1、梦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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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作响的木地板，墙角的部分已有些发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着刺眼而冰冷的白光，窗户的木质窗棂已被数枚大黑铁钉钉死。窗外是一棵接一棵的水杉，树长得很高，枝繁叶茂，将阳光割的支离破碎。树叶摇动，似有风吹过，但屋里的人却没感到一丝凉意。
北鸥靠着墙坐在地铺上，看着屋里其他的女孩笑着闹成一团。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不是很明白。只记得不久前，妈妈和爸爸又因为她是一个女孩而大吵一架。然后，妈妈说要带她出去玩，把她交给了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她看着妈妈接过那男人递过去的黑色手提袋，又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转身离开，任凭她怎么哭喊，妈妈都没有再回头。
这所小木屋里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的女孩，自来到这的那一天起，北鸥就发现，每天都有女孩被带出去，也不时有新面孔被带进来，而带出去的顺序貌似是她们手腕上的号码牌来决定的。小木屋里的伙食并不好，但带她来的那个男人说，这是御见前的斋戒。等时候到了，她就可以走出小木屋，去城堡里见几位大人，那里有蛋糕，有糖。
转眼间就到了北鸥的日子，只是北鸥对此却不怎么感兴趣，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蛋糕啊......妈妈没买过...好吃吗？......”
“昨天是真真姐的日期，她好像很开心呀...她吃到喜欢的蛋糕了吗？...还会见到真真姐吗？...”北鸥抱住膝盖，看着玩闹的同龄人，一个人默默的想着。
真真比北鸥大两岁，原来也曾是一家的长女，她是由家里人送来的，说是希望她能有个更好的生活。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面包车上，刚和妈妈分开，正哭的不能自已的北鸥被真真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你叫什么名字？”回忆被一个扎着洋红色头绳的女孩打断。
“诶...我叫北鸥......”
“你姓北？”
“不是......我姓林”
“我是邹漱洋，叫我洋洋就好”女孩笑了笑，蹲下身来看着北鸥的眼睛。
“好......”北鸥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问道：“那洋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那我们就是朋友啦！朋友之间要相互帮助的哦，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女孩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什么忙？我能帮上吗？”北鸥有点疑惑。
“嗯！只有你可以哦！”
“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和朋友们约好一起去吃蛋糕的，她们已经走得有两天了，我怕去晚了，就见不到她们了，但我的号都排到下个月了，别的人也都不愿意跟我换，但我感觉你比他们要善良的多，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很期待蛋糕的样子，所以就想着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可以吗？北鸥？”女孩的眼睛很亮，让人不好拒绝她的请求。
“这个......我也想去找昨天去的真真姐呢...而且......临时换人会被发现的吧？”北鸥虽说确实对蛋糕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有点犹豫。
“没事的！咱这人这么多，开门的叔叔分不清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到底是北鸥还是洋洋的。况且，我都跟她们约好了的，你有跟真真姐约定吗？”
“我......没有...”
“那就现在去她也不一定会等你呀，但我的朋友们肯定在等我的，所以拜托啦~北鸥”女孩闭上一只眼睛，双手合十对北鸥撒娇道。
“那......好吧...”北鸥心一软，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北鸥你果然很善良！谢谢你呀！”女孩的笑容在脸上绽开，像一朵盛开的雏菊。
下午四点，那个负责带人的男人推开门。他戴着白色的普通医用外科口罩，眼睛似乎是因为笑意而眯起来的，这看起来很温和的神色在北鸥看来却总觉得是掩盖了什么。
“今天轮到我们的北鸥小公主哦！恭喜斋戒结束啦！”男人好听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北鸥刚要站起来，那个唤作洋洋的女孩便“噌”地跳起来，开心的跑了过去，留下的背影中，那一抹洋红仿佛定格了一般。
转眼到了夜幕，窗外传来了乐曲声，距小木屋百米外的恢宏建筑灯火辉煌，灯光照过来，印下婆娑树影。北鸥眼皮沉了，坠入梦里。
金碧辉煌的大厅，形色各异的人穿着礼服，或在舞池里翩翩，或举杯笑谈。悠扬的乐声以其独特的频率，四处回荡，盖住了那若有若无的呜咽。
“啊呀！这是哪位小可爱呀？”一位身着深红色晚礼服的漂亮女人发现了站在桌边不知所措的北鸥。
“吃蛋糕吗？这里有很多，管饱哦！”见北鸥不说话，女人指了指桌面又笑着说。
“她的手腕上有标识，是那家伙从木屋里带过来的吧。”一个男人插话道。
“这次的货品好像还可以，就是有点瘦啊。”
“是比之前的几个好一点。”
“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合不合那王储的心意啊。”
“哼~，那这可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啊...”
“可怜的小东西。”
......
北鸥一脸蒙圈的站在原地，听着周围渐渐围过来的人们的感慨。
呜咽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和这热闹的氛围格外不入。北鸥抬头看了看围过来的人们，他们都笑着呢，貌似并没有听到这哭声。仔细听一听，这哭声的发源地不是在屋里，难道是在屋子外面吗？
顺着人群的间隙，北鸥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去。浓郁的夜色里，不知何时从地面上升腾起一团团幽蓝色的烟雾，它们发着荧光，伫立在窗外的草地上，有着绸缎般的质感。呜咽的声音貌似也是它们发出来的。
“快逃！北鸥！”
“别跟他们走！那是地狱！”
“小鸥，小鸥，快离开那，我亲爱的孩子...”
......
不同音色的声音从身后袭来，灌入北鸥的脑袋里。一股力量扳着北鸥的肩膀，把她拽进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黑色空洞。
......
地铺上的北鸥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是真真姐的声音？为什么我好像还听到了外婆的声音？那群人是谁？地狱指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脑海，北鸥用手揩去头上的汗，看向窗外。
没有蓝色的烟雾，没有灯光，也没有乐曲声了。有的是爬上树梢的明月，和随风而动的树影。屋里的女孩们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魇（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