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白月光碰瓷了[娱乐圈]》伍拾捌

13、评价

　　不会是在等他吧？
　　顾陶白意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周哥还有什么事吗？”

　　劝酒的时候还是哥，现在又成周哥了。
　　周泽低头看他，不悦，“酒开始醒了？”

　　顾陶白站阳台吹了半天风，的确醒了八成。
　　可周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怪他刚喝多了？想就他得寸进尺劝酒的事兴师问罪？

　　顾陶白心虚，企图装醉逃脱制裁，“还……还挺晕。”
　　“是吗？”周泽显然不买账。
　　顾陶白更心虚了，低着头老实认错，“周哥，我错了，我下回不敢劝你酒了。”
　　周泽笑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
　　顾陶白想了想，“也不敢听蒋重明讲你坏话了？”

　　周泽还是笑，“还有呢？”

　　？？？
　　他这两天没怎么得罪周泽啊？
　　“不该在厕所跟你发脾气？”

　　“还有呢？”

　　顾陶白看着心情明显愉悦的周泽，终于回过味了，“周哥，你吓唬我呢？”

　　“嗯。”周泽欺负完人，理直气壮，“就想看你还能往自己头上安多少莫须有的罪名。”

　　恶劣。
　　好特么恶劣。
　　以前怎么没发现偶像这么恶劣。

　　顾陶白想起蒋重明那句“你别被他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给骗了”，一时间深有同感，百感交集，忍不住嘀咕，“白切黑。”
　　“嗯？”
　　顾陶白又怂了，“没什么。”

　　周泽又笑了，“顾陶白，我发现你真挺有意思的。”

　　“啊？”

　　“给别人欺负了，一点亏都不肯吃，寸步也不让。”周泽耐心解释，“怎么到我这，什么脾气也没了？怕我吃了你？”

　　顾陶白脸烧了起来，好在酒精的作用没完全消退，他脸本来就红，所以反应不太明显，他想来想去，挑了个理由，很小声地说：“你没恶意。”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没恶意，怎么欺负你都行了？”

　　周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今晚怕不是也喝酒喝到上头了。

　　顾陶白觉得体内刚消化的酒精似乎杀了个回马枪，他费了好大劲才管住嘴，清了清嗓子，中断话题，“周哥，你醉了。”

　　他没注意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但周泽注意到了，眸色暗了暗，伸手揉了揉顾陶白的脑袋，“可能吧。”

　　顾陶白第二次被周泽摸头，可能有点被摸习惯了，也可能是周围不像上次一样有很多双眼睛，他顾虑不重，也可能是这一天和周泽相处下来，他发现周泽脾气并不差，也可能是两人现在的氛围摸头不太突兀，反正顾陶白不像第一回那样别扭半天，只僵了一两秒，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泡了水，慢慢地发胀。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动，脱口而出，“周哥，你觉得我今天演的怎么样？”
　　“挺好的。”

　　顾陶白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想让周泽说得具体点，具体到打个分数那种，又不想让周泽觉得他强行讨夸，心里七拐八绕了一通，最后说：“周哥你说说你觉得今天大家的表现都怎么样呗，如果你是评委的话，会怎么打分？为什么？我……我想学习一下。”

　　还学习。
　　再不能比这更掩耳盗铃了。
　　周泽暗自好笑，倒也配合他，“第一组在我看来，勉强及格。”

　　顾陶白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

　　“第二组很特别，成也演员，败也演员，给7分。”

　　周泽跟第三位评委一样严苛。

　　顾陶白忽然紧张起来。

　　“第三组。”周泽说，“整体效果高于前两组，但是演员个人包袱没有彻底摘下来，多处出现较为生硬的表演痕迹，行家一看就出来了，而且前后情绪对比，特别是两次情绪不同的眯眼，表达不到位，单从这些考虑，我最多给8.5分。”

　　明明说的是孙水远，但周泽剖析得太不留情，顾陶白听着都觉得不自在了。

　　周泽似乎没注意顾陶白的不自在，继续不留情面地评价，“但是，他导师是我。”他顿了顿，“问题在排练期间我都指出来了，练了一天没半点长进，倒扣1分。”

　　顾陶白：“……”
　　好狠哪，这一分扣的，.3分的亚军分数直接掉7开头去了。

　　顾陶白忽然有点后悔，人家周泽客气说挺好，他照单全收不就好了吗？非问那么具体，这下好了，批评完孙水远就得批评他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找骂呢吗？

　　“至于你。”周泽继续说。

　　来了，周泽他提着大刀朝自己砍过来了。
　　顾陶白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站得笔直，双手板板正正地贴着两边裤缝，活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士兵。

　　周泽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没有立刻给出评价，而是把问题丢回顾陶白身上，“你自己说说，给打几分？”

