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匠》不爱喝奶的茶

5、陋习之喜（启）

　　吴刚眼疾手快的将那人手反扣，过大的力气捏得赵军手腕疼。不得不哎呦一声，丢下了手中的菜刀。
　　胡艳艳已经来到了徐霄身边，抓住他受伤的手腕，询问道：“怎么样？”
　　徐霄笑着摆了摆手，“艳艳姐，看，我这不好着呢吗？”
　　看着胡艳艳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徐霄解释道：“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口子不深，没多大事。”
　　韩子期看了看满脸惊慌失措的女孩，最终视线又回到了徐霄的身上。
　　原本笑着的徐霄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流血的手臂背到身后。温柔的询问弯腰问摔倒在地的女孩，“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刚才赵军突然砍人，目标正是被人群将亲人挤散的女孩。
　　徐霄发现后立刻扑了上去，推开了女孩。但因为情况紧急，还是不小心被他砍到了小臂。
　　“哥哥不是故意的，在这里和你说对不起啦！”
　　徐霄笑了笑，刚想伸出手摸摸女孩的头，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僵在半空，最近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女孩眼角含着泪，显然是被吓哭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突然赶来的家长带走。
　　一边走，还一边弯腰表示歉意，嘴里也不忘说些感激的话。
　　徐霄看着远去的女孩，依然给了她一个笑容。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韩子期眼眸亮了亮，但又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自己疏忽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徐霄还是个刚培训完的新手小白。
　　韩子期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忘。
　　他走上前，向蹲着的徐霄伸出手。
　　徐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为难。
　　难不成伤得严重了？韩子期不禁心想。
　　哪知徐霄说，“韩哥，手上有血，怪脏的。”
　　“哈？”韩子期无奈的笑了笑，“搞半天你原来是担心这个？”
　　“搞什么啊？”说着，拉过徐霄没有受伤的手，道:“我们怎么会嫌弃这个？”
　　韩子期一用巧劲儿，徐霄就被拉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韩子期往自己手上塞了个东西。
　　“这是？”
　　还没等徐霄反应过来，韩子期就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句，“用的时候直接打在手臂上，避着点普通人。”
　　徐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选择照做。那东西不大，摸起来是个圆柱体。徐霄只是握着手，就将它完全包裹在了手心里。
　　韩子期走到赵军身前，发现他眼神混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呼呼吼吼的，也听不太懂。
　　他看见韩子期来了，开始挣扎起来，看样子还想扑上去打人。
　　奈何被吴刚禁锢的太牢，一点也动弹不得。
　　“徐霄！你怎么看？”韩子期问。
　　“看他这个样子像是被什么魇住了。”徐霄认真答道。
　　“不错，答对了哦！”韩子期笑了笑，招呼来胡艳艳，道：“动手吧！”
　　“哦，小徐霄。这次我们先进行理论巩固，下一次就开始实操了哦！”
　　韩子期话音刚落，胡艳艳手上的符纸就正中赵军眉心。白色的光伴随着赵军的惨叫声亮起，没一会儿又暗了下去。
　　而赵军也立刻陷入昏迷。
　　胡艳艳拍了拍手，“来给人给他带回去吧！不会再出问题了。”
　　村民们将信将疑的将人抬了下去，又赶紧催促几人去那个令他们害怕的口子里。
　　胡艳艳甩了甩袖子，双手环胸。“知道的，那口子又跑不了的。”
　　随后拉着吴刚的手臂就往前走。“韩哥，小霄，走吧！”
　　徐霄知道胡艳艳的脾气，刚才显然是被村民们催得有些烦了，于是出声道：“艳姐。”
　　“知道。”胡艳艳扬了扬手，“你艳姐还是拎的清的。”
　　几人刚踏入那路口，便觉得心口闷闷的。进来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起了白雾。
　　徐霄这时才拿出了韩子期给的东西，是一个注射器。
　　里面装着荧光绿色的液体，隐约有淡淡的香味。
　　随着液体缓缓推入手臂，原本分外吓人的伤口居然开始快速愈合!
