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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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和家主夫人正在里面。”把凤沂带到了家族书房的门口，墨管家低下了头，恭敬的说道。
凤沂本想礼貌性的回一句谢谢，又思及原主素来在凤家那一套肆无忌惮的作风，便只是高冷的点点头，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中的一男一女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齐齐止住话头，向门口看来。
那男子生得虎背熊腰，三十岁左右，模样颇为硬朗，浓密上翘的眉毛使他看起来无比威严。
一身华贵的黑色衣衫，周身隐隐萦绕着雄浑斗气都暗暗彰显出他的身份——凤家现任家主，原主的父亲，九星大斗师，凤长泯。
而与凤长泯相比，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便显得美艳过了头。
那美妇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穿着一身艳丽无比的血红衣裳，明艳动人，有着一双眼尾上扬的勾人桃花眼，笑起来那双眼就像能生生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
奇异的是，她的瞳色是浓稠的血红色，这给她平添了几分邪意，却也更加惑人。
这是凤家的家主夫人，原主的母亲，五星斗灵，墨无霜。
从某种意义上说，原主的容貌与墨无霜颇为相像，但却又截然不同。前者的容貌偏于清冽，后者却是实打实的魅惑。
但奇异的是，原主的某些方面却与前世的凤沂一模一样——从完全相同的名字，到十成十相像的脸。
凤长泯、墨无霜看到来人，表情有所不同，神色却都缓和下来。
“小沂，你来了。”墨无霜微笑着开了口，“你这次外出可真够久的，你爹一直很担心你。”
旁边的凤长泯瞥了她一眼，插嘴道：“你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整天都在念叨你，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墨无霜柳眉倒竖，瞪向凤长泯：“嗯？你不想小沂？”
“呵呵……”
凤长泯讪笑着不说话了。
墨无霜这才看向凤沂，笑眯眯的说：“小沂，别跟你爸一般见识……来，坐到妈妈身边来。”
凤沂点点头走了过去，顺便赶走了原本坐在墨无霜身边的凤长泯，鸠占鹊巢的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这个月又去干了什么啦？”墨无霜笑着问，“一点音迅都没有，我们都可担心了。”
“哦……”凤沂随意的回答，“我一个老师要我去另外一个地方修炼……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让您挂心了。”
“这是什么话？”墨无霜佯怒的嗔道，“小沂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生疏了？”
她瞪了旁边的凤长泯一眼，“肯定是你这个老古板教坏了小沂！”
凤长泯大呼冤枉：“我怎么会这么教！说不定是这个妮子长大了，懂得了什么尊重父母！”
“呵，真的吗？除了你还有谁？”
“指不定就是她外面的那个老师呢！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啊！”
压力又回到凤沂身上，她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父亲说得对呀，我都十五岁了呢。”
“哼，你开的好头！”墨无霜佯怒的责怪着丈夫，“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凤长泯：“……”
他祭出了转移话题的大法：“呵呵，你看啊，小沂这回来了还没吃饭，肯定饿了……对吧小沂？”
他说着，疯狂眼神暗示。
人高马大的汉子不断的挤眉弄眼，这场景实在有些滑稽，凤沂也微笑着说：“对呀，我饿了。”
墨无霜再度瞪了凤长泯一眼，哼了一声，看向凤沂，转怒为笑的说，“小沂怎么不早说？快来快来，妈妈去给你做饭。”
“那他——”凤沂看向直往一边躲的凤长泯。
“他哪还有这么大面子，哼，吃我亲手做的饭？美得他！”
