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2015年的夏天,薛桃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a市二中。

      那年的夏天温度高的不像话,太阳炙热地灼烧着大地。

      树下的蝉拖长了调子,百无聊赖地叫着,好像也在控诉这天气的暴烈。

      那天是薛桃第一次遇见许嘉桁。

      薛桃的姑姑在二中是一名英语教师,妈妈早在开学前几天就替她打点好了上学的事情,特意将薛桃塞进了拥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樊美夏手里。

      薛桃成绩优异,又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行为举止都乖乖巧巧的,樊美夏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就心生欢喜。

      在得知薛桃初中的时候担任了班长后,更是觉得这小姑娘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然后就将班长这一职位给了她。

      薛桃虽然不想再当什么班长,但实在难以拒绝新班主任的热情,就答应了。

      她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许嘉桁那天,他穿了什么衣服。

      但她想,估计他穿了黑色吧。

      记忆里的他,总是穿黑色衣服。

      她记得那是开学第一天,樊美夏给了她一张表格,让她统计新生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她从小性格活泼,不内向,但也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一屋子的新同学,她一个一个问过去,头都要炸了。

      偏偏有的同学的名字拗口又难写,她又不好意思用简单的字迹代替,只能耐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没事啊,你随便写一个就行。”有个男同学笑嘻嘻地摸了下头,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

      薛桃笑了:“名字这么重要的事儿,当然得放尊重点啦。“

      他们班一共五十个人,坐了整整八排,薛桃记得许嘉桁大概坐第四排。

      她第一眼见许嘉桁并没有什么偶像剧里演出来的那种感觉,什么帅哥还是男神。

      那时候的薛桃眼里只有学习,男生女生在她眼里都一个样子。

      若是非要让她用点什么特别的词来形容第一眼见许嘉桁的感觉,她想就是干净吧。

      许嘉桁皮肤很白,比很多女生还要白。

      薛桃站在他的桌子前问他:“同学,你叫什么?”

      她甚至不记得那天许嘉桁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想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特别节省地只说了三个字吧。

      很多人和很多人的故事,都是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的。

      薛桃也不例外。

      她第一次见许嘉桁,也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占据她的青春那么多年。

      ——
      薛桃性格开朗,又是班长,很快就和班级里的同学打成一片。

      许嘉桁不爱说话,并不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高冷男神,薛桃也并不觉得他算男神,但确实是话少。

      这是班级里大多数同学对他的评价。

      因此整整半年,他们的生活都并无交集。

      薛桃这半年交了很多朋友,其中有几个就是总和许嘉桁在一起玩的男生。

      高一下学期,她因为这几个男生的关系偶尔和许嘉桁说上几句话。

      许嘉桁不像他这几个哥们一样打篮球,他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薛桃爱热闹,她觉得许嘉桁这人无趣死了。

      他们认识半年多,说过的话不超过薛桃和好朋友一天说的,竟然连个□□都没加过。

      薛桃记得是她加的许嘉桁。

      高一下学期,不知道哪一天,班级里突然流传开一个小八卦,许嘉桁和隔壁班一个女生在一起了,□□还换了情侣头像。

      早恋这种事情,放在高中生身上并不稀奇,班级里这半年多也有一两对分分合合的地下情侣。

      但是如果早恋的人是许嘉桁,就稀奇了。

      薛桃莫名其妙地好奇,像许嘉桁这样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妈妈怕耽误她学习,没有给她买手机,那天放学回家后,薛桃以搜题为由朝妈妈借走了手机,然后点开了自己没怎么登过的□□。

      她翻看班级群里,眼神跟着屏幕向下扫,找着许嘉桁的好友。

      看不太清楚,薛桃点击许嘉桁的头像将图片放大。

      是一个小猫图片。

      倒是看不出来是情侣头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薛桃做贼心虚地将手机慌乱地藏到身后,等重新拿出来的时候,屏幕上的页面已经变成了您已申请对方添加好友,请等待对方通过的系统提醒。

      薛桃气的目瞪口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弹出一条消息,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薛桃欲哭无泪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然后慢吞吞地打了几个字过去:“那个我,我是薛桃。”

      很快,许嘉桁就发来一条消息:“嗯,有事?”

      薛桃咬了咬嘴唇,绞尽脑汁也没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索性实话实说:“那个,我加你是想看看你的那个,情侣头像。”

      许嘉桁那边又很快回了这条消息,文字无法揣测他的语气:“现在看到了?”

      他没否认。

      他真的和隔壁班那个女生谈恋爱了。

      薛桃发送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她那时和许嘉桁不算朋友,连相熟的同学都算不上。

      很久之后,薛桃才知道,许嘉桁根本没谈恋爱,是隔壁班那个女生喜欢他,才跟着他换了相近的头像。

      ——
      高二开始,课业的加重,薛桃的成绩开始下滑,但总体还在学霸的范围行列里。

      妈妈却觉得是薛桃贪玩,施加给她的压力更多,又或许是到了青春期,薛桃骨子里的那点玩劣和叛逆开始作祟。

      她开始上课走神,和前后桌唠小话,不写作业不听课。

      妈妈这头管的越来越严,薛桃做的坏学生事情就越来越多。

      甚至有点一次,和一个高三的女生差点就打了起来。

      那女生的男朋友是薛桃的朋友,她忍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有说有笑,加了薛桃的□□发了一大堆恶劣的言语辱骂她。

      薛桃从小到大都不怎么骂人,她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词骂回去。

      那时候的薛桃很正义,一本正经的和那个女生解释她和她的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但是那个女生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不仅自己辱骂她,还让另外几个朋友加薛桃辱骂她。