　　与此同时，伤口处传来丝丝痒意。
　　液体全部注入以后，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若不是衣服处还有破损和血迹，别人压根不会往受伤这方面想。
　　“这是!”徐霄被震惊的有些说不出来话，虽然在早之前已经被科普过有这一类特殊的药。但今天正在接触时，内心的震惊还是不可抑制的。
　　“见到真的了吧！我第一次见时也这样，老神奇了不是吗？”胡艳艳边走边说，“我之前就在想，这药既然这么神奇了，为什么不用在医疗方面呢？后来我错了，这药根本就不能给普通人用。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会死人的毒药。”
　　“是因为我们的体质吗？”徐霄问。
　　“是的。”胡艳艳承认。“普通人还是不太能受得住它的药性。”
　　“这药可珍贵了。看得出来，韩哥还是蛮看好你的。”她用胳膊肘轻怼了下徐霄的肩膀，“好好干啊！”
　　徐霄郑重的点了点头，“艳姐，我会的。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这个药是怎么做的？不管是颜色还是效果，都太神奇了。”
　　“这个嘛……嗯……”胡艳艳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期间挠了好几次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和徐霄去解释。
　　“是拿梦匠的血哦！”韩子期突然出声，软骨头一般的，头倚在徐霄的肩膀上笑着道。
　　“啊？”
　　趁着徐霄不明所以之际，韩子期笑出了声。“骗你的。”
　　“哪个人的血是荧光绿的嘛？”韩子期拍了拍徐霄的肩膀，“好了，也别闲聊了。雾越来越大了，我们挨紧点。”
　　迷雾中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这越发浓厚的雾气却甚是诡异和危险。
　　“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
　　“不准!”
　　“不准！！！！！！”
　　凄厉的声音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吼叫着，让人觉得一阵耳鸣。
　　徐霄觉得眼皮慢慢变得很重，和熬了许久的夜没有睡过觉一般。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不太灵光，和上锈的音乐盒一样，半天不能转动。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可再睁眼时身边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徐霄的心慌了一瞬间，第一个想法是赶紧找到他们。刚抬脚，就被逼迫变得冷静的心给拉了回来。
　　他们不可能突然消失，说不定他们就在身边，只是自己看不见他们而已。
　　他伸手绕着自己周围摸了摸，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呼唤声。
　　“阿宝。”
　　那是极奇温柔的女声。
　　徐霄看着眼前这个眼眸含笑的女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的想去触碰他，刚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太诡异了！
　　而且……她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徐霄收回了手，选择向后退了几步。
　　女人看见他的动作先是一愣，后却也不恼。依旧笑盈盈的问：“怎么了？”
　　说着，她自己开始缓缓靠近徐霄。
　　“小宝，怎么不到妈妈这来啊！”
　　女人歪了歪头，朝着徐霄招手。
　　徐霄一时间冷汗布满了额头，自己的妈妈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只是眨眼功夫，韩子期便发现身边的人全部都离奇消失了。
　　韩子期只是扫了一眼，面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
　　韩子期知道，胡艳艳几人就在身边，只是自己看不见他们而已。
　　他伸手探了探周围，没有一点摸到人的触感。
　　看来也感受不到他们。韩子期暗暗想到。
　　“师兄。”夹着撒娇意味的语调响起，为其划上句号的是一双温热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腰。
　　胸膛紧紧的贴着韩子期的后背，呼出的温热气体铺洒在韩子期的耳侧。
　　“师兄，我回来啦！想不想我？”依旧是欢快到不行的语调。
　　说实话，韩子期确实像看看自己师弟这么说话的神情，但他也知道，他的师弟绝对不可能这样和自己说话。
　　于是韩子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甩出符纸，打在身后之人的身上。
　　一转身，那人长着和师弟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脸上却充满惶恐。
　　但他这时依然孜孜不倦的表演着，“师兄，你这是干什么？我……”
　　那人话还未说完，韩子期又甩出一张符纸。
　　他看到了，在眼前这个东西的身上看到了破局的方法。
　　一阵白光晃眼后，那人还没看清，就被韩子期迅速掐住了脖子。
