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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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宁，我要走了。”
“唔……保重。”
“杜家宁，你会想我吗？”
“你会回来吗？”
他沉默，终于还是笑了笑说：“如果可以，或许吧。”他过来抱住她，抱得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中一般。
然后她目送着这个男人走进闸口。靠在玻璃窗上，一个小时之后，她看见飞机缓慢地向上爬升，划过近乎苍白的天空。
转身，上了一辆计程车，远离机场。
“杜家宁，起床吃饭开店赚钱养我啦！”
她睁开双眼，在模糊到清醒的过程中短暂地计划了一下她今天应该为黎小凡及广大群众做的一件好事，就是起床后她应该拿个包子堵住黎某人的大嘴，避免他四处骚扰民众。
很久没做关于过去种种的梦了，场景清晰得如同昨日刚刚发生一般。杜家宁坐起身来，耙了耙一头乱发。姚信说得没错，自己是个多么小心翼翼的人，就连他要求的想念，她也必须先确定他回不回来再决定是否给予。
起身洗脸刷牙，打开房门，首先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此人狼笑着看她，“嘿嘿，终于起来……啊！”打哈哈结束在惨叫声中。杜家宁伸出双手用力捏住他的双颊，狠笑着往两边缓慢拉开。
“杜家宁！”
“求我！”
“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说不求就不……求你……好痛……”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有句话也这样说嘛。没事没事，先忍了先忍了。
“很好。”杜家宁松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双颊，“乖乖的，不准再吵，不然我不保证再用私刑。”心情真是大好，越过黎小凡的肩膀看到桌上的早餐，她走过去。
豆浆冒着热气，油条炸得黄澄澄的，还有炒面，很丰富，看了叫人食欲大开。她满脸笑容地坐下，心情舒畅地慢慢品尝着她的早餐，对身后两道哀怨的目光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黎小凡看着镜子里红彤彤的双颊，一肚子的辛酸开始慢慢发酵。“杜家宁！你看你把我捏成这样，我是我们医院最帅的医生了，你这样不是逼我们医院的生意走下坡路嘛！”
“我一直以为你是实力派。”她抽空转过头来看着他，勉强从笑容里挤出一点怜悯的神色。
“偶像派才吃香你懂不懂！”
杜家宁默默地注视着他，看得他一阵恶寒。“你看什么看？”
“哈哈哈，把你那猴子屁股一样的脸拿开，影响我食欲。”
黎小凡怨恨地瞪了她一眼，他真的很想杀了这女人然后吊在窗外曝晒三天。可是更怕做了之后就是他老妈搭车上来杀了他曝晒三天，那不是等于跟杜家宁共赴黄泉？真是到了地府也会被吓活……
“黎医师，离九点还剩五分钟，你要迟到了。”
“你狠！我晚上再回来解决你。”
啪一声门关上，室内回复一片宁静。杜家宁拿起早餐坐到窗台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天气十分好，好得一如她十年前终于肯笑的那一天。
看见一辆ＴＡＸＩ在楼下停住，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坐上车。
“黎小凡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烦人，难道你还以为我十年如一日地想死吗？”
“为什么要当医生呢？”
“因为我这么帅，穿上白大褂更是玉树临风啊，小夏有没有这个感觉？”
“……”不要当他是十岁就以为他真的很小，跟这个笑咪咪的男人相处久了再小也知道臭屁两个字怎么写。
“你说是我就给你糖吃，今天是巧克力口味的。”
“……是。”顺便也知道了不要脸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乖。”无比怜爱地摸了摸小病人的头发，黎小凡笑容满面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很久没见过这么乖巧识货的小男生了，心情真好啊。
“黎医生，你不觉得你教坏小孩子吗？”
“呃？”他回过头，看见一张生得风情万种的容颜。“梁医生，人要常常笑才不会老，很多病人跟我诉苦，说你一开口他们就仿佛有听死亡宣判书的感觉。”
梁锦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笔直地走入医院大门。
“这个女人应该是少了笑腺，可惜医院没医治这个病的部门，唉。”黎小凡搔了搔头发，转身走进医院。
迎面跑来一个护士，看见他立刻停住脚步。“黎医生，有病人。”
“什么情况？”黎小凡加快脚步朝急诊室跑去。
“交通意外事故，头、手、脚部均受伤，曾昏迷……”
他跑进急诊室，拉上围帘，用最快的速度戴上手套。“过床，ＢＰ？。”
“ＢＰ：６０／３０ｍｍＨｇ，Ｐｕｓｌｅ：１６０次／分，测不到氧饱和。”
“昏迷，呼吸微弱，准备插喉。Ｊａｎ，抽血，配血六包。”黎小凡接过针筒，“ＮＳ１０００ＭＬ压力加速注入。”
“腹部有防卫反应，有点胀，可能是内出血。”Ｊａｎ抬起头对他说。
“ＢＰ？”
“ＢＰ：８０／４０ｍｍＨｇ，Ｐｕｓｌｅ：１４０次／分，氧饱和９５。”
“准备四包未配血，０型，ＣＡＬＬ外科医生下来。”黎小凡摘下口罩。
