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了将军的白月光替身》咕咕不是菇

6、家宴

　　天光将晓，淡云漂浮，天空泛起了黎明前的灰白曙光。

　　乔西玥昨夜睡得并不安稳，竟起了个大早。

　　夜里梦魇缠身，梦中裴苏璟双手如同利爪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她惊吓得要从床上弹醒，可身体像是被重物压制一般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又陷入昏睡，画面一转，如同厉鬼一般的裴苏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执剑的裴容。

　　他双目猩红，眼神狠厉，利剑在她脖子上一划，霎时间血液喷涌。裴容咬着牙愤愤地看着她道：“我平身最恨别人骗我！”

　　她惊起时冷汗早已湿透背脊，坐在床上好久才缓过神来。扭头一看窗户纸早已透亮，已是早晨了。

　　可现下被梦魇惊得睡意全无，乔西玥便也不在被中窝着，要下榻洗漱。

　　目光触及屏风旁横杠上挂着的蝶戏水仙裙衫，靛蓝色的锦缎上覆着一层柔软白纱，宛如轻烟薄雾笼罩澄蓝湖水之上。

　　是她前世未嫁人前最爱穿的款式。昨夜丫鬟送来时乔西玥存了个心眼，向那丫鬟问了句是谁送来的，结果不出所料，是裴容吩咐她送来的。

　　乔西玥梳洗过后，将裙衫穿上，竟十分合身。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她还没死，还是宰相府里未出阁的嫡女。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早已被裴苏璟杀害，现在是出身卑寒的紫鸢。今日至裴王府家宴，她能做的就是当“乔西玥”的替身，呆在裴容的身边，好好做一个花瓶。

　　乔西玥起身欲举步离开，刚踏出门槛就迎面碰见丫鬟来唤她至前厅用早饭。

　　她跟在丫鬟身后，穿过曲折回廊，就听见剑锋凌冽之声。花树遮掩下有一处宽阔的练武场，一排陈列着刀枪剑戟的架子，阳光折射下冷器闪烁寒光。只见裴容身着薄衫执剑挥舞，长剑如芒，颇有气贯长虹的势态。

　　裴容听见脚步声，挽了个剑花将剑入鞘，回身一看竟怔愣了一瞬。

　　乔西玥在广玉兰下伫立着，晶莹洁白的花瓣在她脚边碎了一地，杨柳细腰、仪态盈盈，此情此景让裴容都将她错认，以为心上人还活在人世。

　　可很快，凤眸迷蒙一瞬，又恢复清明。裴容将剑鞘挂回腰间，举步上前，与乔西玥擦肩而过时嘱咐了一句：“用完早饭，就启程去裴王府。”

　　风似地从她身旁走过，乔西玥又嗅到裴容身上好闻的青檀香。扭头目送他回房更衣，注意到昨晚还别在腰侧的玉佩不见了。直到身旁的丫鬟提醒了一声该去前厅了，乔西玥才回过神来。

　　两人行至前厅时，已见裴佳柔已坐在席间，看起来神色恹恹的，心情不佳。恐怕心中还在烦恼着自己的婚事，她见乔西玥来了前厅，也没精神打声招呼。

　　两人默不作声地用完早饭，便起身去府外候着。

　　远远见到两匹枣红色的马拉着一架装饰华贵的马车向他们驶来，那马车后就跟着裴容和他那匹白色骏马。那白驹挂上玉勒雕鞍，高抬起头颅，朝二人打了声响鼻。

　　京城地界很大，裴王府从南浔再迁至京中，便将王府修缮在京城东南一隅的风水宝地，距将军府还是有段距离的，乘着马车也行了将近一个时辰。
　　***

　　裴王府，后花园。

　　湖畔桥旁，萧管丝竹之声伴随几声女子娇笑入耳，甚是动听。

　　裴家女眷聚于繁花旁的庭院设宴，帘幕内香风荡漾，室内袅袅上升的炉香缕缕不绝，丝丝回旋。女子调笑声如银铃脆响悦耳，席间罗裙翩跹，又是桃红、又是鹅黄，美人与百花相映，更添亮色。

　　席间的人都簇拥着一位粉衫女子。那女子头戴的珠玉宝钗皆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款式，罗裙披帛都十分精致华贵。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秀，只是神色晦暗，到让秀丽的面容平添几分戾气。

　　“我听闻裴将军昨日新得了一位姑娘，唤作紫鸢，说是青楼出身。昨还叫府中的宋先生至霓裳阁购置了好几身女子的成衣，那布料用得都是珍贵的南浔云锦。”

　　粉衫女子听到这话，心中不甘更盛，手中丝帕早已被她扭得皱成一团。

　　裴曦儿今日随着兄长来至裴王府给祖母过寿，特意精心打扮一番就是为了见她的堂兄裴容，现下却从别人口中得知暗恋之人身侧添了美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何况那紫鸢还是青楼出身，自己那点比不上她。