然而，凤家家主夫人做的饭菜的味道……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凤沂瞥了一眼隐有窃喜之色的凤长泯，微微挑起了眉。
然后轻轻伸出一只手，点着凤长泯，无比骄横的命令道：“不要，我要让他烧饭！”
凤长泯瞪她一眼，莫名的傲然：“你爹我堂堂凤家家主，可不是你所能命令的！”
“那我呢？”墨无霜在一边忽然凉凉的开口。
凤长泯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什么会忽然来这么一出，一时有些懵：“啊这……”
实力不及夫人，手段也远不如也的凤家家主面露难色，在“维护自己一家之主的颜面”和求生欲之间纠结了一瞬，无比决绝、刚烈、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说：“我听无霜的！”
脸上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谓是无比的有骨气了。
凤沂于是不高兴了，也冷冷的质问道：“你听她的，不听我的？”
凤长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作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得意的笑着：“你？在无霜面前，你个小屁孩又算什么？”
凤沂对他怒目而视，气势汹汹的说道：“我不小了！”
墨无霜也幽幽道：“你装什么装。”
凤长泯弱弱的看了墨无霜一眼，一头雾水的问：“我什么我？”
“还你什么你！我要你去做饭！”凤沂叉起腰，在旁重复道。
“你听见没！！”
“没！！！”
“好啊，你敢凶我！”凤沂马上看向墨无霜，指控道，“他凶我！”
墨无霜于是怒道：“凤长泯！闭上你的嘴！现在，立刻，马上，滚去做饭！”
……惹不起惹不起。
凤长泯遂麻溜的滚了。
“他为什么不听我了？”凤长泯一走，凤沂便又看向面有怒色的墨无霜，她可不怕，甚至还敢兴师问罪，“是不是因为你？”
墨无霜收起怒气，看向女儿，无比坦然的点了点头。
凤沂：“……”
墨无霜笑道：“所以，看到了吗？哪怕长泯以前再怎么依着你，可那还是因为妈妈。小沂也要乖乖听话，上次的事，妈妈也不怪你……”
凤沂没有说话。
“妈妈知道你心里生气，也相信你。”墨无霜语重心长的说，“但嘴毕竟是长在别人身上，那些流言蜚语，便是妈妈也没有办法……以后不要再无缘无故的跑出去了，好么？你不知道在听到兽潮的消息时，妈妈有多担心……”
“如果你真的恨，那便用足够的实力，去改变，去证明……”她喃喃着道。
可那怎么会是恨。
凤沂完全不在意那些，她更不屑于向别人证明什么。
但这些不妨碍她继续沉默，最后突兀的说了一句：“我差点死了。”
墨无霜猛地抓住她，慌乱的扫视着她的周身，没看见什么伤才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松开她后退一步问道：“怎么回事？小医仙先是说你失踪，我们的人去了魔兽山脉几十趟都没找到你，后来她又告诉我们说你平安无事，还在外找了……找了个老师，要过一段日子再回来……倒底发生什么了？！”
“是啊……”看着那不似作假的关切，眼底掠过一分不明意味，凤沂的语气倒是颇为轻松，“魔兽山脉不是忽然爆发兽潮了么，是老师救了我。”
墨无霜这次是真的惊讶，微微一怔，皱起眉：“嗯？”
“他真的是你的老师？”
她狐疑的问，“不会还是之前那些奇奇怪怪各种认亲的小白脸吧？”
凤沂呛住。
你关注重点歪了啊！！！
我和原主都没有小白脸啊！！！
想到自己前世的一世清名竟以如此不明不白的方式毁于斗气大陆，凤沂不禁悲从中来。
倒不是她在乎这点名声……
咦，那她有什么好悲的。
于是凤沂眼前一亮，笑吟吟的说：“他不是！他不一样！”
你这副表情鬼才信。
墨无霜双手抱胸，睨着她，凉凉的说：“那便是……正室吗？”
凤沂再次呛住。
我（无比想爆粗）是不是穿了个女尊世界啊？？？
“我不同意。”墨无霜说，“小沂，你平时在外面玩，我可以当做不知……但不要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凤家。”
凤沂沉默了片刻，抬眼问道：“不干净的东西？”
“想想你自己的实力吧。”墨无霜平静道，“三段斗之气？”
“六段！”凤沂抗议道。
这句话让墨无霜不禁挑起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真真正正的打量起她。
“那也只是六段而已。”她意味不明的笑着，“小沂，你要明白，斗气大陆的地位，只由实力决定。”
“比如你爹……你猜他为什么那般听从我？”
