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叶酒_

71、番外二

　　陆辞想着，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叶屿。

　　叶锐正在军中多年，政治敏感度肯定比他们要高，往年在首都星待不了几天的人，这次已经在首都星待了一个多月了。

　　对方也在家里提过两句，再过几年，文明化大概真的要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此刻说这个话题场合有些不对，几人默契的挑开话题，去聊别的了。

　　晚饭过后几人分开，陆辞和叶屿准备走去地铁站消食。

　　路上人不多，陆辞重新挑起话题，“叶叔叔真的有成为议员的打算吗？”

　　叶屿点点头，此刻只有两人，他倒也不怕说错什么，“其实现在联邦内部有些乱了，本身盘根错节，执政人年纪大了，想在自己退休之前能够稳住内部，最好的方法就是议员之间相互制衡。”

　　就叶锐正的身份来说，他是执政人的近臣，又是文明化推进的有力者，就算是他没有成为议员的想法，执政人也会提醒他去做。

　　夜风吹过，陆辞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七月初，同高考成绩一起出来的是联邦军部发出叶锐正晋升为上将的消息。

　　叶峤坐在虚拟屏电脑前第一时间开了两个网页给哥哥们查成绩。

　　只是他们这边还没刷出来，群里山星已经把成绩发出来了。

　　陆辞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联邦军校，叶屿第二，两人仅一分之差。

　　成绩出来没多久，叶家人的终端就满是报喜的消息，山星也打来电话，说电视台想采访两人，问他们有没有想法。

　　两人开口拒绝了，只让学校那边出面就行了，他们没必要过分招摇。

　　还在办公室的项如心收到消息，看着家长群里老师们转发了联邦高中在第一时间发布的信息，家里两个孩子红底的照片贴在上面，格外顺眼。

　　照片还是他们在校的时候拍的，好像是要弄准考证的时候学校一起拍的，此刻两人一上一下的放着，格外显眼。

　　班级群里也十分热闹，向柔把文章发在群里之后额外把两人的照片发出来，调侃道：“希望你们两人下次红底的照片在一起是结婚证的。”

　　群里不少人凑热闹，一遍恭喜一边问两人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陆辞没注意群里的消息，打开学校的喜报往下划了划发现葛罗瑞亚名次排在第五，邱澜也在前二十，霍奇森往后一点但也不错。

　　叶屿在群里回了几句后拿着终端走过来，手搭在陆辞的肩膀上，轻声笑道：“明天就能报志愿了，战斗学院，确定了？”

　　“确定。”男生抬头，眼神坚定，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终于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放弃？

　　录取信息到的那天，两人正在联邦行政部门办理户口问题。

　　陆辞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项如心走了流程，把他的户口从布瓦星挪到了首都星来，自己单独一个户口本。

　　陆辞一直没有问过关于陆良鹏的事情，只是在听到项如心建议的时候默默的点头，第二天叶屿就拉着自己来办理了。

　　新的户口本拿在手里的那一刻，陆辞松了口气，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两人从来没说起过关于陆辞家庭的事，叶屿也尽量不去询问，他不知道陆辞的心情如何，却没想到陆辞主动开口了。

　　关于陆辞的母亲到底去哪里了，众说纷纭，有人说去世了，有人说是精神病被陆良鹏送到了医院，也有人说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陆辞知道都不是。

　　“很小的时候记得搬过很多次家，每次都住不了多久就要收拾行李去别的地方。”陆辞捏着叶屿刚买的奶茶，今天太阳不大，两人坐在树荫下乘凉倒也没有多热，“她想跑，但很多次都被陆良鹏抓回来，然后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挨打。”

　　记忆深处里的事情太过痛苦，察觉到身边人抬手搂住自己肩膀，陆辞靠了过去。

　　"就算被打的遍体鳞伤，她还是想跑。”男生声音很低，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故事，“终于在一个雷雨天，她成功了。”

　　陆良鹏当时就有赌博的习惯了，对于他来说赌大于一切，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他就走了，这给了女人机会。

　　还不明白事情的陆辞用剪刀帮母亲剪开捆绑在身上的绳子，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问她要去哪里。

　　“她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

　　记忆似乎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女人换了身衣服，在衣柜的最里层找出了自己私藏的钱，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人，还是蹲下身来抱住了他。

　　“对不起小辞，妈妈想活着，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女人抬手轻抚儿子的头，轻声呢喃着，“但是我没办法带你走，对不起，对不起……”

　　大概是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小小的陆辞伸出胳膊圈住身前女人的脖颈，语气坚定：“妈妈不要回来了。”

