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隊伍磨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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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將信加上蠟印後舒了一口氣，這東西以前還真沒寫過，若非參加探索行動的成員都必須繳交這類文書，自己也不會動筆，畢竟在東方觀念中這玩意很觸霉頭的。
昨天正式名單已經公布，在出發前必須把所有相關文件和手續處理好，所幸有托德的預先提示，才能從容不迫地完成所有事情。
許多西方貴族有些死後必須讓繼承者知曉的機密，但意外卻難保不發生，如果家傳事業秘方的掌握者突然事故身亡，那麼家族發展將會受到沉重打擊，因此健康狀態良好時立下遺囑是很尋常的做法。
但是故國風俗認為留下文字不比親口說出，東方盛行書法臨摹，許多名家都擅長模仿筆跡，不少陰謀計策都是利用偽書假信。
歷史上甚至有權臣合謀假造遺詔、改立幼主，好方便自己掌控朝政，也發生過帝王想修改遺詔另立新君，但事機不密而落得被逆子弒殺下場，因此東方很少有人在身體健康時立遺囑。
可是那也產生另一個問題，許多富貴之人發生意外或急病而死，沒有交代遺言的情況下兒孫往往為財產爭奪，手足相殘之事屢見不鮮，分家各立門戶後形同陌路已經算是好結果。
所以穆知道的東方醫生中有一種特殊現象，許多郎中救治傷病的本事其實十分平庸，但是憑著刺激病人最後生機的針法或藥方，能讓那些處於彌留狀態的病人迴光返照地清醒過來交代後事，便成為財主老爺們個個禮敬三分的名醫。
不過提出這份遺囑後所需準備的文件就算齊全了，穆覺得這種事應該私人處理就行，大概是想突顯探索龍域的危險性才刻意這樣公開進行。
另外讓穆感到意外的是這支由國家發起的探險隊伍行動經費竟是由成員自己出錢，王室除負責召集人馬和宣傳以外只出資一百枚紀念金幣給入選者，以象徵王家賜與的祝福和好運。
因為此行除採集和獵殺魔獸外，還可能從亞人族聚落中交易到各種貴金屬、寶石原礦等珍稀材料或特產品，那些東西運到外面可是都有驚人利潤的。
不過隊員能投入的資金和分配比例都有定額，王室雖然只出資百枚金幣，卻要抽走一半的收益，正副領隊雖然出資最多，但也可以各得百分之十的收益，其他人則各分配到百分之一，剩下的則用來獎勵在行動中表現突出者。
穆為此付出兩萬五千索尼的資金，據說以前本益比最高的探險曾創下隊員回收八十倍的記錄，最差的也達到十五倍以上。當然前提是行動成功的話，全軍覆沒的淒慘收場也不在少數，高報酬總是伴隨著相應風險。
聽萊安說他那份是由托德家代付，這位弓箭隊長的錢多半用在裝備和部屬身上，手頭並不寬裕。
事後利潤對方只要求三分之一，顯然有意交好攏絡，據聞別的家族就算肯為受推薦者代付，事後最少也要拿取一半以上收益。
此時響起敲門聲，「男爵大人，您找我有事？」
「你進來吧！」
少年應聲推門而入。
「後天探險隊就要出發了，這趟行程至少要一個月，只有那四個女孩實在不能放心，所以這屋子到時就由你做主。
我在麥哲林那裡寄放一筆款子，你每週都可以到他那裡支領七百索尼的生活費，若有什麼特別支出就先以男爵家名義記帳，等這事情結束後再結算。」
當初要安迪去住校是為避開熟人耳目，只是沒料到才把他送走不久便被逮個正著。
之後因為沒有合宜的藉口，而且和年紀相近的夥伴共同生活也是個不錯的經驗，所以一直沒讓少年回來。
雖然不放心這些小姑娘是主要原因，但也可以讓這少年嘗試去領導管理別人。
以前安迪在騎士團時期當過幾個月的分隊長，手下曾有幾個士兵，直到抵達北方要塞後才成為副師團長的勤務士官。
他雖在武藝上勝過部下，卻需要老兵們豐富的經驗指點許多事情，與其說他帶領士兵，倒不如說成老兵們在輔佐他。所以將這間屋子裡的權力完全交代給安迪。
因為年齡相近又比他們晚入傭兵團，女孩們未必會對其服氣，怎麼管住這些ㄚ頭就是給他的課題。
不過家裡的經濟大權已經給他，論實力四個女孩聯手也打不過他，論身份他是穆的騎士侍從，小姑娘們只是女僕，若有這麼多的優勢還制不住這些ㄚ頭就該重新嚴格鍛練了。
至於更大的事也不用擔心，麥哲林和騎士團的軍官們都是他可以請教和求助的對象。
比較可慮的是設計將自己弄進龍域的那位究竟有什麼打算，花費這麼大精神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他想要邪惡亡靈法師的性命，那探索隊中一定被安插刺客，準備在緊急時從背後發動致命襲擊。