　　那些女子早知裴曦儿心悦裴容，见她神色不善，又想煽风点火，七嘴八舌地道：

　　“说来也是巧了，那女子长得竟跟宰相嫡女乔西玥一副模样。”

　　“难怪向来不近女色的裴将军醉入温柔乡，原来那紫鸢姑娘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谁在乎这些，能待在裴将军身边就知足了，往后要什么还拿不到吗？”

　　裴曦儿知道这些女眷是故意刺痛自己，她从前在裴王府家宴都是伏低做小看人眼色的，现下她的兄长裴苏璟已经成了朝中史官，便也跟着沾了贵气，府中姐妹见了她也要低头行礼。

　　如今见她受挫，这些姐妹便眼红着要来戳他脊梁骨，可她沉不住气，受不得这委屈。

　　本以为熬到乔西玥死了，自己便能有望成为裴容的妻子，却不料半路还杀出来个程咬金。

　　“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裴哥哥只是玩玩而已，怎么会当真呢？”裴曦儿哼了一声道，睨了身边那些多嘴的女子一眼，话中酸味就要溢出了。

　　席间的姑娘见她吃味的样子，得了趣，便也不再说下去。转而又凑成三两堆，一同赏花喝茶，热闹得很。

　　另一头，乔西玥一行人刚至裴王府，裴容下马就叫住裴佳柔，道：“离寿宴还有些时辰，你先带着紫鸢去后院歇息，我先去跟父亲说会话。”

　　裴佳柔知道兄长是要去跟父亲谈论自己的婚事，心中不快消散不少，便柔声答应下来，连带着看乔西玥的眼神都含着笑。

　　两人下了马车便行至花园，远远地便听见那百花丛中好生热闹，裴家女眷生得皆是粉雕玉琢，落座席间欢声笑语。

　　可此时的热闹在触及乔西玥和裴佳柔两人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默声瞧着两人。

　　一位是因为要嫁给残疾皇子而离家出走的裴王府嫡女裴佳柔。

　　另一位是刚刚还提及过的裴将军身边的新人紫鸢。

　　“看什么看，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本小姐把你们眼珠子都给挖出来！”裴佳柔本就心情不佳，现下被这群人盯得心里发毛，火气直冲脑门，狠声道。

　　她说完便拉着乔西玥落座在筵席中的主桌。

　　“这些人真是犯病了，原先我在府上也是这样，见我要嫁给那三皇子，就要看我笑话！”裴佳柔冷嗤一声，白皙的面颊此时被气得泛起了桃红。

　　乔西玥知道这位裴小姐是个暴脾气，见她怒极了便柔声安慰了几句才将人哄好。她刚才就感觉到了，那些目光不单单是冲着裴佳柔来的，还有带着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让这群千金如此感兴趣。

　　女眷们被训了一声，便不敢再放肆地看着两人，收回目光，又回到原来席间热闹的场景。

　　裴曦儿忍不住斜眼去撇乔西玥，她之前也曾怀疑过纵使世间真有模样相似之人，却也无法相似到这种地步，竟真同双生子一般，连气质都十分相似。

　　兄长大婚时，她曾与乔西玥见过一面，容貌气质出众，加上又是自己的情敌，她的模样是刻在自己脑海里了。现下见了紫鸢，心中惊骇两人的相似。

　　想到这，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忍不住想恐怕就连裴容自己也分不清吧。可凭什么自己却要被一个青楼女子抢了心爱之人？裴曦儿一时妒火中烧，起身就向两人走去。

　　“这位姑娘长得好似我的嫂嫂西玥姐，定是裴将军身边的紫鸢姑娘吧。”

　　裴曦儿面上堆着笑容，翘着尖细的下巴颏走上前去，一字一句道。

　　席间女眷见她此举先是骚动一阵，都倏地分开两边给她留了一条空道上前，随后又全部静寂下来，看着主桌上的三人。

　　乔西玥闻声望去，见到来人时愣了一下，认出这是裴苏璟的妹妹裴曦儿，曾在婚宴上与她见过一面。不知她气势汹汹来到她面前询问意欲何为。

　　裴曦儿见她不搭腔，觉得定是自己在她面前提及裴容的心上人惹她不快了，心中暗笑着，佯装贴心地温声道：“要我说啊，姑娘虽是青楼出身，但也不要自卑。毕竟西玥姐姐是尊贵的宰相嫡女，也不是寻常货色能与之想比的。”

　　裴佳柔本来平息下来的怒火在见到裴曦儿时，气焰又腾升起来。她与三皇子的婚事便是裴曦儿传出去的，若不是这个嘴碎的人，她也不会被府中那么多姐妹当作笑柄。

　　现下见其有意刁难乔西玥，更觉得这人面目可憎，心中火气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