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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寄人篱下 ...

  •   夏天的雨淅淅沥沥,雨水沿着车窗缝打进来。后座上靠左的少女安安静静地端坐着,她听着旁边人说话的声音,默默地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

      “愿愿,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的。”驾驶位上的男人温和地说。
      副驾驶上的女人——梁芳,附和道:“是呀愿愿,以后就当自己家了啊。”

      陈倾月一个人缩在后座的角落里,她的眼眸清澈,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徐不疾,给人一种清冷又脆弱的感觉。听到他们亲切地安慰着同父异母的妹妹——陈佳愿,少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没有难过也没有惊讶,仿佛早已习惯。

      陈佳愿闻言甜甜地笑了下:“嗯嗯,知道啦。”两个小酒窝轻陷,乖巧可爱。
      梁芳本来就心疼侄女,见此疼爱地摸了摸陈佳愿的头,笑着道:“真乖。”

      车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陈倾月看着那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三口的人,原本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这热闹依旧是与她无关的,就好像习惯性的把她排除在外。

      陈倾月重新看向窗外,雨下得不大,点点雨珠挂在玻璃上,她伸手碰了碰窗玻璃,手心泛起一片冰凉。
      她突然觉得很茫然,亲爸和后妈在车祸里去世了。在某个时候想起来爸爸已经不在了,她只觉得无力又崩溃。
      虽然爸爸并不宠爱她,眼里只有妹妹。

      陈倾月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亲妈辞世亲爸不爱,什么好的都是妹妹陈佳愿先得。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日子她不敢奢望,谁知意外的到来,让她与爸爸也天人永隔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目的地,陈倾月靠着车门处睡着了,乖巧得让人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陈佳愿那边的车门离隔壁车很近,不方便开。她看着陈倾月精致的睡颜,只觉得碍眼得很,她粗暴地拍着陈倾月,“喂,到了赶紧下车!”
      陈倾月猛地被惊醒,刚醒的她还有点呆滞,愣了几秒,陈佳愿眼里已带上不耐之色,又喊了句:“快点。”

      她抿了下唇,开门下车,陈佳愿下车后直接跑到来迎接他们的人那。
      陈家的堂兄姐妹们都迫不及待地等在了一旁。
      陈倾月也习以为常地把门关上。

      陈倾月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昏沉沉的,有点晕。
      头有点发烫。

      陈倾月跟在后面,目光扫过这个别墅小区。每栋别墅都是一样的规格,奢靡豪华,别致的红色砖瓦砌成的房屋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正是午后,木栅栏里的小花园透露着一股静谧神秘的气息。

      前面挽着手畅聊的少女们都没有在意她,看见她仿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们戏虐地笑起来。
      几声不友善的笑语落入陈倾月耳里。
      “你看她,真没见过世面。”
      “啧,看得这么入迷。”
      “愿愿,你家这么穷的吗?看把你姐姐羡慕的。”

      陈佳愿回头瞪了陈倾月一眼,嘲讽道:“爸妈不带她去高端场所,她没见过很正常。”

      前面的人笑作一团,拿陈倾月当玩笑消遣。她看着他们,没有反驳。但依旧观赏着周围的别墅,和刚才不一样的是,她眼里多了几分不甘心。

      曾经有人跟她说:“你反抗了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但寄人篱下,少不了被人欺负,反抗之后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还不如装装蒜,降低存在感,少跟他们碰面。
      陈倾月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嘲弄。

      这个年龄的少年,总有一颗浮躁又自以为是、坚强的心。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是在生涩地学习着“冷漠”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脆弱。

      梁芳领着姐妹二人介绍了一圈,最后在二楼的两间卧室前停下,“这是你们的房间。”
      陈佳愿撒娇似地抱住梁芳的手:“这是我挑的一款护肤品……”她拿出了一个外表精致小巧的礼盒,两人进房间聊了起来。

      陈倾月拿着行李的手紧了紧,推开了陈家为她准备的房间。这间房原本是杂物间,面积不大。只是令保姆稍微收拾了一下。

      她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被子,松了一口气。
      还好陈家就算再不待见她,但还是给她置换了新的床。
      不过……陈倾月看了看桌面上的木屑还有书柜上落的细细一层黑灰。

      一小时后,她亲力亲为,把自己的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她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忧郁了半天的心情终于有了点喜悦。
      楼下的引擎声由远到近,楼下的少男少女都兴致盎然地出门迎接客人。

      就在她打算跟下去看看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来电人是她的好友,林迁。
      林迁:“喂,你已经到陈家了吗?”
      陈倾月听见好友的声音,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一直看似疏离随性的表情瓦解消弭:“嗯,你不是还要忙集训吗?”

      林迁语气柔和了点:“反正还没开始,对了……你还好吧?”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倾月眼底的笑意淡了淡:“我没事。”亲人车祸死去,以后就要寄宿在一个不待见她的家里,能没事吗?

      林迁也知道她不喜欢倾诉负面情绪,总喜欢自己消化,说得越多反而加重了她的难过,便换了个话题:“那就好。告诉你个好消息——谢燃转学了,和你转的是同一间学校!”
      陈倾月立马正襟危坐,激动得捂了捂脸,“真的吗!”