　　女人身形一震，随后满眼泪水的看着怀里的人，只见陆辞认真道：“我不想看妈妈挨打了。”

　　她确实没有再挨打过了，陆良鹏回来发现女人彻底不见了后，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陆辞身上，要不是邻居发现及时报警，恐怕陆辞被打死都没人知道。

　　“她应该走的。”说话的人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虽然女人的样貌早在记忆里遗失，但陆辞明白，自己做的对，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逃离，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其实后来她回来过一次。”想到那天的场景，陆辞闭了闭眼，像是又回到那个雨天，大概是自己上小学的时候了，女人打着把伞站在学校门口，远远的看着淋雨回家的陆辞。

　　最终还是不忍心，撑着伞蹲在陆辞身前，将自己的伞分给孩子一半。

　　对方说过什么陆辞已经不记得了，最后在耳边留下的，还是一句对不起。

　　“别想了。”叶屿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他知道陆辞没哭，但还是不想再对方口中听到这种话，“我们才是一家人。”

　　“对。”男生彻底将脸埋在身边人怀里，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沉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从今天开始，自己真的脱离了那个家庭了。

　　家里的两个孩子高分录取，相较于别家，叶家没有那么高调，项如心只是定了个包间，叫了项如鸿和喻泉一起吃了个饭。

　　大人们都没喝酒，反倒是给两个孩子倒了半杯。

　　从没接触过酒精的两人半杯下肚脸就已经红了，项如鸿拍着外甥的肩膀说酒量不行，被喻泉调侃他也一杯倒。

　　工作性质导致家里的大人们都是滴酒不沾，现在小辈们也要延续下去了。

　　得知两个孩子录取，执政人还同叶锐正说过这事，感叹之后的联邦真的要交给这些小辈们了。

　　相较之下，葛罗瑞亚更是低调，收到通知书后都没在班级群里漏过消息，向柔约她出来人也没应，最后约向柔来自己这边去玩。

　　跟她联系过两次的陆辞正想着是什么导致对方那么低调的，过了两天就看到了马尔萨斯的消息。

　　自从对方毕业和出事，他已经很久不接收对方的消息了，没想到再次听到是对方大三，已经准备在联邦政治部门实习的事情了。

　　相较于高中时期，马尔萨斯大学时期低调了不少，没有那么频繁的包装自己和买新闻，这次不知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联邦军校录取通知书到家得那天，陆辞正坐在客厅看叶屿叶峤两兄弟打游戏，听到门铃声忙去开门，看着两个印着联邦军校标志的箱子后恍然大悟，立刻点了签收。

　　知道是通知书倒了后原本在玩游戏的两人也没心思了，忙丢下手柄跑过来，看着在外面的快递箱里搬出另一个小的箱子。

　　箱子打开最上面铺着一张墨绿色的纸，打开后里面的纸张跳出一小块蓝色的虚拟屏，上面显示着恭喜同学考入联邦军校，后面是名字和学号。

　　“跟大哥那一年的录取通知书款式不一样。”看着字样转换成楼房的样子，叶峤伸手指了指，这个楼应该就是战斗学院的样式。

　　陆辞觉得新奇，合上后重新打开，又是刚才屏幕转换的样子，这才发现墨绿色的外皮上印着联邦军校的暗纹。

　　“剩下的都是一些小模型一类的，应该是学校里自己做的。”看着金属样式的万年历，叶峤伸手点了点，上面立刻显示现在的日期时间。

　　“联邦军校每年的录取通知书都不太一样，但这些小玩意都差不多。”叶屿对那些小东西没多少兴趣，只是将录取通知书上的学号对了下，他跟陆辞因为是一二名，所以新一届的录取尾号也是连贯的一二。

　　看着通知书上的名字和学号，叶屿没忍住把两张通知书摆在桌子上，拍了张照后发在了星网上。

　　将东西搬回房间后，陆辞把里面的小东西都摆在桌上，最后将录取通知书的屏幕设置成了战斗学院教学楼的样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刚才叶屿同他说这东西用了特殊材料，能够维持很多年，一直放着也不会怎么样。

　　叶屿一进来就看到通知书，没忍住笑笑：“这么喜欢啊？”

　　“很喜欢。”男生珍惜的摸摸边角，他现在的心情要比接到录取通知时候还要亢奋。

　　“那就摆着吧，看着心情好。”叶屿说着，低身撑着椅子将脸放在陆辞肩膀上，低声道：“放心，这绝对不是你的终点，是你新的起点。”

　　而自己，会同他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