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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母子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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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少爷就极少说话,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有这么深的仇恨。只是少爷脸上冰冷落寞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半年前,少爷高烧持续不退,经检查竟是患上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叫做慢性嗜酸粒细胞白血病的疾病,必须经过骨髓移植才能保住性命。更要命的是,少爷的O型RH(D)阴性血,在人群中的存在几率仅为十万分之一。
两个月前,通过邱家庞大的家族势力,一位来自中国的捐献者与少爷配型成功,所有的绝望化成了希望之光。
想到这里,王管家的眼角湿润了,“少爷,夫人她看到您这个样子会难过的。还有,千万不要辜负了那个捐赠女孩的一片心意啊。”
王管家转身离去,只留下颤颤巍巍的背影。三十多年的尽心竭力,身体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硬朗。
打开抽屉,邱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散发着薄薄雾气的浅蓝色吊坠,一封简短的信笺。
海水蓝的信纸上娟秀的字迹轻轻跳动,“无论何时都要健健康康,像孩子一样明朗的笑,成为认真努力的人吧。”后面是一个简笔笑脸,久违的灿烂。
曾经,他甚至有些恨这个信笺的主人多事,要不是她,自己早就能得到灵魂的解脱了。然而,现在,现在……
“不是说,要保护妈妈的吗,不是说要为妈妈报仇的吗?”邱翊呢喃着,泪水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打湿了海水般的蓝色。
晚霞洒落,美丽了半边天空。皇家赌场办公间里,邱天成心情愈发焦躁不安。他来来回回走动,地板发出蹬蹬的声响。
“老板,眼看柯秦就要翻脸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一向沉稳的胡琦文,声音竟有些颤抖了。几天前,雅库尔的一批军火在温哥华神秘失踪,柯秦一口咬定是蓝邦所为,并放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口风。
许久,邱天成狠狠地吸了口雪茄。目光游移不定,时而散漫时而聚集,时而温和时而暴戾。
邱天成停下脚步。
“他妈的,准是柯秦那小子设下的圈套,老子跟他拼了。只是,我实在放不下翊儿。万一,万一翊儿落在他们手里……”
邱天成慢慢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事到如今,谁都明白,与柯秦的积怨并非蓝邦和雅库尔的单独较量。要是柯秦不按套路出牌……邱天成实在不愿冒这个险。
胡琦文皱皱眉头。墙上的表清清楚楚指向了下午六点。
“老板,您的意思是……”
邱天成在靠椅上慢慢坐下来,疲惫不堪。“安排少爷明天出国,越快越好。记住,不要走漏任何消息。”
胡琦文一怔,“出国?去哪里?”
“就中国吧。我们在那边没有业务,不容易被人怀疑。还有,跟大使馆打好招呼,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是,老板,我这就去办。”胡琦文转身出门,步履匆忙。
偌大的办公间里,邱天成表情凝重,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倦。落地窗前,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剪影,透着潮湿的雾气。
“什么,出国?”陆雪然搅饭的手忽然停住,仿佛被重物猛得一击。
夫人的反应令王管家有些不忍,“是,夫人。老爷说了安排少爷去中国,明天上午七点一刻的飞机。”
沉默。自从十四年前的那次伤心欲绝之后,陆雪然已经没有了大喜和大悲。在上帝赐予的温暖里,忘记背叛和骄傲。
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陆雪然的声音明显颤抖着,“不,不,我不能让翊儿离开我。我马上去找天成,这就去。”
起身,陆雪然险些晕倒,碗里的粥洒在桌上。王管家一步上前搀扶住她,“夫人,您坐,身子要紧啊。”王管家声音很大,他知道夫人的听力不好。
“王管家,求求你,去把天成找来。就说,就说我有急事,啊?”陆雪然紧紧抓住王管家的胳膊,眼神游离而呆滞。
“夫人,你冷静一点。老爷交待了,说这两天他谁都不见,尤其是您。还说,少爷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没有人可以改变。”
“决定?他凭什么就决定了,啊?翊儿是他的儿子,可也是我的儿子啊。”陆雪然声嘶力竭,仿佛要泄尽这十几年的委屈。
王管家从来没见过夫人这般动怒。记忆里的夫人,雍容典雅,温温可人。
“夫人,其实老爷也是为了少爷着想。老爷的死对头,叫什么柯秦的,好像因为一批军火跟老爷闹翻了,老爷怕少爷遭人暗害,所以才安排少爷秘密出国。老爷有他的苦衷啊。”
“苦衷?”
陆雪然朝着王管家惨然一笑,“这么多年,他有关心过我们吗?现在他老了,知道翊儿的重要了。他要是害怕他邱家绝后,就不该干这种昧心的勾当。”
淡淡的忧伤弥漫着整个大厅,窗外的风信子开得正盛。主仆二人就这样隔着空气,静止在时间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漫长的等待、
“夫人,少爷来了。”年轻的保姆轻声说道。
说话间,邱翊已经进来。如同冬日的阳光,照亮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隐约间又透着一抹寒意。
“翊儿。”
“妈。”
邱翊飞跑过去紧紧地拥住了陆雪然,没有冷漠,没有孤寂,完全像一个刚经历走失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啜泣。
“妈,我不要出国,我舍不得你。”邱翊哭着对陆雪然说。
陆雪然的心忽然咯噔一下,但又不得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知道既然是他决定了的,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乖儿子,听妈说。你只是暂时,暂时离开妈一段时间,”陆雪然低下头,泪水挤满了眼眶,“很快。也许是十天,一个月。或者,或者顶多是半年,咱们就可以再见的,对不对?”
“不,不,我不要。为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的手下人说他不要见我?妈,为什么?”不知为什么,邱翊的眼神里,那种绝望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