一会儿，梁锦瑟掀开围帘走进来，他点了点头，将情况尽快说了一遍，而后转身退出。
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半个小时后，见梁锦瑟拉开围帘走了出来。
“怎么样？”
“手术没有问题，已安排住院观察。”
“现在的人都不好好开车，今天救得活他，下次可不一定了，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人。”
梁锦瑟看了他一眼。“黎医生，你想救人又救心？”
他咧齿而笑。“梁医生，你也这样觉得吧，我就说，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太优秀的地方，就是人好缺点少。”
“如果你态度认真点，我想会更好。”她说完，转身离开。
“没有幽默感。”他摸摸鼻子。“难怪病人要诉苦了，你是救了人但打击了心。”
他回身，走进休息室。早晨那小男孩的声音在他耳边柔柔细细的声音又响起了，为什么要当医生呢？
为什么？因为曾经一场车祸，让一个小女孩只想一死了之。那件事之后他做了多少恶梦，每日都睡在那个房间的地板上，一有动静便惊醒，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即使她沉默得几乎将他一并杀死。
他不要力所能及的地方再有这样的遗憾和决绝，所以走了这条路。
“杜家宁……”他举起手覆住脸，“我绝不让你比我早死，绝不。”
真是难得。
杜家宁将一本本曾经看过的书从纸箱里移出来，几本水绿色硬皮笔记顿时暴露在阳光之下。她露出笑容，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笔记，盘腿坐在地板上翻了起来。
花了一个早上，翻了五个箱子，终于找到。那些都是她的日记，拿着的那本，是大学第三年写的。
在某一页停住，拿起夹在日记本中尘封已久的一张照片。杜家宁仰着头靠在床边，眯着眼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一树火红的凤凰花，她记得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九月，凤凰花的第二季，开得最嚣张艳丽的时节。
照片上的姚信很年轻，她也很年轻。二十一岁的年华似水，两个人站着，笑容很浅，所以那一张照片的主角，仿佛是身后头顶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花，而不是他们那一年最后的留念。
那一天的日记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姚信走了。
这是杜家宁对自己第一段爱情的交代。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小心至极，不容易交付感情，也不轻易暴露感情。
床上的手机毫无预警的响起，她爬过去，按下接听键。“杜家宁。”
“家宁。我是姚信。”
“怎么样？”
“没什么，刚下班，有点想你，就打了个电话。”那边传来他的轻笑声。
“……你刚回国，就上班了？”她微微有些窘迫，自从姚信走后她没有遇见多少大有好感的男子，就淡了心不再恋爱，许久没听过这样温柔的言语，何况是曾经喜欢过的人。
终究是女人。真想像白定蓝一般，骄傲自若百毒不侵。
“自己的事业，自然要看紧些。”
她一时沉默，这样的对话有些费力，想来六年的空白冲淡的不仅是感情。
“家宁，昨天接你去喜宴的那位是？”
“恩，定蓝吗？忘记介绍你们认识了？”想想，是忘记了。虽然白定蓝读的也是X大，但是她认识姚信及至姚信出国的那一段时期，白定蓝作为交换生在法国留学，自然从未碰面。
“定蓝？”
“白定蓝。”杜家宁将手中的照片放下。姚信可是喜欢她这位好友？想了想，没有人规定初恋情人回来就是预备与你再续前缘的，自然是可以喜欢上另外的人了。“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呵……我想约你吃饭，晚上７点，可好？”
“唔，好。”
“我晚上来接你。”他收了线。
杜家宁放下手机。自昨日下午在店里见到姚信，到今天收到他的电话，心情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就算听见他对定蓝表示出一定的好感，她也泰然自若地接受。
“黎小凡。”她又打了个电话。
“我吃饭呢，你是不是想影响我食欲。”
“我有问题要问你，横竖你恋爱经验丰富。”
听听，什么话。黎小凡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一边。“什么事？有人追你吗？奇怪，谁良心发现要为民除害。”
“别吵。如果初恋情人跟你探讨另一个男人的事情，而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乐见其成那……”
“那就是你不爱这个初恋情人。”他撇撇唇。急诊室医生变情感咨询导师，感觉真是不太好。
“是吗……”
“喂？”死女人竟然给他切了线，黎小凡咬咬牙。初恋情人是谁？又是谁的初恋情人？！
走回桌边坐下来吃饭，而初恋情人这四个字不断地在他脑中排列组合，搞得他几乎想掀桌子。同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黎医生，今天吃饭怎么话这么少？”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饭……有点硬……”
虽然他从小看着杜家宁长大，但是难道堂堂一个大男人……也有嫁女儿的心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