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的深秋》茉禾888

72、第七十二章

　　法迪玛不可置信盯着两人的表情，难道要…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啊！”她上前抓住叶秋雨的手。
　　“可艾米娜不久又要过来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叶秋雨的眼眶涌出泪水，她摇晃着巴德尔的身躯。
　　“不可以！”巴德尔满脸冷漠推开她。
　　“你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叶秋雨略抬起头仰望天花板，所有的一切在现实面前是多么地无力，“我的孩子在这里出生，永远是个私生子。因为他母亲异族异教的血统，他父亲的家族永远不能真正接纳他，而我到时候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她母亲生下她是个悲剧，而她不能再让孩子成为一个悲剧。她看向面前的三人，巴德尔，阿希尔，法迪玛，你们都在流泪吗？还是因为她的眼里充满泪水？！此刻，她的世界湿润了！
　　“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叶秋雨拿起巴德尔垂在身旁的手。
　　“可是……”巴德尔看向她，更加祈求的目光，墙上的钟上分针不知不觉又转了十圈。
　　“你的脚链有些松，只要切掉脚后跟就可以——”阿希尔上前说出最沉重的话语。
　　“一个脚后跟换我的自由，还有我孩子的平等。”叶秋雨停止泪水，说：“巴德尔，求你。”
　　巴德尔迎上她的目光，心猛地一痛，这种感觉就像曾经父母双亡，爸爸去世，艾妮萨死去，他的脑袋变得空白！
　　“再不下决定就来不及了呀！”阿希尔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他也好难受，共同经历那么多，他们早就把彼此当成一家人！
　　叶秋雨跟巴德尔对视着，一秒，两秒，三秒，四秒……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
　　“叶！”巴德尔的咽喉终于挤出一个字，“闭眼！”他第一次紧紧拥抱她，让她的身体完全依靠着他，叶秋雨会意伸出脚后跟。“真主是天地的光明！”他说得多么费力，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了。
　　阿希尔的手颤抖起来，他也没了力气，法迪玛上前与他五指交叉。
　　“他的光明像一座灯台，那座灯台上有一盏明灯，那盏明灯在一个玻璃罩里，那个玻璃罩仿佛一颗灿烂的明星……”
　　叶秋雨聆听着他的话，平静，深沉，祥和，仿佛自己沐浴在光明之中……
　　阿希尔拿出刀，点起打火机，在刀口烧了一会，随后又擦干净刀刃。
　　巴德尔睁开眼朝他一点头，阿希尔蹲下来，法迪玛忍不住偏过头，眼泪顷刻间流出……
　　“啊——”一声巨大惨叫响彻整栋别墅，空气为之震荡，似来自火狱的惊悚！
　　痛！巨大的疼痛袭来，传遍身体每一个细胞，叶秋雨来不及反应，一股力量扶住她，使她没有摔下来，可是好痛好痛好痛……
　　“快点！”巴德尔一喊，他没有任何一秒钟可以悲伤，把叶秋雨横抱起来，法迪玛上前为她包扎，血源源不断涌出来，阿希尔把染红的毯子卷起来藏在一个角落……
　　“可以了！”法迪玛包扎好后全身又颤抖了起来……
　　“快走！”巴德尔一喊，抱着她出门，法迪玛拿东西，阿希尔去开车。
　　“叶，叶……”巴德尔的泪水从眼眶涌出，一滴滴落在她身上，她面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持续的剧痛折磨，叶秋雨睁不开眼，全身都在抽搐打颤……
　　母亲沮丧的脸，小时候偷偷地哭泣，亲戚们的蔑视嘲笑……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好痛好痛好痛，自己就要死了吗？
　　妈妈，我好苦，选择这条路好苦。
　　选择这条路是苦，可其他路就不苦了吗？更苦！
　　“叶，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巴德尔跟她五指交叉，她还在流血，他的眼泪也止不住……
　　“直接…去…机场吗？”阿希尔握方向盘的手颤抖起来。
　　“去…找…大夫…”巴德尔哽咽着说，不止住血，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手中对讲机发出急切的声音，艾米娜却迟迟不敢接，等到手表时针转了半格。她像往常那样走进别墅，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来到拜黑拉的房间，里面关了灯，她应该入睡了。
　　“叮叮叮……”
　　“王储！”
　　“你到了没有？怎么那么久！”卡布斯满是责备。
　　“到了，拜黑拉在睡觉，叶小姐的房间关灯了，要不要我进去——”
　　“不用了！她应该睡了，你回自己家吧。”卡布斯说完关闭对讲机，她的追踪器定位还在锡扑别墅，是他多虑了！可为什么心里总有空洞洞的感觉？
　　雪白的袍子被披到他身子，卡米拉蹲下为他绑上衣带，“夜里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来回渡步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没有，睡吧！明天还有事。”他说罢回床躺下。
　　阿希尔停住车，巴德尔立刻将叶秋雨抱了下去。“快开门！快开门！”三人疯狂地拍打门口。
　　阵阵敲门声异常急促，门口都要被推翻，“谁呀，都那么晚了？”里面的人赶紧开门，巴德尔立刻挤了进去把叶秋雨放床上。大夫打开灯这才看清病人，“哎呀，她是个孕妇，这情况我处理不了啊！”
　　“你赶紧给她止血！”巴德尔杀气腾腾上前揪住他的双肩，“马上！我是当兵的，不然有你好看。”
　　“……”大夫被这架势吓住了，“可有些药用了会对胎儿——”
　　“不用管那么多，保住大人。”
　　大夫赶紧取了药过来，解开原来的缠着的布带，“啊——额额——”叶秋雨双颚控制不住打颤，扭曲着脸，汗水挂满额头，手脚却冰凉凉的。
　　巴德尔始终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暖着她。“叶，我们已经出来了，你要坚持住！坚持住！”他只剩心痛。
　　叶秋雨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只知道始终有个人拉住她，让她不至于迷失。
　　许久大夫停下了治疗，“她…好了…”巴德尔直冒冷汗，叶秋雨仍咬紧双唇，一副痛苦的表情。
　　“只是止住血了，还得再治疗。”大夫也紧张得不得了。
　　“那你还不快点！”巴德尔又是一吼！
　　“我也…也…没办法啊…她怀孕了，孩子…随时会有危险！如果…如果…撑不下去，得马上引产！”大夫语无伦次起来。
　　巴德尔上前抬起脚，“你是大夫，你不想办法。”他的脚就要踢上他，阿希尔连忙过来拦住。“冷静！冷静！”
　　“病人需要观察。”大夫吓得连连后退。
　　法迪玛也上前拦住他，“要不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叶姐姐一直都很坚强。”
　　三人绷紧神经观察叶秋雨的一举一动，巴德尔只能继续抱着她，只见她扭曲着脸，偶尔发出轻微的呓语。“叶，我——”
　　“咚——”一声巨响传遍整个塞拉莱，声声回音包围了这座城市。叶秋雨被这巨响吓得打颤，巴德尔连忙抱紧她，她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是开斋节会礼的钟声！男人们穿上盛装进入皇家清真寺礼拜殿，放眼望去一片白帽，异常耀眼，宛若银河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