不等凤沂说话，她便接着说道，“因为我的斗阶远高于他啊，小沂……哪怕在那群男人的认知中普遍对女性没有那么友好，可只要实力足够，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而你，小沂，你再想想，你有什么？”
“你狭隘了。”凤沂说。
“哦？”
“小医仙姐姐，木阑，我都不认为他们会对我或凤家有所图。”
“什么啊，无霜，这也是你的不对了。”门外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凤长泯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别教坏小沂，斗气大陆自有真情在……”
“你说什么？”
“咳，我是来叫你俩吃饭的……真是的，饭要家主亲手做，吃个饭还要家主来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家主喂啊？”凤长泯不满的嘀咕着，比老妈子还要老妈子。
墨无霜横眉问：“不能吗？”
“不……当然可以。两位还是快去吃饭吧，菜要凉了。”
凤长泯秒怂。
墨无霜高贵冷艳的呵呵了一声，嫌弃道：“谁要你喂啊！！”
凤长泯在一边嘿嘿嘿傻笑。
于是三个人一起到了家主专用的小饭厅。
看着桌上四五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凤沂当仁不让的坐下来，指挥道：“去盛饭！”
凤长泯：“啊？”
墨无霜也坐下：“也给我盛一碗。”
凤长泯骂骂咧咧的去盛饭了，凤沂隐约能听到几句“妻不贤”“女不肖”“怎么总是我”之类难懂的话。
墨无霜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在等待的空档里转而盘问起了凤沂那位“不务正业还妄图占我女儿便宜的小白脸”。
“是个美人。”凤沂说。
“野男人。”墨无霜评价。
“他很强的。”凤沂说。
“居心叵测。”墨无霜评价，又问，“有多强？”
“不知道。”凤沂说。
墨无霜：“……看来还是个故弄玄虚的。何况正常人都该比六段六之气强才对。”
凤沂：“……”
亲妈？
凤沂面无表情：“你有偏见。”
墨无霜冷漠：“反正就是不能带回来。”
好像人家就是心怀不轨图谋凤家一样。
凤沂好笑的想，可惜，这位凤家主母根本就没能明白情况。
首先，她没有情人。
其次，搞事情的是…原主。
那她…当然还是不解释啦。
“饭来了。”凤长泯走过来把两口盛满饭的碗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说，也打断了母女俩的“交锋”。
凤沂扒拉过一口碗，仅犹豫了一瞬便一马当先的拿起筷子开始在菜里挑挑拣拣，挑出一堆菜丢到了碗里。
丝毫没有要顾及形象的觉悟。
墨无霜也当仁不让的拿起筷子，将盘中的肉一扫而空。
等凤长泯拿起筷子时，盘中已经一片狼藉。
凤家家主抓狂：“我吃什么啊！”
墨无霜睨他一眼：“你？吃饭？”
凤沂也在一边补刀：“听见没？你什么也不用吃！”
墨无霜与她对上视线，母女二人相视一笑，眸中闪烁着如出一辙的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凤长泯大呼委屈：“这可是我做的饭啊！你们怎么能不让我吃？！”
“啊？难道万药斋采药团的人家里也都藏着他们所要采的珍稀药材吗？”凤沂表情惊讶。
凤长泯：“……那不一样！”
“我看也差不多，如果每个厨子都能上桌，便也没有厨师这个称呼了。”墨无霜说。
凤长泯呲牙咧嘴：“我是家主！不是厨子！”
“好吧好吧，行了行了，你是家主，没人说你不是，家主大人快用饭吧。”墨无霜露出一个虚伪到已经算不得虚伪的假笑，无比敷衍的说。
凤长泯这才满意，探出筷子扒拉过盘子里剩下的那一点菜，满意的大口吃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那一刻，家主专属食堂中响彻了凤家那位家主大人莫名悲愤的呼声：“你们又转移话题！我之前分明是在说你们吃相野……不俗！呔！！——嗷！哎哟！阿霜我错了！！！”
……
吃了顿饭，从父母那儿返回，凤沂脸上的笑容持续到看到那个名叫墨归年的管家为止。
少女眯起眼睛，目光瞄定了从旁经过、行色匆匆，仿佛要急着去找家主的老者，冷而淡、连名带姓的叫：“墨归年。”
“站住。”
老者愣了愣，一脸不名所以的停下来，毕恭毕敬的看向她，口称：“凤小姐。”
凤沂看着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问：“墨管家走得这么急切，可是有什么急事想禀告家主？”
墨管家摇了摇头，问道：“凤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老夫帮忙带话么？”
凤沂笑得越发分明：“还真有一件事哦……”
“小姐请讲。”
