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闻君竹

2、02

　　妈妈嫁进顾家，没能办婚礼，只因我妈和顾叔是二婚，确切地说是我妈乃顾家的续弦。一切都要从简，就连领证那天也不能热闹，几个顾家的七姑八婆围坐在一起草草的吃个饭，算是见证了。席上，她们没少给妈妈脸色，可能这就是来自婆家的警告。
　　妈妈没有怨言，妈妈说，顾叔爱她就好了，不用事事在乎旁的人眼光。
　　妈妈让我叫顾叔爸爸，我看言川在一旁一直盯着我，没敢叫。顾叔笑着说，今儿高兴，孩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言川最近很忙，从他很晚回家这一点可以看出。
　　妈见言川回来了，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问他是不是饿坏了，言川也不回答。只是脾气地把门一摔，从里面上了锁。
　　妈在外面敲门，言川死活不开，直到顾叔下班回来用钥匙才打开言川的房门。那天顾叔训了言川，声音很大，在里屋画画的我都听到了，大抵上都是说言川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懂事的话，云云。
　　我出来上厕所经过堂屋，看到言川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顾叔也不知去了哪里。
　　言川见了我，恨恨地瞪着我说，这就是你们母子俩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还不等我开口，言川就起身进了他的卧室，笔直地瘫倒在床上。门没关，但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好呆呆地站在门口。
　　顾叔从外面进来看我站在言川卧室外，说，小南你不用理他，他从小就这样，也怪我没把教好他，不像你这么听话懂事。
　　其实我知道顾叔这番话是故意说的，说给言川听的。
　　言川听进去了，成为了乖孩子，只是依旧恨我。对我说得最多的几个字是——江晏南，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每次他这么一说，我都只好落荒而逃的躲到卧室里画画。画的是阳光和煦的午后，两个男孩坐在屋檐下。一个是言川，一个是我。我给了言川一颗大白兔奶糖，他乌黑发亮的眼睛笑了，弯弯的。
　　妈妈自从嫁给顾叔后，就一直没出去上过班，顾奶奶隔三差五都会提来一些中药给妈妈滋补身体，说是要趁着年轻给顾家再添个一男半女。其实那时妈妈已经三十六了，生孩子已经过了最佳年龄，但她依旧每天都会把顾奶奶给的中药煎了服下。那味道很重，远远的都能闻到。
　　我问妈，这药苦吗？
　　她笑着说，傻孩子，药哪有不苦的呐。
　　也许真的是上苍护佑，半年后，妈妈怀孕了，结束了她喝药的生涯。顾家的人都很高兴，当然除了言川，也除了我。
　　我不高兴大抵上是妈妈即将成为高龄产妇。言川不高兴，我找不到缘由。
　　顾言川，出来玩。屋外一个男孩用小石子扔向言川的窗子。
　　等我。言川推开窗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喊道。
　　那是言川青梅竹马的铁哥们方西哲，只有和他待在一起时，言川才有说不完的话。
　　言川把晾在屋檐下的衣服取下来套在身上，然后和方西哲屁颠屁颠的出去了。其实我很羡慕方西哲，他和言川之间的好是我怎么也得不来的。
　　毕竟他们是绾角之情，多少是比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要强上不少。我如此安慰自己，以至于很长时间我都没能改变言川对我的看法。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僵持了好几个月，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打破了我们这种尴尬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