　　“师兄，你……”
　　那人震惊的看着韩子期，可回应他的是韩子期一脸的冷漠和干脆利落的动作。伴随着“咔哒”一声，他的头便无力的垂落下来。
　　慢慢的，胡艳艳几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他们全都站在原地，双眼紧闭，眉头紧锁。
　　俨然是和韩子期之前陷入了一样的处境。
　　——
　　女人见徐霄没有回答自己，便自问自答起来。“一定是小宝太久没见到妈妈了，有些忘了。是妈妈的不好，离开小宝太久了。”
　　说着，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快速来到徐霄跟前。
　　徐霄下意识的想撒腿就跑，但他却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
　　他看着女人一点点靠近自己，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小宝，留在这里陪妈妈吧！不要走好不好？永远不要走……永远……”
　　摸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指甲突然变得极长，徐霄清楚的感受到尖利的指甲摩擦着自己的皮肤，一步步向脖颈处滑去。
　　“回答妈妈，小宝……”女人的声音放得很轻，手上的力度确实越发的重了。
　　徐霄感受到她的指甲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并继续深入。
　　徐霄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直面死亡。
　　说时候，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没死时觉得死亡蛮可怕的，尽管被韩子期告知了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但身体的本能依旧惧怕着死亡，惧怕着身体的逝去。
　　真正要死时，这具身体反而不那么怕了，颇有种躺平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但心脏却不合时宜的剧烈跳动着，超出正常心脏跳动的频率。先是感受到一阵心悸，而后是逐渐适应的习惯。
　　就在徐霄觉得要命绝于此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自己的后衣领将自己往后拽去。
　　徐霄认得那个背影，正是韩子期无疑。
　　只见韩子期快速贴近女人，与她开始近战。
　　韩子期的动作又快又狠，女人渐渐落了下风。
　　她嘶吼一声，猛的冲向韩子期。
　　可还没靠近，就被韩子期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连带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狼狈极了。
　　徐霄还没看清，韩子期就已经来到了女人的身边。抓起她的头就往地上砸。
　　女人想挣扎，可是双手被韩子期一只手控制住，双腿也被韩子期用腿压着。
　　韩子期几乎是坐在女人身上，给她一种不可能逃脱的压制。
　　女人迷迷糊糊间，双手双腿不像之前那么挣扎的厉害了，被韩子期捏住了头。
　　突然，女人瞪大了眼睛，惶恐的望着前方。嘴里大喊着不要，声音带着哭腔。
　　最后，在女人凄惨的叫声中，韩子期的手沾上了白与红。
　　他的脸和衣服上也一样。
　　不过衣服上的污秽转瞬即逝，而脸上的就没这么幸运了。
　　韩子期只得用手背抹了抹脸，尽量出去时不显得那么吓人。
　　伴随着女人的死去，胡艳艳和吴刚渐渐出现在徐霄的视野。
　　他看见胡艳艳紧紧的抓着吴刚的手腕，微微喘着气，眼里还残留着没完全散去的惊慌。
　　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幻觉的恐惧里挣脱。
　　胡艳艳缓了一会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抓着吴刚手腕的手确是越发的用力了。
　　她看了吴刚一眼，然后松开了手，扯了扯嘴角后笑着看向徐霄。“出来了？还好吗？”
　　吴刚也投来相同的目光，问，“小霄没事吧？”
　　胡艳艳看吴刚的那一眼太过复杂，有后怕，庆幸，担心，释然等等。
　　复杂得令徐霄看不懂。
　　他不禁好奇，胡艳艳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但人家不说，自己贸然去问总归是不太好的。于是这件是便被撂下了，慢慢淹没在记忆之中。
　　“多亏了韩哥，我没事。”徐霄回道，看向韩子期的眼神充满感谢。
　　韩子期拍了拍徐霄的肩膀，“同伴嘛，很正常啦！”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们是同伴，所以无需多言谢。
　　“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一声怒吼陡然响起。
　　那是一道愤怒的男声。
　　煞白的脸上镶嵌着全黑的眼珠，随着说话的声音，牵动着脸部肌肉，眼睛和嘴巴流下暗黑色的血液。
　　他的衣衫破败，让人看不明白他究竟穿了什么，只是勉强可以遮体。
　　胸口处还有一个正在流血的窟窿，随着男人情绪的牵动不断流出更多的血。
　　“你为什么要伤人？”胡艳艳不答反问。
　　“他们该！他们活该!”他的声音更加大了。而后又变作桀桀桀的笑声，分外刺耳。“他们该死！他们就该死!”
