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放开他的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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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管，你这一场动画的表演，这个仿生人还不够奸诈狡猾，他的女主人，也不够愚蠢可憎，客户非常不满意。交片的Deadline快到了，今天下班前你一定要改出来让客户认可通过。”
管红缨看着正在给意见的导演，困惑问道，“这一场我已经按照客户前几次的意见尽量夸张了，如果再往极端推，这两个角色会不会太虚假太模式化？”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会议室顿时沉默。
坐在主位的导演推一推老花镜，目光由管红缨身上移开，扫一遍参与这系列公益片制作的全部制作人员。
看清大部分人脸上默默认同的神情，她心里暗叹口气，虽然她自己也不能认同这个项目，可是商业利益永远比良心大。
摘掉眼镜，导演对着所有人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家里都有大众版的仿生人，对这几部片子难免会有抵触情绪。那我现在可以跟你们明确一点，客户的意图是只针对温暖系的仿生人，对其他仿生人并无影响，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剩下家里有温暖系的，你们听清楚，客户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开口跟我说，公司决不会勉强你们。”
她等了许久，终于再无人敢出声。
于是导演转回目光，再看向管红缨，冷冷问道，“小管，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今天能通过吗？不能通过我换人来做。”
再没有其他借口可以扭转局面了，在导演严厉的目光下管红缨只能垂低头，服从道，“没问题了，我今天能通过。”
几天后。
“管组长，这两个人是你的组员，你通知他们主动辞职吧。”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神色阴沉地递出一张名单。
正襟危坐的管红缨愕然接过察看。
这两个组员今早是没有来上班，也没请假，可是因为这样就要被开除？！
“呃，老板，请问，我该以什么理由通知他们？”她婉转问道。
老板转身按开电视，“他们几个今早参加非法集会。公司的用人合同里有规定，违犯法律的员工公司有权开除。现在只是叫他们几个自行辞职，也已经是很宽待了。”
非法集会？
管红缨诧异看着电视里的新闻，那是一个支持仿生人的万人示威游行，这种游行已经被定性为非法集会了吗？
惶急中，她努力找出一个理由，“老板，最近几个片子都比较忙，如果炒了他们可能一时找不到人手——”
对方冷冷看着她，直到她自己也说不下去，室内气氛顿时冷凝。
又无声晾了她许久，老板才一下下叩打着桌面，“管红缨，公司现在的合作方是政府，你不会不知道吧？”
沉重狠厉的一声声响，分明是他隐忍欲发的怒气。
自从上次的诬陷事件过后，老板对她总是冷颜以对，除了公事外从不多说一句。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厌烦了。
再碰上今天这种情形，她本该马上识趣地一叠声答应下来，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忠心，而不是努力找借口违背他——
可这是她的组员，她总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力维护他们。
“老板——”这次她方一开口，已经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管红缨，我前几天在网上一个追捕仿生人的视频里看到一个人很像你，” 老板偏头盯着她，神色猜疑，语气异常缓重，“你也是温暖系的用户？所以，你也像那几个一样支持仿生人？”
愕然看着他，管红缨只觉他此刻的神情似警告，又似威胁，仿佛只要她应一声是，他即刻就会将她当垃圾踢出公司。
心中遽惊，她眨眨眼，急忙挤出笑容摇头否认。
“哼！”老板重重敲一下桌子，不再看她，“记住你的职责。出去吧。”
当天晚上。
夜幕低垂，加完班的管红缨走在嘈杂的街头，看到沿路几块巨幅屏幕上循环播出的公益广告，再看看路过被吸引着仰望观看的人流，忽然觉得不安。
“冷面，家里电话没人接，你在外面吗？不要来接我了，直接回家等我吧。”
他随身带的通讯仪始终无人接，她只能一遍遍留言。
“冷面，现在外面局势很紧张，你一个人在外面吗，我担心你……”
正说着，斜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那是他吗？
不待她辨认清楚，那道落单的身影瞬间已经被几名路人围堵住。
一片唾弃叫骂声中，他被拳打脚踢得摔倒地上。
远远望见那倒在地上的仿生人被打得渐渐无力挣扎，管红缨心中霎时急痛，慌忙就想要冲过街道。
呼啸声中，一辆辆汽车擦身而过，刺耳的鸣笛声尖锐响起——
走到两步的她猛地被人护着扯回路边。
“主人！”有人在她耳边低吼一声。
茫然转回头，管红缨定睛看清眼前人，再犹疑地回首望一望前方那名已经倒在地上冒烟的仿生人，确认了身边这个安然无恙的才是冷面，她这才苦笑着摇头，转回身来。
追随着她的目光，冷面终于明白了她先前那一疯狂举动的原因何在。
将遮住大半张脸的小丑眼镜摘下塞入怀里，他轻轻伸出手，温柔地一点点握住她纤弱的左手，再慢慢抓牢，“主人，太多了，我们无能为力，回家吧。”
是，太多了，这一路走来，她已经见到三、四个落单的仿生人被人围攻至死了。
心有余悸的管红缨将男人的手握得更紧，一步步随他向前走，却始终垂首不语。
回首诧异看她一会，冷面停下脚步，“主人？”
拇指珍爱地摩挲着握住的那只大手，咬唇犹豫许久的管红缨终于抬起头，“冷面，以后不出门了，好不好？”
始终温柔的那个男人定定望着她脸上的忧虑，又环顾一下四周，神色忽然冷淡下来。
他缓慢而坚定地抽回与她交握的右手，然后一言不发独自向前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放开他的手（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