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城南一只狗

20、初雪

　　冬日的夜总是很长，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外面还带点蒙蒙黑。

　　许灵泽透过已经有些老旧的木质外平开窗观望外面，发现居然下雪了。

　　许灵泽激动得不行，看地上和屋顶附着雪的厚度来看应该是下了一夜了，目测有五六厘米厚。

　　在南城也算是一场大雪了。

　　许灵泽盘算着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堆个大雪人，往年很少下大雪，雪人堆不起，打雪仗都堪堪不够。

　　出门的时候，许灵泽换了双厚实的黑色雪地靴，戴上了前不久才和林森一起挑的手套，装备齐全的出门了。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许灵泽识趣的打了把伞。

　　雪天路滑，她走的比以往都慢些，路上遇见的多是早起上学的学生。

　　因着天气的缘故，街边早餐铺子的蒸腾热气显得尤为明显，让人看着更想买了。

　　不比乡下，下完雪后能看见一片完整的银装素裹，县城大多路面上的雪已经被来往的路人踩的透水，还混着各类脏污泥浆。

　　属实算不上是一番美好的景象。

　　“嘿嘿！”

　　许灵泽被个裹得只露出眼睛的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如果不是听声音，根本看不出这人是付琛琛。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爷爷那借来的头套，整张脸都给套住了，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你从你爷爷那借的头套？”许灵泽着实有些好奇，这老土的灰色让人不得不怀疑。

　　“诶~说什么呢，这可是我斥巨资30块买的全能防风头套，炫酷灰！”

　　许灵泽：“……我上次在街上看见有人卖这个，十块钱两个。”

　　“还有粉的，各种颜色，你想要的他都有。”

　　付琛琛：“……”

　　“你~你不懂得欣赏，那种地摊货怎么能和我这个比，”说着付琛琛还用手捏起头套弹了弹，“这材质，这颜色，都不在一个层次的好不好。”

　　“防风头套看一看咯，十块钱两个，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

　　“诶！妹坨要不要看一下，给你爷爷奶奶他们买一个噻！便宜的嘞！”

　　付琛琛看向那摊子上与自己戴的并无多大区别的头套陷入了沉思。

　　该死的，又被人坑钱了！

　　也不管许灵泽在那嘲笑，拉着人气呼呼的就走：“走走走，别看了别看了！。”

　　她以后买这些东西一定要拉着周唯唯一起才行，有唯唯在一定不会被骗。

　　不比许灵泽她们早早就提前到教室，林森是踩点狂魔。

　　一早起来看见外头下雪，就跟南方的狗到北方看见了雪一样开心。

　　出门直接连手套都没戴，更不用说打伞。对她来讲，那不是雪，那是上天的恩赐！

　　一路上又是用脚踩着玩，又是用手左捏捏右捏捏。还用手机拍了很多的雪景发给她爸妈炫耀。

　　人都到教学楼下了还在那用手拼命的摇树，把雪给摇散下来，校服外套上、头发上全是。

　　自然是因为没人才敢这么嚣张的摇。

　　至于为什么没人，嗯，林森也疑问的看了下手表——是因为迟到了。

　　但她不担心，因为好巧不巧，她看到了尚一中也才跑到教学楼下。

　　一个人迟到总是担心这担心那，急得不行，一旦有个伴了，就莫名安心了。

　　或许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嘿哟！难得啊~林哥今天也迟到了噢~”刚才还在小跑赶时间的尚一中看见同样迟到的林森登时就不跑了。

　　反正有个一起死的，慌什么。

　　林森并不在意他这句，而是下一句。

　　“啧啧啧~你怎么也跟付琛琛一样喜欢这种蠢萌蠢萌的东西。”说着还捏了捏她的耳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哥，啧啧啧~”

　　林森：……这种人就是要给他致命一击才能闭嘴。

　　“我吃完早餐来的。”

　　尚一中：……？

　　“早读也不要补作业。”

　　……绝杀。

　　尚一中开始抢救：“等下借我抄抄，哥！”

　　林森：“叫爸爸~”

　　尚一中：“爸爸！”

　　林森：……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教室门口，反正不急。

　　尚一中率先探了探头，快速的扫了扫教室，发现李娇娇居然不在教室，真是天助他鼻涕虫。

　　只要李娇娇没发现，班上是没人会当“报喜婆”的，不招人待见。

　　两人相继走进教室坐到位置上，被一前一后两对同桌先后调侃。

　　黄子婷：“果然是同桌，迟到这种事都这么有默契。”

