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堆积地》Sunness

20、女主失忆（11）

　　【1】
　　有个很可爱的点。
　　小鱼跟小池一起逃去南方，路上基本是小鱼给人看诊挣钱，小池负责保证她的安全，以及给她烧饭。
　　两个人大部分时候不走官道，偶尔去城里也要易容，也是在城里的时候小池会出去挣点“外快”。
　　一般是去酒楼或者小饭馆打几天零工。他刀功好，厨艺也好，即使为隐藏身份不敢太高调，挣些工钱也是足够的。
　　然后有时会给小鱼买些簪子发饰之类的小玩意，有时也不知道把钱花哪儿去了，小鱼不管他银钱，也不问。
　　直到有一回赶路在野外烧饭，她突然发现即使在条件这么差的地方，小池也把兔肉烧得极其美味……于是仔细研究了一番。
　　发现小池的包袱里带着各种烧菜用的香料，大多磨成了细细的碎末，小心保存。
　　再往他衣襟里一摸，居然还随身带着一包盐巴。
　　（摸出一包盐的）小鱼：……
　　（突然被摸胸的）小池：……
　　小鱼：怎的带了这么多调料？
　　小池：……我怕你胃口不好。
　　小鱼：这量也太足了，不会用完么？
　　小池：每回进城……都会补一些。
　　小鱼：……（原来钱都花这儿了）

　　【2】

　　再讲点小池的厨艺是怎么来的。

　　三岁以后，小池长在军中，吃得最多的便是军粮，无甚滋味，于是也养得无甚口腹之欲。后来八岁起被选入黑鸢廷，虽然也有可用的小厨房，大部分时候却也只吃廷内公食。

　　但黑鸢廷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
　　不得与外界接触，死士之间也不得交流沟通，以免产生私情。于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除了习武，小池连一个一同吃饭的朋友也没有。

　　他便通常只吃干粮。有时是在树上，掰些食物分给枝头的鸟雀；有时是在年久失修的宫墙边，撕一半饼子分与刨洞的狗。

　　只有每月初五发月俸，小池才会给自己烧一顿饭。
　　这习惯原本来自还在军营里生活的时候——那时论起各自的生辰，大部分同伴都记得清楚，小池却毫无印象。于是他选定一个日子算作自己的生辰，每到那一日都会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想象那是父母给自己煮的面。
　　虽然他不记得爹娘有没有给他煮过长寿面。
　　他也不记得爹娘。
　　他只知三岁那年，他就被爹娘送给官府，换了一斗米。那以后，他再未见过他们。

　　黑鸢廷的日子难熬，这一碗长寿面于是渐渐从生辰贺变作了月俸贺。
　　但长寿面也无甚滋味。
　　于是数月下来，它又从长寿面变作了一顿还算丰富的午饭。

　　小池没有特地学过烧饭。
　　将食物煮熟，在军中和黑鸢廷都是基本技能。至于食材要如何处理才更可口，调料要如何选择才更合适……这些复杂的问题都没有人教他。他只是顺着感觉做，觉得不对，便稍作调整。
　　他也不知自己厨艺如何，偶尔分给同期的死士吃，大家也碍于黑鸢廷的规矩，从来不作点评。
　　所以两年以来，他只晓得自己烧的菜总比干粮和公食可口一些。

　　第一次给小鱼烧饭，也是小池第一次正儿八经给旁人烧饭。
　　他不知小鱼的口味，只记得她说想吃鱼，因而第二日便偷溜出皇城，去河边捕一条新鲜的河鱼，寻到医馆给她烧鱼吃。
　　出乎意料，小鱼不仅让他进了厨房，还自然而然邀他同桌用饭。
　　他留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只尝了一口，那双好看的眼睛便亮起来。
　　“……合姑娘胃口么？”他问她。
　　虽问出了口，心中却已有答案。
　　小鱼点点头。
　　”很好吃。”她道，“这烧鱼在酒楼卖，也得算作招牌。”

　　小池不作声，只垂下脸，不觉露出一个笑来。
　　他也尝了一口烧鱼。
　　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做法，却全然是两种滋味。