      林迁以同样兴奋的语气应和道:“真的真的!这样你就有伴啦。”

      一楼的大厅骤然欢闹起来。
      顾迄是顾总的独子,陈倾月的二叔——陈诚与其父关系匪浅且有合作关系,梁芳等人自然不敢怠慢。而几个少男少女都是热络自来熟的人,加之顾迄本人的颜值非常在线,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情况——一个推着行李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在其他人的“拥护”下走了进来。

      按理说,有客人来,陈倾月应该去打个招呼的,她从楼梯处看着下面在少年面前鞍前马后的大人。
      不过她好像也是客人。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犹豫。
      直到楼下的少年突然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倾月瞳孔骤地一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谁知那少年冲她笑了笑。笑意里的惊讶与调戏毫不遮掩。
      像是无声地再说:“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死对头。”

      时隔五年再次相见,对方的变化很大,但陈倾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五年前与自己不欢而散的那个人。
      因为那时顾迄对自己来说很重要,所以分别时闹的不愉快和他说的重话她会很在意。

      记忆里那个面孔较现在稚嫩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拉起了旁边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另一个女孩。
      走了。

      陈倾月下意识地想逃,这时梁芳突然提高音量喊她:“陈倾月,有客人来了你还不赶紧下来。”
      陈倾月放在背后的食指抠了抠拇指,如临大敌地走下去。

      同时顾迄在梁芳的招呼下落座。

      他的皮肤很白,一双桃花眼温柔似水,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眼尾微翘,礼貌之余好似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头发很蓬松,空调的冷气把他眉前的一撮呆毛吹得微微颤抖。他帅得毫无攻击性,几个少女挑了个离他很近的位置,见他朝她们笑了下,便越发跃跃欲试。

      陈倾月看了看众“花”中的“一棵草”只觉得这人五年没见招蜂引蝶的本事强了不少。她看着顾迄周围被一扫而空的位置,暗戳戳地想:“他这个面对异性示好表现得柔韧有余的样子真的好像斯文败类。”

      陈家的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暑假时经常会有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把孩子送到他们这,反正同龄人很多,吃喝拉撒也有保姆。

      陈倾月也不知道谁是谁,爸爸从来没带她来过这,比起陈佳愿已经和这里的人混熟了,她更像是个走错门的。

      橘黄色的灯光从精致如雨的琉璃灯飞泻而下,嘈杂声、忽远忽近的谈笑声,构造了一个昏昏沉沉的环境。
      陈倾月头更晕了,困意席卷而来,她揉了揉眼,在热闹中离场。

      她在床上躺了会,细细碎碎的声音乘着楼梯传来,一下下击着她的耳膜。她忍无可忍地甩上门,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个房间没有空调。
      她倒头就睡,迷迷糊糊地呢喃道:“啊,那就没有空调吧,出出汗……就不会发烧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谈笑接连散场,没有人知道二楼尽头有个发了烧但不想吃药的糊涂虫。

      顾迄的爸妈出国处理工作上的事,原本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是可以自己待在家的。
      一次聚餐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相识,正好有共同爱好,聊起天来也很投缘,几人一拍即合,打算暑假到陈家借住,顺便集结起来大玩一场。

      顾迄那双眼仿佛会说话,澄澈又明亮。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好了以后,看着周遭陌生的陈设,没有其他人在,他自然也就收起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眼神。他一下一下地转着手机,黑色如玉的手机折射出光,把玩着手机的手指长而性感,无端透出股高贵又沉稳的气质。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雨后的阳光温柔又内敛。他抬手轻轻点了点玻璃,脸上的表情无疑是愉悦的。
      要不是为了脱离顾池的掌控,谁会来这个土鲨一样的地方?

      一想到顾池,他那亲爱的父亲,他嘴角的笑意凝了凝,但随即又提了上去。
      不过现在不用提心吊胆了,连这里的云朵都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顾迄随便溜达了下,想到那个神似五年前的笨蛋女孩,他有点想去看看“老朋友”,不过也没注意到她去哪了,也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反正也是无足轻重的人。

      心情非常好的顾迄从一楼溜达了一圈,走到二楼,又溜达了一圈。秉持着“来都来了,把最后一点走完也没什么”他往陈倾月所在的二楼尾端走过去。随便溜达硬是溜达出了走秀的气场。

      正当他玩似的走完那几步,就听见一阵咳嗽声,声音不大但咳了好一会,听得他自己的喉咙都仿佛隐隐作痛。
      顾迄有点纳闷地看着房门,如果他没记错,从别墅外看,这个房间应该不足以作为一个卧室,顶多就是个杂物间。

      就在他抬脚准备走时,里面的人又咳了几声。于是他绅士地敲了敲门,询问了句:“你需要帮忙吗?”
      平时的顾少爷才不会这么多管闲事,但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

      陈倾月听见有人敲门,撑着比睡前晕一百倍的头,去开门。
      发烧时感觉头像是坨了几斤石头,她昏昏沉沉地抬头看那比自己高十几厘米的人,迷迷糊糊地道:“咦?你怎么在这?”

      顾迄一甩方才散漫的态度,蹙着眉问道:“你发烧了?”
      陈倾月抿了下唇,呆滞地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是谁,瞬间醒了个透彻,“你——”半晌,她憋出了句:“你谁啊?”
      开什么门啊,她现在好后悔。本来两人就没什么交情,而她重逢后的形象居然这么邋遢。她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顾迄扬了扬眉,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陈倾月被他盯得发毛。半晌,就在陈倾月快要烧晕过去时,顾迄开了尊口:“发烧为什么不吃药?”
      一句轻飘飘的问候,让陈倾月蓦地觉得有点熟悉,还有点莫名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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