如果是想要靈魂秘法的資料，那這棟屋子大概就會有許多潛伏在黑暗中的客人上門，所以穆透過萊安向多尼爾要求在四周設置暗哨，對接近的可疑人物進行觀察。
他特地要求若沒有帶走什麼，監視者就別動手截阻，在確認拿到想要的東西前對方是不會打草驚蛇的，相反的話就會拿走部份財物以掩飾真正目標。
穆最值錢的家當向來都帶在身上，其他的貴重物品也暫時分別寄存在麥哲林和騎士團處，根本不用擔心會有多大損失，只要這些孩子都沒事就好。
打發少年將相關文書送出去後，「真是令人期待啊！在那個地方會發生什麼事呢？」來自東方的旅人自言自語道。
出發當日穆才第一次見到此行的所有隊員，國王陛下親自送行，當然少不了那些繁文縟節。
大部份的物資器材早已委派候補隊員押運上路，而正式隊員們則要利用這段路程熟悉彼此並進行分組。
當晚紮營前領隊諾瓦集合所有人，他的致詞遠比其他貴族簡短有力，「從今天到離開龍域為止，不管你是否有尊貴的家世、高階的資格，那些全給我忘掉，這裡只有兩種區分－有用的人才和沒用的廢物。
隊伍裡不需要沒用的廢物，現在，先讓我看看你們搭建營地的本事。」
諾瓦用身體力行印證他的命令，年紀最大的正副領隊並未袖手旁觀，而是一起勞動且不時出言指導。很快地幾個帳蓬和數堆篝火便完成了，領隊講評道「以普通而言算幹得不錯，但是要進龍域這種程度是不夠的，速度必須更快，因為到時候四周可能有危險，至少要有三成人手用在警戒上，也不像現在可以輕鬆地撿拾柴火。」
「你們這幾個都曾加入過傭兵或冒險者是吧！」副領隊懷特則指著包括穆和萊安的幾個人說。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曾經加入傭兵小隊？」隨隊醫生強森訝異地問道，因為過去那些夥伴名聲不太好，所以他後來重新開始，在一位大師門下學習醫術，這次憑著劍師資格和治療外傷和鑑識藥草、毒物的本事而入選，沒想到刻意隱藏的過去竟然會被說破。
「因為你們這些小子搭建篝火的習慣和其他人不同，看到了嗎？那些將木柴構築成方型高塔狀的都是軍隊出身的，高聳的篝火照明效果更好，火堆也更不容易熄滅。」
按照軍隊標準搭建篝火的人聞言嘴角都有些向上翹，但副領隊接下來的話卻潑了他們一盆冷水，「其他的小子們都聽好，以後改搭那種低矮的篝火，不准再用那種軍式篝火了。」
「為什麼？不是我們的比較好嗎？」貴族家出身的戰士賽佛驚訝地問。
「小子，咱們可是精銳小隊，不是一支大軍，要是敵方能混進營地來，那大家已經玩完了。」這回換諾瓦接口。
「在野外的狀況很多，火光對驅趕一般野獸很有效，但是遇上有智慧的魔獸或亞人就沒用了。
在陽光下生存的亞人族幾乎都沒有夜視能力，我們去的雷德懷亞龍域也少有夜間生活的月光種族，所以要是遇上不友善的種族來襲，襲滅篝火掩藏起來也是常用手段。」
「況且搭建方塔形篝火所費時間較長，大可把時間省下來做其他事，低矮篝火在利用烹調和善後上也方便許多，所以傭兵小隊或冒險者都喜歡這種堆法，而不會選擇更明亮溫暖的軍用篝火。」
「這只是開始，小子們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不懂的東西就要問清楚，少自以為是，否則用自己或同伴的性命當學費就來不及後悔了。」懷特也大聲吆喝。
全隊除了兩位領隊外，包括醫生兩人、斥候三人、魔法師五人以及十八名戰士。
晚餐和戒哨工作因為大家還在熟悉磨合階段，尚未分組的情況下暫時由抽籤決定，接下來的兩天領隊根據工作性質讓大家進行幾場切磋研討。
最和平的便是隨隊醫生的研討，正職醫生只有兩名，除了強森便是軍醫出身的普萊斯，單論外傷的治療經驗很難比他找到更優秀的醫生，不過他雖練過劍術，實力卻只是劍客水準，估計是除魔法師以外體質最脆弱的一人。
但還有兩名魔法師有醫生資格，兩名有藥師資格，聽說許多魔法師都會研究藥品來輔助魔法，所以並不令人意外。加上戰士中包括穆在內的兩名藥師，全隊其實有四個醫生和四個藥師。
大家一致推崇普萊斯醫生在外科手術上的成就，就連穆也一樣，開膛剖腹、洗滌臟腑在東方也屬於神醫的能耐，他自己是沒把握做這種事的。
普萊斯也是頗為自豪，不久前他得到一個秘方，非但將傷口產生壞疽致死的機率大為降低，還提高癒合的速度，將其醫術推上新的高峰。
不過這位醫生卻對穆治傷療毒的本事大為稱讚，在將軍閣下遇刺中毒時兩人曾有交集，當時就對他能在短時間內配出對應解毒劑印象深刻。
事後得知那是極為厲害的劇毒，雖說將軍的體質強韌過人，但配出解毒藥的他絕對功不可沒。