　　自那以后，小池进黑鸢廷小厨房的次数越来越多。
　　去医馆给小鱼烧饭，也成了习惯。
　　他早已摸清她的口味、喜好，总要琢磨出一些新的菜式，想让她吃得满意。
　　日子久了，厨艺自然有了飞跃式进步。

　　后来和小鱼一道逃亡、结为夫妻，又失散三年……再与失忆的她重逢时，小池又给她烧了一桌菜。
　　他看得出来，她想赶走他。
　　因而那桌菜也是他留在她身边的筹码。

　　“合姑娘胃口么？”他与当年一般问她。
　　对席的小鱼点点头，目光已黏上面前的炒三鲜。
　　“很好吃。”她说。
　　也是与当年一般的回答。
　　“那明日想吃什么？”他于是顺势而问，“蒸鱼，还是烧鸡？”
　　“蒸鱼罢，”她的眼神还逗留盘中，大约连自己答了什么也无甚自觉，“桶里还有条鱼。”

　　小池不由一笑。
　　应出“好”的瞬间，他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原以为这许多年来，他喜爱给她烧饭，是因终于不必再独自用饭。
　　直到再瞧见她脸上的神情，才知自己悟错了缘由。

　　他只是喜欢小鱼吃得开心。
　　看到她那双眼睛亮起来，他便高兴。

　　【3】

　　说到小池去医馆给小鱼烧饭
　　大家不觉得奇怪吗！明明黑鸢廷的死士不得与外界接触，为啥小池能时不时偷溜出去！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小池武功很强。
　　因为太强，他空闲休息的时间比别的死士多，翻墙偷溜出去也不会被抓住。
　　平时还有时间跟鸟雀猫狗一起分吃的（……）

　　后来小池跟小鱼逃去南方，两人刚上路不久，小鱼也好奇过这个问题：小池的功夫在黑鸢廷到底是什么水平？
　　她一向只知他是黑鸢廷的死士，旁的却不甚了解。而两个人一道逃，知根知底才能随机应变，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

　　于是她问小池：“黑鸢廷的死士有排名么？你大约在第几位？”
　　正在给她准备烧鹅的小池身形一顿。
　　“不排名，只是每隔半年有一次演武比试。”
　　小鱼若有所思：“那你赢过多少人？”
　　小池想了想。
　　“最后一次比武，我没有赢过教头。”
　　“……教头可是最厉害的？”
　　“嗯。”
　　“……那旁人呢？你都赢了？”
　　小池移开目光。
　　“……算是罢。”记得自十岁起，他都是直接与教头比试了。旁人不大愿意与他比。

　　他答得含糊，小鱼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那位教头也还在皇城么？”她又问。
　　“已经死了。”小池继续清洗鹅肉。
　　“如何死的？”
　　“新皇继位，黑鸢廷的教头都要换人。”小池低着头，“是新皇下令杀的。”
　　“……他就不反抗？”
　　小池动作一顿。
　　“反抗了。”
　　“……你怎知道？”
　　他默了一会儿。
　　“……是我杀的。”

　　“……”
　　“……”

　　长久的沉默。

　　“冬羽。”小鱼望着他的背影，“……你是黑鸢廷的新教头？”
　　“……”
　　小池回过头，手里还掐着那只鹅脖子，略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我已出来了。”他道。

　　……
　　小鱼扶住额头。
　　她料到他很强，在黑鸢廷应当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角色。
　　但她从未想过，他是新教头。

　　看着她头疼的表情，小池放下鹅，心中有些难言的忐忑。
　　“会给你添麻烦么？”
　　小鱼按揉一下额角。
　　“……也算不上。”他这样强，与他一道自然更安全。
　　“可你才十八岁……新皇为何会选你当教头？只因你功夫最强？”
　　小池敛下目光。
　　“大约是罢。”他道，“他问过我的意愿……起先我也从未想过当教头。”
　　毕竟要教其他死士，就会比从前忙。
　　“那为何又答应了？”小鱼不解。
　　小池又默然片刻。
　　“……他说，当上教头，每月都会有四个休沐日。”
　　小鱼：“……”
　　小池的眼神又转向她。
　　“而且，还可以随意出宫。”
　　所以只要当教头，就不必翻墙了。
　　他有更多时间去医馆寻她，给她烧饭。

　　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