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赠予挚爱的飞坦（笑）》夏绛悱

2、一个游戏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二日，阴。
　　今天周六。
　　我叫叙亚·伯里安斯，今年不满十一岁，家住在沧原城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公寓楼中，目前同居的家庭成员是爸爸妈妈。
　　因为不用去讨厌的学校，所以每个周末我都格外的珍惜，现在我就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一边玩PSP一边瞟着电视......当然，电视机的掌控权在老爸手中。
　　老爸调过一台，是晚间新闻，电视机上的漂亮姐姐用软软的嗓音语调有些扬起的说道：“今日，茨连城惨遭不明人士袭击，仅有千余人幸存......”
　　茨连城？哦，因为与沧连城挨得超级近，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是那个城里来的。
　　我没什么大感觉的想着。
　　倒是我那位忧国忧民的老爸感叹了一声：“真是惨啊，但愿别再来我们沧原......”
　　“那莫，叙亚，吃饭了。”老妈一边将饭菜端上桌子一边用她一贯温和的口吻唤我们。
　　搬过来这里的时候，我才九岁，在学米、厘米什么的，曾拿着卷尺在家里东量量西量量的，沙发到餐桌的距离是五米，平时的话，我3秒钟就到了。
　　然而当我才迈出一小步时，门“咔”的很响的怪叫了一声，猛的被人从外生生拉开，锁“咚”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惊愕的偏过头。
　　一个藏蓝色头发金眸半蒙着面的男人和一个金发黑眸的女人站在门口。
　　男人的眉微微皱着，一副别人总欠他戒尼的样子，相比之下女人就显得有些羞涩了。
　　老妈愣了一下，轻声问这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是......”
　　噤声。
　　我扑向老妈，但由于脚步不稳摔了很大的一跤。
　　“咚！”
　　老妈的头不偏不倚的正好掉落在我的身旁。
　　我曲臂抱住那个尤带不信与惊恐、满是鲜血的人头，眼能触及的只有模糊的一片水渍。
　　“咚！”
　　又是一声。
　　老爸、老爸......
　　接下来、接下来......
　　我紧紧地抱着那颗人头，害怕的狂抖不止，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腰，我猛地一震，弹开，连老妈的人头都丢了。然而来人却不放弃，将我紧拥入怀，我拼了命的挣扎再挣扎。
　　我不想死，不想死......
　　依稀听到男人清冷又不耐的嗓音：“女人，滚开。”
　　头顶传来暖暖又怯懦的女音：“先生......”
　　“你愈发不怕死了呢，我不想说第二遍。”这一次的声音更为不耐烦。
　　“......先生，等会再杀、求你了等会再杀！”那个女人暖和的嗓音略带了点小小的固执。
　　一阵可怖的僵持，我一直把头埋在女人怀中寻找最安全的位置，不敢去瞧一下男人狠戾的表情是怎样的杀气腾腾，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让我呼吸不过来了。
　　然后，一声嘲弄的哼笑：“自作多情。”
　　抱住我的女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不再有声音，只是保持着拥抱我的动作。而我露出头看一下的时侯，男人已经坐到电视机前插入光盘打起了一个很血腥的游戏。
　　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
　　老妈告诉我：我是男子汉，要坚强。
　　于是我抹干眼泪，拉了拉女人的袖子：“大姐姐，你也是被......他、抓来的吗，我们一起逃吧。”
　　女人还有些小小的失神，好一会才会应我，她温柔的对我摇了摇头：“不、不行。”
　　“为什么？......难道说，你和他是一伙的？”我难以置信的矢口道。
　　怎么可能，两个人简直就像是正面和反面的关系！
　　女人又摇了摇头：“我不会跑的，小弟弟你也不要跑......否则，会更加生不如死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
　　不跑，死。
　　跑，生不如死然后再死。
　　我挺冷静的问她：“那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是没死吗？”
　　她浅浅的一笑：“我...是茨连城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抓我，但我现在的确在......等死，等他完成他的目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软弱的女人！我猛地推开她：“你真没用！不想报仇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等他利用完你杀了你，真没用、没用！！”
　　我忘了是谁搂着我很勇敢的求那个男人等会再杀我让我可以说出这些话。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咬唇不语。
　　我真的绝望了，谁也救不了我，我能做的只有等死。
　　忽然她伸手搂住我，反复着念着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我啜泣着，问她：“大姐姐，为什么我一定要死，为什么老爸老妈一定会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懂。
　　“对不起......”
　　曾以为老妈是世上最温柔的人，没想到却遇到了比老妈性格软一百倍的大姐姐。
　　没脾气，没性子，没坚持......
　　她说她也会死的。
　　她说她也好怕。
　　她说就算怎么样别人的忙要帮的。
　　她说她没法恨人。
　　她说......
　　沉静温暖的女低音把我将不安剥离，我抱着老爸老妈的头安静的听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她摸着我的头柔和的问。
　　“......叙亚·伯里安斯...........干嘛？”
　　“很好听，我叫湛琰。”笑。
　　我们坐在地上，身边躺着两具无头的尸体，男人坐在不远处玩着游戏。
　　我放下老爸老妈的头颅，想起桌上的饭菜，问湛琰：“大姐姐，我妈妈手艺很好的，吃饭吗？”
　　她愣了一下，低头柔软的应：“嗯。”
　　老妈的手艺很好，真的好好...
　　我扒着饭，眼泪又掉了下来。
　　再回到原始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湛琰无声的看着我，良久，她说艰难的说：“其实......因为我们住的宾馆里的电视机没有光盘插口......”
　　呵呵、呵呵......
　　我想，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仅仅因为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可笑理由，我们一家就得死。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只因为那个男人想找一台可以插光盘打游戏的电视机。
　　深夜，沧原城的灯火璀璨夺目，点缀着夜空。
　　男人看了看窗外，终于站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转头看向我和湛琰。
　　一小会儿的沉默。湛琰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对那个男人用她依旧弱弱的嗓音道：“先生......”
　　“......”男人看着她，皱眉，极度的不悦。
　　“......嗯，下手轻点。”她闭了闭眼，轻声说完。
　　这是她能给我最后的了。
　　我很怕，双手死紧死紧的勒着她的腰，她亦回拥我，我紧闭双眼：“大姐姐......”我怕。
　　最后，脖间一凉，我死在了湛琰怀中。

　　听到了的。
　　男人清冷的声线：“我叫飞坦。”
　　对湛琰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