魔法師們的研討狀況最單純，畢竟被發現有魔法天賦後，大家都會選擇這一條路，他們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鍛練其他戰技上，重點就在於展示他們威力最大的法術和幾種戰鬥時常用的魔法，好讓其他人能配合這些攻擊力強大但被近身又極脆弱的施法者。
弓箭手的討論則是以裝備的比較和射手的準頭為主，戰士中也有不少會射箭，但除了穆和另外一位以外，都只是合格射手的水準。
在裝備方面萊安的新弓最優秀，穆交換來的風之弓和另外兩位斥候的差不多，其他戰士只攜帶普通的獵弓，倒是普萊斯醫生透過關係借調到一把管制品的軍用弩，這東西射速雖低，但威力和準頭都不差，讓他躲在後方也能發揮些許戰力。
最後才是重頭戲，數量最多的戰士們進行交流，這是最容易入門理解的戰鬥技巧，其他人就算戰士資格不高，眼界也還是有的。
兩名領隊都下場連挑三名對手，雖然都是排十名以後的戰士，但那游刃有餘的樣貌讓人覺得不會比排名前五的好手們差。
但在幾名最頂尖的隊員眼中卻看見其弱點，五十幾歲的年齡就算仍持續鍛練，也避不開已經衰退的事實，兩人雖用技巧掩飾住這點，但到第三人時氣息已經開始紊亂了。
在耐力和恢復力大為減退的情況下，實力稍差的對手只要使用正確戰術就可以拖垮兩名半老戰士。
接著就是讓排名相近的人彼此較量，不過都由低位者向高位者挑戰，因此當有人打破這個慣例時，大家都有些意外。
「萊特男爵，我想向閣下提出挑戰。」目光平靜的劍士淡淡地說。
「以排名來說，我們的立場應該相反吧！」東方武者微笑道。
「在進行排名時，非本國出身者都會被降低分數，這點閣下和弓箭手中最有實力的萊安是一樣的。
而且我還得到一個消息說，在威爾森大劍士挑戰後，你的排名其實已超過我，只是為了普羅西亞的面子不能讓一個外來者名列首席。」
「那只是謠言，不要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話。」主持評選的諾瓦皺起眉頭說。
「那麼就在這打破這個謠言不是更好嗎？」
年輕劍士沒有轉開他的目光，反倒是領隊沉默不語了，因為他很明白是怎麼回事，萊特男爵的評分確實在那場決鬥後名列第一，但那是因為還有弓箭手、藥師技能等的加分，他們才會做出那種不光彩的決議。
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法確認是評選者中有人洩密？還是有心人猜測而製造出的傳言？
穆則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自從名單公布以來也聽過不少有關這個年輕人的事，今年二十四歲的蘭斯登是被公認為普羅西亞五十年來最優秀的天才劍士，去年前便在公開場合一舉擊敗三名大劍士的聯手，而被認為有問鼎大劍師之位的實力。
但在大家期待一位年輕的新任大劍師誕生時，他卻遲遲不去進行認證而讓家族長老們焦急不已，直到拜訪過奧克斯將軍和米西魯侯爵兩位大劍師後，才宣稱他打算在準備充份以後，去挑戰國外高手以取得大劍師資格，證明普羅西亞的劍士並不遜於其他國家。
聽到這消息時，穆便覺得這該不會是個被那句「普羅西亞劍士該降半階」傳言所刺激的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吧！那麼他會挑戰自己也就沒什麼好意外了。
但是諾瓦和懷特並不希望看到這場比試，雖然他們對普羅西亞的明日之星極具信心，但萬一發生意外，對他們的聲譽和這年輕天才的自信都是嚴重的打擊。
問題是當事人非常堅持，旁邊的人也似乎都想看看這一戰，只能寄望於東方劍士怯戰拒絕，但男爵卻讓他們失望了。
「那麼我們就切磋一下吧！」穆起身接受戰約。
蘭斯登用的也是雙劍，身材雖比穆高大些，以西方武士來說卻也屬於纖瘦型的，在眾人眼中兩人算是同類型的武者。
他的劍速極快卻同時保持著驚人的精確度，也有些大劍士能在單一方面接近他的水準，卻沒有人能二者兼具。
年輕劍士雖是公認的天才，但是對手也是身經百戰而有『惡魔』、『死神』等稱號的強者。
圍觀者各有心思，雖然大多數人希望普羅西亞的榮譽能再次顯耀，不過也有心懷妒意者期待蘭斯登能狠狠遭遇一次慘敗，比試就在這樣的氣氛下展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隊伍磨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