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心悄悄

1、第 1 章

　　我叫江染，是同济十三年被沈谦牧带回怀南王府的，那年我十岁，沈谦牧十一岁。
　　说来也巧，我师傅刚走，南边的蛮人就打了过来，他没受战乱的苦，倒也好。只是苦了我徒承师业。逃难时，还得照顾师傅停诊前收的最后一个病人--沈谦牧。捡到他时，像死了一样，身体冰凉，吓得我哭爹喊娘。哦，我没爹没娘，是我师父捡来的。他一生精力都放在了治病救人，虽没到可以医白骨的地步，但在这宁川这座小城里还是挺今人信服的。总之，他救了沈谦牧。所以在南蛮人攻进宁川时，沈谦牧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跟着他走，保我一生无虞。本来他想去离宁川更近的临安找他爹，可惜恰好赶上两城之间夹着的那条沉璧河汛期，只好跟随逃难的人群往天京的方向走，于是他决定带我回他爹的封地郦州。
　　说不清跟他回郦怀的路上吃了多少苦，到怀南王府的那一刻，我在他背上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的念头是:这家伙可信，怀南王还真是他爹。醒来后，一位夫人笑咪咪地看着我，“孩子，一路上辛苦你了，你若是不谦弃，就认我做义母，如何?听谦儿说你无姓，今后便跟着我姓江，可好?”我点点头，心想:这年头报答人的方式都这般厚道了吗?
　　几月后，边疆稳定，怀南王回了趟郦州，听闻王妃收了个女儿，过来看了我一眼，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夸我的名字“出淤泥而不染”。
　　最热情的还是我的阿姊，单名一个姝字，喜穿红衣。见到我时，直接对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见我有些怕，她就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这是程有，长你八岁，不必管他叫大哥之类的。”
　　“沈指挥使，不带你这样的。”程有掏出个九连环给我，顺带瞪了沈姝阿姊一眼。
　　我接过来，好奇的问:“阿姊和程大哥那个更厉害？”
　　“诶！”程大哥老长地应了我一声，笑道“肯定是我厉害些。”
　　没多久，阿父，阿姊和程大哥都要回去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待久一点。阿父说，留久了，皇上会猜忌，得回临安守着才好，阿染你就乖乖和谦儿和你阿母住在郦州，等我空闲了便回来看你。阿母打了阿父一下，瞪着眼骂他“干嘛跟她说着些！”
　　我挠了挠头，没大明白，只是铿锵有力地说了句:“我去学医术，这样你们受伤了也不怕。”阿姊泪眼氤氲，“嗯，比谦儿厉害多了。”
　　就这样，我在怀南王府里快乐地住了四年，阿父替我找来军中退休的老军医教我学医，阿谦也忙忙碌碌地学了一大堆东西,说是要为了十五岁上战场做准备。我问他，那我要去吗？他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不用，你哪里见过军医上阵杀敌的？
　　我拍开他的手，“沈谦牧！别摸我头！长不高啦！”
　　“我是你阿兄，来，叫声阿兄听听。”他面带微笑地又薅了一把我的头发。
　　也是奇怪，我成为王府的一员后，对谁都嘴巴甜甜的，尤其是王府里的管家冯叔，据说他是阿父的救命恩人，为了救阿父瘸了一条腿。可我却从来没有叫过沈谦牧“阿兄”，与他开玩笑时学母亲唤他“谦儿”，与他生气时唤他“你个沈谦牧”，寻常时候唤他阿谦。虽然说他这些年变得沉稳了许多，温柔了许多，逐渐有了阿兄的模样，可我就是不叫他。沈姝阿姊与程有大哥愈发亲密，对了，他俩现在都是阿父手下的副将了。
　　我以为往后的生活会像这四年一样快乐，可没想到厄运会突然降临到我身上。
　　“轰隆”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侍女小漪从外间急匆匆地跑进来，“二小姐，可是被吓到了？”我摇摇头，按了按太阳穴，“阿母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阿漪小声说：“二小姐怕不是忘记了，王妃已经出发去临安探望王爷了。”我点点头，又睡下。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在雨夜中分外清晰，像是在催命一般。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阿漪已经去睡了。我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提上鞋子，拖沓着步子往正厅走。
　　“程有将军通敌，挟持了沈姝将军逃往南蛮。”一个漆黑的影子立在阶下低声向沈谦牧禀报道。地下全是水渍，倒映着沈谦牧的模样，似在微微颤抖。我心一惊，强作镇定地从帘后走出去，拉住沈谦牧的手，向他道，“程有将军怎会叛国？你先莫慌，程有就算死也会护住阿姊。程有活着，阿姊就还活着。只是不知阿父和阿母情况如何？临安又如何？”
　　沈谦牧反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半晌，他对我说：“刚才已经报过了，阿父战死，阿母得知后，突发心疾，也去了。”我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怎会，怎会这样。”沈谦牧俯身抱住我说，“阿染，别怕。我要去一趟临安，此事很急，不能带上你。你乖乖替我守住王府，好吗？”我点点头，看着他点上一群人，上马走了，走时还不忘摸摸我的头。

作者有话说

　　我不知道会不会写下去，这只是我的幻想之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