　　说着，眼睛一打转，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快速向徐霄袭去。
　　韩子期眼疾手快的抓住那只想要在徐霄身上抓出个窟窿的手，问道：“为什么他们该死，你却没有杀了他们？”
　　男人猛的一抬头，可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韩子期。“他们也遇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你不是说……他们该死吗？”
　　男人一愣，咯咯咯的又笑了起来。“是啊！我没杀了他们！我没杀了他们！”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液体开始打转。
　　“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
　　似是在问韩子期等人，又似再问当时的自己。
　　“你这样子死的时间不久，身上又没有戾气，你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一个人。”韩子期轻轻吐出这句话后上前一步，再次反问，“为什么你不杀他们？”
　　“唉!”徐霄一惊，看见韩子期上前想伸手阻止，毕竟眼前这个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
　　可当心两字还没有说出来，就遭到吴刚的阻止。他看见胡艳艳对自己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没问题的。
　　“我……”男人一时间好像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你忘了。”韩子期直言不讳，“你不光忘了自己为什么不杀他们，也忘了你长久驻守在这里的意义。还有……你为什么不许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对……”男人沉默良久，最终肯定了韩子期的说法。但很快，他周身爆发出黑色的烟雾，一改之前稀里糊涂的模样，变得凶狠暴戾。“……不对！不对！你们滚出去！出去！”
　　巨大的气流逼得几人连连后退，除了韩子期。
　　徐霄被逼退几步停下后惊呼道。“他怎么突然!”
　　“突然失控了……”胡艳艳接下了徐霄将要说出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陷入诡状态的男鬼。
　　“啊!”男鬼暴喝一声，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韩子期袭去。
　　韩子期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引得徐霄不由为其捏一把汗。
　　突然，以韩子期为中心，爆发出一股裹挟着白色且细小的叶片。
　　到叶片触及到徐霄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一股难以言说，似有似无的轻松。它好像来自身体之外，又好像藏匿与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暴躁的男鬼突然停下了动作，似是僵在了原地。
　　徐霄没有注意到的是被韩子期身形挡住的，男鬼惊恐的表情……和微微颤栗着的身体。
　　胡艳艳留下一句“吴刚你照顾好他”便朝着韩子期的方向奔去。
　　她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几乎在韩子期威慑住男鬼的下一刻胡艳艳就出现在男鬼的跟前。
　　中指与食指并拢，直点男鬼的眉心。
　　另一只手快速捏决。
　　随着胡艳艳轻喝一声，自男鬼眉心涌出一缕缕金丝。
　　金丝慢慢浮向空中，最后在风中缓缓消散，淹于人世。
　　但抽到最后，金丝竟然下缠着紫色!
　　胡艳艳打呼不妙，猛的抽手离开。但为时已晚，紫气慢慢缠上她的手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爬至胡艳艳小臂。
　　韩子期几步上前，抓住胡艳艳手臂。
　　随着他的到来，胡艳艳手臂上的紫色慢慢消散。
　　韩子期和胡艳艳对视一眼，便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一个闭眼掐诀，一个继续抽取金丝。
　　没过一会儿，最后一缕金丝携着男鬼的身体消散了。
　　男鬼潇洒前，韩子期看到了他生前的模样。
　　是一个清秀的小伙儿，年龄约莫二十几。
　　岁数不大，挺可惜的。胡艳艳想。
　　彻底消失前，他的眼里盛着泪光，笑着向几人道谢。
　　“谢谢你们，也请你们帮帮我，帮帮月儿。”
　　两人微微抬头，月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