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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风波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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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从那边，打开手机翻开收到的短信，短信内容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秦小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娟，以前在工地的事儿，我想跟你聊两句，我时间不多了，下午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拜托你来跟我见一面。”
那人又发了个地址，是一家面馆。
现在是下午4点半左右。
给张晃留了条消息，她前去赴约。
见到苏娟时，苏娟全身上下容光焕发的样子，除了那张平常的脸上满是长年累月工作留下的痕迹，那身崭新的干净衣服与她黢黑黢黑的脸，割裂似得，充斥着不和谐的调子。
“秦从啊！在这儿呢”她坐在餐厅里，远远隔着玻璃，一眼就注意到了秦从的身影，她站起来激动的招呼人过去。
示意她过去。
秦从坐到她对面，刚坐下便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说：“10分钟，说完你要说的，我还有事。”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的不近人情。”她用一种长辈的语气对着小辈埋怨道，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跟秦从对视，好像坐在她前面的，是个洪水猛兽，她害怕，心虚。
“当初是我害的你离开工地”她三十多岁的人，竟然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抹起泪，抽泣不止。
秦从离开工地是一回事，因此受伤又是另一回事，与她脱不开关系，她却只字不提。
抹完泪竟还要跪在秦从面前求她原谅。
她是那时，坐在秦从床上与她吵架的人。
“我那时是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该死！”她说到激动时，还扇起自己，哭的那么可怜，好像哭的越大声，她心中的罪孽就少几分。
秦从没有原谅她的理由，因为从始至终，她这个人都没有被秦从记住过。
有人围观，秦从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在众人的目光里把她扶起：“我早忘记了，你没有必要这样。”
“要不是我把偷来的东西放在你的行李箱里面，你也不会受委屈。”
她这句话倒是终于勾起了秦从的记忆。
她不禁开始回想。
那是她19岁的时候，去工地搬砖，在女工宿舍，她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却是最卖力的。每天拼命的搬，不把自己当人看。
她不爱说话，平时对人都是点头之交，日子久了，她们渐渐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小透明，还是个哑巴。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提早下工，回宿舍撞到了苏娟正在偷同寝室人的东西。她们对视，苏娟正想解释，秦从却转身走了。
之后秦从跟没见过一样，继续她的打工生活，可没过几天，同宿舍的人都反应自己丢了东西。
苏娟故意坐在她的床上挑衅她，质疑是不是她偷的，
因为笃定她不会开口，所以苏娟无比嚣张，要
逼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查看。
苏娟满是尘土坐在她床上，她已经很不爽，那些还联合起来，人人仗着自己有张嘴，欺负她。
她不想与那些人多纠缠，所以打开了，可没想到，她们丢失的东西竟全出现在了秦从行李箱里。
她瞪大双眼，在她们满口脏话中开口第一次为自己辩解：“不是我。”
话音落下久久，众人沉默，大惊失色。
在一起工作半年，她从不说半句话，竟然不是
个哑巴。
有人抢先跳出来打破寂静：“你都能装半年的哑巴，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是啊！正常人谁能憋着半年不说话！”
“她是心理上有什么疾病吧，都一起住了半年了，想想都后怕。”
“是啊，秦小妹，我们往日可没怎么亏待过你吧，以前我们都以为你是哑巴，对你可没少照顾，还看你年龄小，把你当妹妹，你又是怎么对我们的？”苏娟在中间叉着腰添油加醋道。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她们众人围成一个半圈，把秦从堵死里面。
秦从：“交代？”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我给交代，人多就觉得自己个个义正言辞吗？”
她闪烁着倔强的眼神强硬反驳道。
她们诧异，竟不知道秦从那么的能言善辩，一下把他们问住了。
“东西都在你这儿了，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啊。”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丢的，我们怎么不能要个交代了！不说话的哑巴，一开口还挺凶！”
“你证明不是你偷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她们说问，秦从缓缓开口：“那你又有什么证明这些就是我本人偷的。”
“如果我说，这些是你…们其中一个人偷的，为了不被发现，所以冒险把赃物塞到了我的行李箱中，你们有办法自我证明清白的方法吗？”
“我们偷自己东西，有病啊？你少特么胡说八道。”
她们像恶狗扑食，把秦从撞开，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被她们全部一股脑倒在地上，一个一个翻，没用的东西扔到别的地方，有用的便说是偷的。
苏娟也在翻找中，翻到一个小皮夹，她以为里面会有钱，打开后，只有一张藏的很深的一寸照片。
黑白的，照片被水浸过，照片上人的脸都被泡发了。
早就看不清楚模样了。
可秦从的表情却十分难看，居高临下的扫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苏娟的身上，眼神凶狠，极大的压迫感，震慑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从她的眼睛里明白了一样东西。
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杀人。
那张照片就是底线。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们！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怕你。”
开始有人出来打圆场：“都是出来打工不容易，互相理解一下。看你第一次偷，年纪小，我们放过你。”
“散了吧散了吧，苏娟恁把照片给她吧。小姑娘一个，多可怜啊。”女人不停的使眼色。
苏娟也是骑虎难下，她害怕秦从之后会告发她，她拿着照片，一步步向后退。
“秦从，你告诉我这照片上的人是谁，我就给你。”她继续退，把秦从单独引到了窗户旁边，她打开窗户，呵斥秦从退后，不要动。
秦从十分听话，退后三步，定住不动，眼巴巴等着她给照片。
然而苏娟没有还的意思，她一跃而起坐在窗台边上。
最后的众人都懵了，连声劝道啊：“苏娟，你干啥呢，咱们开开玩笑得了，坐那干啥呀！。”
“不要命了！这可是三楼啊。”
苏娟不听他们说话，调整好姿势，让秦从过去，她们贴的很近，苏娟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只要你发誓不告发我，我现在立马把照片给你。”
秦从毫不犹豫道：“我发誓……”
话还未说完，一阵风吹走了在苏娟指缝间摇摇欲坠的照片。
秦从两步跳上去，抓住马上飞走的照片护在胸口，
掉了下去。
——
“你陷害我，并不重要”秦从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淡淡陈诉着：“那张照片，是我留下最后一张母亲的照片。”她垂眸，看不清目光，泛起一丝涟漪。
复杂的情绪交织。
那天她在撞见苏娟偷东西的那天，曾经听到过，苏娟跟医院打电话，问女儿的病情。
她当时着急的心情，语言，印在秦从脑
海里。
一直以来，她梦中的母亲，总是像怨气冲天的恶鬼，发了疯一样要杀她，她已经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性格。
温柔的，开朗的，封建的，凶悍的，还有其它的什么样子。
没人记得她的母亲，也没有人跟她说过母亲的样子。
她早就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秦从忽然话题一转问候起：“你的女儿，她怎么样了。”
苏娟还在惊诧中，她在等着秦从骂她一顿，可就这么三两句，轻描淡写的，当年伤害过她的事就过去了。
秦从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变，她还是她。
她立马眼含热泪，泣不成声：“我女儿她…她已经走了。”
“节哀。”秦从呆板的说了一句。
虽然呆板，却是那么生动，亲切。
苏娟哭的更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