少女微笑着，双手负于身后，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你先前看到的那一件呀。”
墨管家皱起眉头，正色提醒道：“小姐若有何吩咐，可以向老夫直说。”
“哦……”凤沂向前踏了一步，轻声细语，“本小姐以为，墨管家是个聪明人呢。”
她微微弯起眼：“凤家、青山镇，这十余年有人不断失踪呢，你知道么？”
墨管家先是呆了呆，然后老脸上猛然变化，惊怒交加的后退了两步：“你……你们……”
凤沂一秒变脸，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凶狠的压低声音：“呵，那可是本小姐养了那么多年的小东西……我知道你一直站在他们那一边，但如果不想诅咒缠身，尸骨无存的话……就把嘴闭上。”
威胁完人，少女很快便恢复了原来那副骄横模样，迈开脚步，丢下呆站在原地的墨管家，不慌不忙的向远处走去，只留下淡淡的嗓音，悠悠飘荡在走廊中：“去告诉他们，本小姐要继续外出闯荡，归期不定，不必挂念……”
*
“主人！你这么一说，他们就要把我当成你养在外面的咒怨灵了！”房间里，小小一只的人形源火双手抱胸，站在桌上抗议道，“我不要变成那种恶心人的玩意儿！”
“咒怨灵？”凤沂整理着原主房中不多的物品，挑了部分塞进纳戒，闻言头也不抬的说，“这那种能用诅咒置人死地，常以小儿形象出现的诡灵？”
诡灵，是斗气大陆里那些寻常平民百姓对恐怖话本中说中臆想出来、没人明确能证明见过却又很有那么一回事儿的诡异生物的统称。
性质有些类似于凤沂前世听到的那些吓小孩故事中的鬼怪，不过斗气大陆确实是有鬼的，于是那民间恐怖故事里的邪门玩意就变成了诡灵——一种集天地之邪恶随机诞生的拥有异力的物种。
别说，那诡灵正编得挺像回事儿的，话本还给它划了等级品种，像咒怨灵，就属于天诡的一种，只要成长到成年，基本上就是在故事中嘎嘎乱杀搅弄人心的顶级boss一类（虽然碰上光环加身的主角那还是必死无疑）。
而且，重要的是，在恐怖话本里面，诡灵还是能驯养的！那些个故事里甚至还有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了获取力量，还专门饲养诡灵，至于养料嘛……当然就是老套的夜深人静、以人为食喽。
虽然大地方中多数修炼家族是不信这个的，但它在青山镇中确实传得挺玄乎，甚至算得上忌讳的一类——特别是在小医仙噩难毒体间歇性冒泡、导致青山镇隔三差五倒几个人之后。
嗯。
像这种“人人都觉得有但事实上不见得真有”的诡异生物，最适合用来吓人了。
“我才不吃人！”源火继续抗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凤沂说，笑睨了这个小东西一眼，“先前一直在我耳边叨叨着什么云天多帅多温柔多好看，现在又化形成这个样子……呵，源火，我看起来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吗？”
“不是吗？”源火嘀嘀咕咕，“可是主人对我就很好呀～”
凤沂思索了片刻，感觉自己也不见得就对源火有多好。
……不过比起对别人，自然还是不同的。
于是她冷漠的说：“你是我的火，又把我当主人，最近还得寸进尺的想叫麻麻，我待你当然也会不一样。”
“麻麻！麻麻！”源火闻言，欢呼雀跃的又叫了两声。
凤沂：。
“既然打算让你装成诡灵，你对外也可以叫主人了。”她委婉的说。
源火选择性失聪。
凤沂不提高了一点音量：“凤，灵！”
“好嘛主人，你都是对的……”源火不情不愿的说，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
“对了主人，那老头看起来也不是个善锥，你为什么要逼他？”兀自笑了一会儿，源火转而问。
凤沂笑了笑，“因为不想多出一个私生女。”
她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我不在乎那些外人是怎么想的，但这会影响我去乌坦城的计划……哼，这我可不允许。”
何况，那个墨管家，本来便对她有些敌意……不，不是有些，简直是恨。
原主又没真的在凤家做过什么招人恨的事，这恨意便显得有些不明不白，但凤沂还是大致能猜到一些原因。
她也不打算替原主挽救什么，那太浪费时间，何况人的成见和偏执本就是极难改变的。
不过，原主的那个“遗愿”，她还是会帮忙完成的……哼，那个心慈手软的，居然丢给她那么多事情。
心中飞快的掠过接下来的计划，凤沂嘴角习惯性的上翘，眼中却不见笑意。
实力不足，只好假求他法……这真是她前世最讨厌的事情了，那总是会让她无比鄙夷自己啊……
不过，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