　　付琛琛：“我看见你拎的鸡蛋汉堡了，分我一片鸡蛋，不然我和李娇娇说你迟到，嘻嘻~。”

　　尚一中：……？做人不能太付琛琛。

　　尚一中痛失爱蛋。

　　许灵泽看到林森戴着耳罩进来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怎么不戴手套，你不是有吗？”

　　林森搓了搓手，并拢哈了口气：“出来的急，忘记了。”绝口不提是为了玩雪故意不戴。

　　许灵泽摇了摇头叹气，觉得这人总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脱了只手套递给林森：

　　“喏，分你一只。”

　　林森看着递过来的那只手套愣了会儿。

　　“你戴着吧，我不冷，而且两只手套有绳连着也不方便。”

　　“话多，让你戴着就戴着，绳子长的很。”说完便直接把手套丢给林森转回身了。

　　林森：……？她的心怕不是海底的汗毛吧。

　　终究还是把手套戴在左手上了。

　　里头还有许灵泽残留的温度，挺暖的。

　　——
　　课间操时间，赶上下雪直接成了活动时间。

　　尚一中与付琛琛两人结伴去旁边一楼学校超市买零食，回来上楼梯的路上，许是尚一中与林森今天迟到这事触动了她尘封几周的记忆，付琛琛好死不死在那炫耀：

　　“我上上周迟到了娇娇也没看见，嘻嘻，运气好吧！”

　　尚一中刚想继续搭话说自己今天迟到一样不也没被发现回怼她，可即便是他近视六百度也不影响他能第一时间看清李娇娇的蛇皮包包。

　　该死，李娇娇就在他们上一个楼梯拐角，不知道听到没有。

　　可如果这都没听到的话，那李娇娇一定是聋了。

　　尚一中赶忙拽了一下付琛琛的袖子，一个劲的朝她使眼色。

　　可有些人似乎天生就缺少这部分机警的智商，付琛琛不但没反应过来，声音反倒更大了：

　　“扯我干嘛？我又没骗人，你上次不是也看见了我迟到了吗。”

　　尚一中：……你要自寻死路我也是没办法，毁灭吧！

　　但求你千万不要把我扯进来……

　　尚一中做出了最后的防御：“听说学校旁边那家香香餐馆加了道新菜色，糯米灌辣椒，味道一级棒！”

　　只要把话题掰偏，就扯不到他迟到的事情上！

　　某人瞬间上道：“真的吗？那你下次请我吃，不然我跟~唔。”

　　付琛琛话还没讲完就被机警的尚一中给捂住了嘴。

　　！ ！ ！

　　这人怎么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迟到上面扯，真是日了dog了。

　　“得~你可别再说了！我请你！”尚一中第一次体会到猪队友这种生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人到底是怎么考到年级前十的，尚一中现在很怀疑是不是周唯唯帮她做的卷子。

　　“这还差不多。”被松开嘴的付琛琛终于不再提及迟到一事。

　　尚一中：谢天谢地，某人就自求多福吧。

　　于是进教室的时候，尚一中成功进入，付琛琛被李娇娇坚韧的右手拦在了外面。

　　付琛琛：！ ！ ！

　　李娇娇冷冷的说道：“你上上周迟到了是吗？”

　　付琛琛瞬间就理解了尚一中之前的眼色和动作：……好想狡辩，但是似乎没有用了。

　　是的，从李娇娇那般笃定的问出口时，付琛琛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李娇娇么得感情：“自己去后面站完这个上午。”

　　付琛琛难得细声细语：“好~”

　　于是乎，付琛琛生无可恋的拿着下节课要上的英语课本站到了教室最后面一排。

　　反应过来周唯唯就坐在最后一排，付琛琛突然觉得罚站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屁颠屁颠就跑到周唯唯后面站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毕竟周唯唯对她最好了，会给她剥松子。

　　周唯唯看到后面站着对她笑得贱兮兮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刚留的长指甲又要剥松子剥秃……

　　——
　　下午的体育课因为下雪的缘故并没有跑操，幸好没有其他老师闻风侵占。

　　同其他班上体育课的学生一样，许灵泽他们也在操场上滚雪球堆雪人。

　　主要是许灵泽想要堆雪人，尚一中、林森他们帮着一起滚雪球。

　　一开始滚得不亦乐乎。

　　只是越到后头越不对劲，一行人看着黑兮兮脏不拉几的雪球陷入了沉思。

　　不同于北方的干冷，雪下的蓬松又干净，跟棉花糖似的。南方湿冷，薄薄一层雪下面全是湿烂的泥土，滚得雪球都跟泥球似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难以想象用这玩意儿堆出来的雪人会多么令人震撼。

