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牝马》崃碎

27、月亮忘记了

　　月亮忘记了
　　生活从无休止。吴小蔓清楚这个道理。一个月又一个月，时间飞驰如梭。琪栾一蹶不振，要求入梦。自那以后，她就躺在冷冻舱里，活在有她哥哥存在的梦境中。
　　吴小蔓总是不能停止地想起程誉钊在生活中的一些怪癖。他不允许别人帮他收拾东西；喜欢收集各种样式的国际象棋；凡事都要列清单；旅游一定要按照规划的路径走；不喜欢人多的街道。
　　他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但是吴小蔓相信他不是个坏人。程誉钊是一位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虽然他有时候太过于想安排吴小蔓的生活，显得他专断。
　　没有人知道那天酒店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杀害程誉钊的凶手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这让吴小蔓被一种无力感裹挟，透不过气。
　　一月份过去了，她回去陪父母吃了顿饭，又开始给不同的孩子上课。二月份的新年，她陪父母看春晚，家常便饭令她胃部暖暖的。她跟母亲睡在一张床上，倾诉着最近生活中的种种。
　　母亲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看到你没有因为誉钊去世而难过，妈妈还比较放心，我们那么辛苦地来到大城市，就是为了给你更好的机会，一定要努力生活。”
　　吴小蔓往母亲怀中挪了挪。

　　杜家周末的清晨如往常祥和。
　　年后的冬天仍然寒冷，杜盛麟给兔子喂过食物后，见阿姨还在厨房忙活，问道：“陈姨，你忙什么呢？”
　　阿姨回过头，笑着回答：“你爸爸和伊老板父女俩爬山去了，等会儿中午要在我们家吃饭，我打算做丰盛些。”
　　杜盛麟点头，最近他独自在托儿所谋了份职业，业余时间研究一些跟小孩子相处的方式。活泼开朗的小朋友还好，就是有一两个孩子会比较沉默，受了欺负又不跟大人讲，格外难沟通。
　　不过杜盛麟倒是找到了训练自己的方法。
　　他从上锁的橱柜里拿出两颗瑞士糖，平常杜翛严令阿姨买回来的糖果不能摆放在明显的位置，必须隔一段时间才拿出来一些。
　　他走上楼梯，敲了敲杜鹤然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你在干嘛呢？”杜盛麟亲切地问。
　　“看文献。”杜鹤然一边回答一边坐回了椅子上，又没有声音了。
　　“最近忙吗？”杜盛麟继续问。
　　杜鹤然摇了摇头。
　　“挺好，这个给你。”杜盛麟递给她一颗瑞士糖。
　　“谢谢。”杜鹤然接过他手中的糖果。
　　“最近没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吧？”杜盛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委婉，提高对方的倾诉欲。
　　杜鹤然放下手里的文献，撕开糖纸，糖果放进嘴里，“其实没有大问题，主要是抑梦剂针对不同的体质会有不同程度的不良反应，我还在尝试让它更温和。”
　　“噢噢，是这样啊，”杜盛麟满意地笑了，“这没有影响你的睡眠吧？”
　　“有一点。”杜鹤然诚实道。
　　“那以后睡觉前我给你热杯牛奶怎么样？”
　　“可以，但我不喜欢纯牛奶，也不要酸牛奶。”
　　杜盛麟理所当然地回应：“怎么会给你喝这些你不喜欢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谢谢。”
　　“没事，还有一颗。”杜盛麟把剩下的糖果也递给杜鹤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姐姐的房间。
　　临近正午，爬山的小队伍回到了家里。饭菜也快准备齐全了。杜盛麟跟客人打了招呼，认真看起动漫。
　　杜翛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对杜盛麟唠叨，“你和你姐两个人天天就知道在家里坐着，也不出去走走。”
　　伊少嵘摆摆手，“人家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
　　“再忙哪有未晞忙啊，”杜翛不满地往沙发上一坐，对正在看电视的儿子说，“把你姐叫下来吃饭。”
　　杜盛麟给姐姐发了信息，继续悠闲地吃火腿肠看电视。
　　“怎么大家都还没吃你就吃上了。”杜翛皱眉。
　　伊少嵘也跟着女儿坐下，望向玻璃窗外开阔的小树林，“你这日子过得怎么能不安逸，大隐隐于市啊。”
　　“我们一家懒虫，当然安逸。”杜翛笑道。
　　“我看盛麟和然哥儿都挺勤快。”
　　“有时候日上三竿才起床，我是我们家起床最早的。”杜翛撇嘴摇头。
　　“老大不小了还邀功呢。”伊少嵘笑了。
　　杜鹤然下了楼，打过招呼后，走到花园检查新植物的叶子。见没有什么大改变，她放下心，回到客厅。
　　“我早上浇过水了，你可别再浇水，不然得淹死。”阿姨将最后一锅汤放在桌子上，“可以吃饭了。”
　　今天的菜色并不像平常家里的样式，更像是伊少嵘的喜好，而且用料更加夸张。杜鹤然每次在伊家吃饭都是胃口缺缺，现在也是，幸好早上杜盛麟给了她两颗糖。
　　她勉强能忍受蒸蛋。
　　“胃口不好，又吃零食了？”杜翛给女儿挑了两块酸菜。
　　杜鹤然看向正在吃蛤蜊的弟弟，诚实地汇报道：“杜盛麟给我的。”
　　杜盛麟推了推眼镜，扁嘴。
　　“两人成天净不干正事，把你钥匙也收了。”杜翛心力交瘁看向杜盛麟。
　　“我就给了两颗糖，她纯粹不喜欢吃这些而已。”杜盛麟不甘心地替自己辩解。
　　“还狡辩。”
　　伊未晞替杜盛麟说话：“我觉得杜盛麟没说错。”
　　杜盛麟耸肩，作出一副“看到没”的模样。

　　饭后，伊未晞喝了一杯酸奶，坐到杜鹤然身边，直接道：“明天一起出去吃饭吧。”
　　“为什么？”杜鹤然切换到纪录片频道。
　　“明天是......”杜盛麟正准备接话，被伊未晞瞪了一眼立即闭上了嘴。
　　“你该去看看电影的日子。”他的脑袋立马转过弯，看向杜鹤然。
　　杜鹤然不感兴趣地摇头，“最近没什么好片，科幻片都变成玄幻片了。”
　　杜盛麟无辜地望了伊未晞一眼。
　　“就朋友之间简单吃个饭有那么难吗？”伊未晞不高兴地质问。
　　杜鹤然摇头，“没有。”
　　“选餐厅注意点，别跟我和我女朋友选到一起去了，遇到了多尴尬。”杜盛麟缩了缩脑袋，似乎已经能想象那种场景。
　　杜鹤然疑问：“你明天也要出去？”
　　杜盛麟点头。
　　“还真是稀奇。”
　　杜盛麟无奈地摇摇头，马上起身离座。生怕伤及他这个无辜的局外人。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伊未晞看向杜鹤然，对方一脸淡然，毫无察觉。
　　杜鹤然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2月13日。她仍没有领会，在短暂的短路后，突然想起明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她从前一直都过着一千天如一日的生活，即便是现在也只是对大型的传统节日更敏感，甚至有许多节日她并没有概念。
　　情人节跟她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去约那些不熟悉的人。”伊未晞见杜鹤然一副恍然又呆滞的神情，忍住笑意说。
　　“你随便安排吧，看个电影也可以。”杜鹤然声音放小了些。
　　“影院刚好有重映以前的经典电影。”
　　杜鹤然红着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