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舟(书生)》蒲花雕

10、9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喝

　　柳儿与秦凡谁都没注意到，房门已经打开，蓝劲德的手撑在门上，李乾站在他身旁，声音便是他发出的。
　　秦凡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抓住柳儿肩膀的手，转身从他们身旁走了出去，蓝劲德脸上没什么表情，秦凡现在也不想管他到底会有什么表情，他只想离开这里，让自己好好的喘口气。
　　屋里一时间静得出奇，只剩下柳儿的低泣声。
　　李乾有些发呆，他只是本能的喊了一声，这时才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老大所有所思的看着秦凡离开的背影，妻子本来是站着的，大概是累了，又坐下索性趴在桌上大哭起来。李乾被哭声刺得一激灵，又想到，反正那是他们的事儿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哄自己的宝贝小妻子，妻子一哭他就难受，况且还不是为了他，满心的不是滋味，难受中还泛着大大的酸。
　　柳儿跟着李乾走的时候人已经平静了下来，红通通的眼睛、鼻头，就像个小兔子。表情有些小倔强，看着她大哥，声音有些哭后的沙哑：“我才不会那样想你们！”说完也不看人，拽这李乾就走了。
　　“我知道，柳儿”你一直都是我那个娇憨善良的好妹妹。蓝劲德静静的想。
　　其实，秦凡也没走远，只是跑到后院那人练武的地方坐着，一会儿觉得自己那么较真有点傻。一会儿又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一觉醒来可能他还在那个阴森的牢里受着可怕的酷刑，傻傻的期待着名义上的家人能为他洗脱冤屈，至少也能为他喊一声冤。一会儿又觉得他也不是太在意别人怎么羞辱他，反正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会儿又想到，万一那人后悔了，他该怎么办？是离开这儿还是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躲藏在这深山里？若离开这里他该去哪儿，他还能去哪儿？一会儿又想，那人有什么好，值得自己不顾伦理道德也要跟着他。他和那人之间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也没有海誓山盟，就连彼此面对也是最近的事情，只是像流水一样平淡的过着日子，以前和妻子在一起也是这样。只是心萍不会在他生病时轻轻地摸着他的头有些无奈地说：倔强的小子。也不会在他做恶梦是摇醒他然后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不用怕，一切还有他呢。
　　想着想着，秦凡就觉得，他要的其实也不多，只是恋上了这种把他当孩子的疼宠吧。对于从来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秦凡知道自己向来都有种过分的执着。
　　当蓝劲德找到人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人儿趴在石桌上，一脸放松的表情睡得正熟，姿势不好还发出些细细的鼾声，一片落叶飘落在他的鼻尖上，人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可能觉得还痒，又把鼻子藏在了肘弯里，又睡去了。夕阳斜照在人儿身上，晕出一片金色。
　　本来下面人对人儿的诟骂他也听见了，他一怒之下差点宰了那厮，要不是李乾和老三他们拦着，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他倒不怕人家骂，他只是担心人儿的反应，人儿虽是个文弱书生，但自尊心却很强。万一……
　　虽说，就算人儿反悔了他也不会放他离开，但毕竟心底他是希望人儿心甘情愿的。
　　小妹与人儿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最让他惊讶的是人儿从来没有过的干脆和强势。原来人儿是什么都知道的，却没有一丝后悔，这让他欣喜若狂，忽然觉得为了这份不后悔，他可以为人儿做任何事。

　　夕阳下人儿酣睡的景象就这样留在了蓝劲德心中最柔软的那处，往后的几十年，他总会对人儿说起他深深爱上他的那年深秋，他觉得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