　　机智如江晚，立马就让众人停手：

　　“别在这滚雪球了，太脏了，堆出来的雪人肯定都是黑的。”

　　“我们去新建的足球场那边，那的雪肯定干净。”

　　许灵泽啧了声：“我怎么没想到，那铺的都是人工草皮，上头的雪肯定干净，而且这个天肯定没人踢球。”

　　一行人风风火火就跑到足球场滚雪球去了。

　　果然，已经有别的班的人在滚雪球了，雪球还白得很。

　　直接开干，七个人不消一会就给滚好了两个大雪球。

　　这个雪人绝对够大，最上面的小雪球都是林森和周唯唯抬着安上去的。

　　没有木炭，也没有胡萝卜，更舍不得搭上自己的围巾。

　　许灵泽拿了个石头安上去做嘴巴，又插了根短木棍当鼻子。

　　尚一中倒是下血本，直接掏了两块猪油糖给雪人当眼睛。

　　江晚也捡了两根树杈子插在雪人两侧当作手臂。

　　林森总觉得还少了什么，是了，还缺衣服扣子。正想捡几个小石头安上去的时候，就看见付琛琛异常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松子。

　　林森嘴角抽了抽，呵~真是下血本了，直接给整了个牛角扣出来。

　　也勉勉强强算是优质的雪人了，林森从羽绒服内口袋拿出手机，把雪人和友人都拍进了照片。

　　不仅发给了爸爸妈妈看，还难得发了条说说。

　　“雪人与友人—【照片】”

　　照片里没有她，也没有付琛琛的脸……

　　才一会儿周唯唯就点了赞。

　　林森：……？

　　抬头看向周唯唯的方向，发现对方居然也带手机了。

　　应该拍了不少付琛琛的丑照。

　　不知道谁扔了第一个雪球，一片祥和的局面突然被打破，开始了一场混乱不堪的雪仗。

　　尚一中手贱，嗖嗖两个雪球直接砸在付琛琛的脑门和许灵泽的颈窝。

　　“嘿嘿！你们就说扔得准不准吧。豌豆射手都没我准。”

　　“等死吧你，唯唯！帮我一起砸死他！”说着付琛琛便团起了雪球，捏的无比用力。

　　林森：……这么瓷实会砸死人的吧，真狠啊！还是许灵泽温柔些。

　　想着便和蔼的看向了许灵泽的方向，发现她正在往雪球里面包小石头。

　　林森：！ ！ ！

　　林森分外怜悯的看了眼尚一中。

　　战争就这么爆发了，林森被江晚、黄子婷她们扔得颈窝里全是雪。

　　你来我往，你追我赶，几个人就这么扔来扔去。

　　最后远距离空投战变成了近距离的追逐战，许灵泽没薅住尚一中的头发，让人逃脱。

　　被付琛琛截了胡，一脚直接给尚一中绊了个狗吃屎。

　　许灵泽一改往日温柔模样：“啊哈哈哈哈，鼻涕虫，摔惨了吧，呵呵哈哈哈~略略略~”

　　尚一中忿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等着！王子复仇记正式开播。”

　　林森：……

　　付琛琛有周唯唯护着，打不过，许灵泽，hihi~，尚一中瞅准了直接抓了两把雪就追过去。

　　许灵泽显然是被突然追过来的尚一中吓到了，撒开腿就跑。

　　“妖怪你往哪跑！”

　　……
　　“林森救命啊！”

　　为寻求庇护，许灵泽直接往林森这跑。

　　眼看就要躲到人后面了，谁知道脚底一滑，许灵泽整个人直接往地上扑去。

　　人一但快要摔倒时，总是会想尽办法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林森就是那个东西。

　　“啊！”

　　尚一中、付琛琛、黄子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许灵泽一整个人直接趴在林森的背上。

　　许灵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摔出什么事。

　　被压在底下的林森：“唔~可以~起来了吗？”

　　“我的腰……”

　　许灵泽：！ ！ ！

　　“对不起！对不起！”许灵泽赶紧从林森身上爬起来。

　　以为只是普通的摔倒，试图搭把手把人从地上给拉起来。

　　结果林森纹丝不动。

　　趴在地上的林森悠悠的扭过头：

　　“喊他们过来，把我抬起来……”

　　“伤着腰了……”

　　许灵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