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京》悠亭

2、第二章 遥知圣君

　　那少女见自己被人忽略，愕然愣了一会儿，道：“你什么意思？”
　　昼锦拎起面前案上的白瓷描金水仙花纹小酒壶，往配套的小酒盏里倒了一杯仙酿，一饮而尽，眼皮都没抬，语气生硬：“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孤不跟你计较了，快走吧！下次说话前先掂量掂量，可不是谁都像孤这般好说话。”
　　“你！”少女跺了跺脚，正待说什么，一名穿着粉色襦裙，侍女打扮的仙子匆匆奔过来，“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天后娘娘寻您呢。”一边扶着少女走一边隐晦地瞥了一眼昼锦，低声道，“您跟这些卑贱之族吵架，岂不是自降身价，辱没了您？”说完扬长而去。
　　那眼神满含鄙夷与蔑视，看着就让人心头火起，昼锦更是恨不得剜了她的眼珠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恨恨道：“狗眼看人低！”
　　敖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仰头饮尽杯中酒，哑声道：“创世神开天创世，万物生而有灵，又何时定过贵贱尊卑之分？”凭什么天界高人一等，有资格将万物划分三教九流指责？
　　龙君与麒麟王说完话，正好听到，忙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慎言！”
　　敖濯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下来：“是。”
　　麒麟王叹息道：“如今天界只手遮天，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六界人人自危，须知一句话就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敖濯与昼锦对视一眼，见对方沉郁不乐，亦悄悄问麒麟王：“既然天界视百族为蝼蚁，那就是天界失德，为何百族不联合起来推翻天界暴政呢？”
　　龙君大骇，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哀求道：“小祖宗哎，你可住口罢！这也是能混说的？”
　　麒麟王也是面露讶异之色：“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倒有几分胆识。”
　　龙君看了敖濯一眼，敖濯眨巴着一双紫宝石般的透亮眼眸看着他，他松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时常语出惊人，我都快被他吓出心疾了！”
　　麒麟王笑了两声，低声道：“敖兄此话差矣，咱们这一辈呢，眼看是不成了，只盼着他们这些小辈，能有几个有雄心的，百族或能留几分希望……”
　　龙君闻言微微颔首，兀自沉思。
　　麒麟王对一直关注他们这边的敖濯轻轻眨了一下右眼，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敖濯瞧了瞧龙君，见他正出神，便悄悄往这边挪了过来：“世伯？”
　　麒麟王示意他附耳过来，一手挡着，在他耳边悄声道：“哪里是没反抗过？你以为凤凰一族是如何覆灭的？”
　　敖濯很是吃了一惊，忙收敛神色，悄声追问道：“当真？凤凰族掌管火系命脉，如何轻易覆灭？天界怎么敢？”
　　麒麟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摇着折扇不说话了。
　　敖濯怔了一会儿，向麒麟王拱了拱手，挪回了自己位置上，心中十分沉重。
　　大殿中央歌舞升平，献舞的仙娥舞动水袖，抚琴的乐姬浅唱弄弦，好一曲靡靡之音，直冲霄汉，众神遥遥举杯对饮，一派和乐，不闻众生疾苦。
　　忽而殿外重重殿门通传：“遥知圣君到……”
　　舞乐骤停，舞女歌姬皆退至两边，跪地俯首，不敢发出一丝声息，众神也放下酒盏，正襟危坐，殿中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敖濯远远看着，不免觉得纳闷，这来的是哪位人物，竟让这眼高于顶的天界众神如此敬重惧怕？
　　不多时，只听闻鹤唳九霄，鸾鸟和鸣，一群衣饰华丽，仪表不俗的仙侍仙娥簇拥着一架雏虞拉着的装饰典雅的八宝沉香辇，五彩祥云环绕，香风袭来，车架稳稳停在青冥凌云殿门外。
　　他竟然敢直接把车架停在青冥凌云殿外？！其他神君可都是停在千重宝阶下，自己走上来的，他到底是何来头？
　　敖濯内心震惊不已，那边两位容貌娇艳的仙娥已上前轻轻掀起八宝沉香辇的描金流云轻纱车帘，挂在车架角上的金铃迎风晃出空灵之音，辇中端坐着的身影缓缓起身。
　　他从辇中出来时，仿佛青云皓月尽皆失色，如六界最高的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美到极致，冷到极致，高华清荣，俊美无俦，浑身透着疏离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