　　顾陶白正心惊胆战呢，没想到对方来这一招，手纠结地搓了搓裤缝，心想他到底是要自信点，还是对自己严厉点呢？
　　严厉点吧，那肯定得自我反省点明错处，说不定会把周泽的想法带跑，影响周泽对自己的印象分；说得太自信吧，又怕周泽觉得他没点逼数。
　　思来想后，天人交战了半天，顾陶白决定还是严苛点，他宁愿周泽给自己打分低，也不想周泽觉得他脸大，因此他老老实实地承认不足：“情绪转折，不懂装傻那里，其实处理得不太好，我当时有点儿分神了，靠快速衔接强吻戏给敷衍过去了，还有最后的台词，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打分的话……9分吧，扣个1分。”

　　他这样子太乖了。

　　周泽喉结动了动，比起聊这种一本正经的话题，更想问顾陶白为什么分神，念及顾陶白刚退的那一步，到底没问出口。
　　还不到时候，周泽想，他好不容易不会看到自己就拔腿跑，不能逼太紧。

　　于是顾陶白听到周泽明显带着笑地说：“我跟你一个想法，得扣1分。”

　　顾陶白放松下来了。
　　扣，只管扣。
　　孙水远扣得分数都7开头了，他就只扣1分，还有9分，够他美的了。

　　“扣在哪了？”美归美，顾陶白还是想问。
　　“单从今天的戏来说，我对你的表现没什么意见，情绪感觉都到位了。至于你说的分神，既然处理自然，也是实力的一种，算不得问题。台词的问题你自己说了，我不啰嗦。扣你分最大的原因是……”

　　顾陶白又忐忑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贼没出息，周泽三句两句就能把他的心情吊得七上八下。

　　“你吃题目福利了。”周泽说。
　　顾陶白没料到他会说这个，顿时不服，“这也扣？谁还没点生活经验可以参考啊？”

　　“顾陶白。”周泽平静地喊了他一句。

　　顾陶白立刻安静下来，只一双眼里还藏着不服气。

　　“你心里清楚我的意思。”周泽说，“你太紧张，不是演出来的紧张，今天题目里如果没有白月光，你就露馅了。”

　　顾陶白眼里的不服气消失了，眼神闪烁，是被周泽说中的模样，但他显然不乐意了，抿着嘴，有意识地退了一步，嘴硬地辩驳：“今天片场又有周哥你又有墨歌姐，我一个十八线咖，见不惯这种大场面，紧张正常。”

　　周泽不跟他争论，只淡淡地说：“那希望你以后能习惯。”

　　顾陶白想说没有以后，不会有以后，鬼才要习惯。

　　一场闲聊，和谐开场，落幕时不欢而散。

　　顾陶白这天晚上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周泽。
　　其实他经常梦到周泽。

　　以往周泽在他梦里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往那里一杵，好像就完成任务了。

　　顾陶白睡觉之前还在想，今晚跟周泽闹不愉快，回头做梦梦到他，会不会在梦里跟他吵起来。

　　实际上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闹不愉快之前两人氛围太好，今晚周泽再度光临顾陶白的梦境，居然很友善，虽然还是杵在那没什么动作，但开了尊口，给顾陶白唱了首歌。

　　顾陶白在梦里听不清歌词，只隐隐约约知道周泽唱得很好听，宛若天籁。
　　他听得如痴如醉。

　　顾陶白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蒋重明不在房间里，不知道跑哪撒欢去了。

　　也幸好蒋重明不在。

　　顾陶白不太自然地动了动，默默地上厕所冲冷水澡。

　　洗贴身衣物的时候，他一边搓着布料，一边暗戳戳地骂周泽，要不是周泽久违地跑他梦里唱歌，他犯不着大清早猫厕所洗衣服。

　　骂完周泽又骂自己。
　　至于吗顾陶白？
　　上回KTV听周泽唱歌，不是早就滤镜破灭了吗？至于做梦的时候还自动给人带上滤镜吗？也不想想真人唱歌有多难听。真是，执念得多大啊，做梦都舍不得让人不完美，非给人安个歌喉惊艳的设定，还硬生生把自己听嗨了？

　　没出息。

　　顾陶白愤愤不平，嫌弃地把衣物一拧，打算先挂房间里，一会开洗衣机洗一波其他衣服，再不动声色地一起拿出去晾。

　　至于床单……
　　他决定装一波洁癖人设，以后两天洗一波床单好了，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今天的异常了。

　　他真是小精灵鬼。
　　顾陶白把自己哄高兴了，捧着床单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门，和经过房间的周泽大眼瞪上了大眼。

　　……

　　周泽看他那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床单，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嘴角勾了勾，什么也没说，走了。

　　留下心虚的顾陶白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