      薛桃从小到大都是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听到的也全都是夸奖和赞美。

      就算妈妈总是打骂她,也没用过这样不堪的词汇。

      她不会骂人,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隔天早上,妈妈发现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质问薛桃怎么还学会和别人干仗了为什么不学好。

      薛桃心中更委屈了。

      她的妈妈,从来都是不站在她的这边,她不问她谁欺负她了,只在意为什么她不学好。

      这场小风波持续了两三天,那女生还来找过她,闹得班级里的人尽皆知。

      薛桃的几个好朋友忍受不了,将这个女生告诉了樊美夏。

      薛桃是樊美夏最喜欢的学生,一听自己的学生受到了欺负,樊美夏一把年纪爬上四楼,收拾了那个女生。

      薛桃自那以后变得越来越贪玩,隔三差五地和妈妈吵架。

      但好在她底子好,成绩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樊美夏对于薛桃的一些小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

      ——
      高二的某一天,许嘉桁成为了薛桃的后桌。

      他的同桌是他的哥们,也是薛桃的朋友。

      薛桃回头找他说话的时候,许嘉桁总是在睡觉。

      她想不通,一个十六岁的大好青年,为什么天天去梦里找周公。

      偶尔她被许嘉桁哥们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许嘉桁总是会被她吵的翻个身继续睡。

      薛桃偏文,许嘉桁偏理。

      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大眼睛美女,但脾气不怎么好,上课的时候还总喜欢提问。

      薛桃是那种课堂积极分子,抢着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而许嘉桁大概是害怕英语老师的威严,才忍着困意没有在她的课上睡觉。

      偏偏英语老师觉得许嘉桁还有救,总爱提问他。

      许嘉桁每次站起来,都像极了木讷的书生,一动不动,任凭薛桃怎么掩书侧头小声提醒他,他都听不见一样。

      有一次,薛桃实在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许嘉桁,你聋了吗?”

      许嘉桁终于有了点反应,低着眸子,与薛桃四目相对。

      “我还没聋呢。”英语老师皱了皱眉。

      薛桃“唰”地一下端着书回过身坐好。

      那天下课,许嘉桁像往常一样被叫去办公室训话。

      那天,也是薛桃和许嘉桁友谊的开始。

      薛桃继续上课组团说话,许嘉桁继续睡觉,只
      是偶尔被薛桃的笑声吵醒的时候,不会再翻身接着睡,而是百无聊赖地说几句打趣薛桃的话。

      薛桃会帮许嘉桁写英语作业,换许嘉桁给她讲物理题化学题。

      英语课被提问的时候,许嘉桁依旧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等着薛桃告诉他正确答案。

      他慢慢不怎么睡觉,开始加入了薛桃他们的组团说话。

      有一次没写语文作业,全班唯二的两个人就是他两。

      那是薛桃人生中第一次被罚站,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许嘉桁。

      “好学生也会不写作业啊。”许嘉桁说话总是懒洋洋的,像是睡不醒一样。

      薛桃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想当什么好学生。”

      因为那是妈妈希望她成为的样子,不是她想成为的。从小到大都是妈妈让她怎么做,她就乖乖听话怎么做,一点也不快乐。

      而现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事情,确实快乐很多。

      薛桃虽然一直是别人口中的好学生,但她从来没有什么好学生的优越感,在她看来,一个人的好坏,并不只能凭借成绩决定。

      “那你想成为什么啊,年级第一?”许嘉桁问她。

      “我就不能成为我自己么。”薛桃说的很小声,但许嘉桁还是听见了。

      他侧了侧身,没骨头般倚着墙:“当然可以了。”

      薛桃望向他,半晌,笑了。

      许嘉桁也笑了。

      冬日的暖阳斜斜地直射,走廊里的剪影忽明忽暗,许嘉桁那一刻好看的不像话。

      ——
      A市那年的夏天来的很早,树荫繁密,蝉鸣聒噪。

      班级里突然流行起了五子棋,输的人买冰棍。

      薛桃跃跃欲试,赢了一大堆冰棍,被许嘉桁眼疾手快地抢走了一根。

      薛桃不服,拽着许嘉桁死活要和他比试。

      许嘉桁这人没什么脾气,性格温温柔柔的,耐不住薛桃软磨硬泡,答应要和她玩三把。

      三局两胜。

      赢笔。

      薛桃觉得许嘉桁根本不怎么会玩,第一局掉以轻心,让许嘉桁赢了。

      第二局拿出了满分的注意力。

      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近到薛桃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抬起头就能看见许嘉桁长长的睫毛,和少年扑面而来的鼻息。

      薛桃眨了眨眼睛,盯着许嘉桁的脸愣神。

      她想,班级里的那些女生说的挺对的,许嘉桁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

      “干什么呢?”许嘉桁早就在纸上打了个叉,见薛桃愣神,捏着手里的笔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薛桃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没,我看你有根白头发。”

      许嘉桁:“……”

      这局下了二十分钟,薛桃成功掰回一局。

      第三局,决胜局。

      薛桃输了。

      许嘉桁伸了个懒腰,然后朝薛桃伸出手:“笔呢?”

      许嘉桁这人连笔袋都没有,每每都是朝薛桃借笔。

      如今终于如了他的愿,可以光明正大的抢笔了。

      薛桃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笔袋递给许嘉桁,盯着许嘉桁毫无人性的在她笔袋里挑来挑去。

      记不清哪一天,班级里又流行起下象棋。

      薛桃没接触过这个东西,是许嘉桁教会她的。

      她那时候每天都和许嘉桁在一起玩,五子棋,象棋,三国杀,打扑克。

      薛桃并不擅长打扑克,和许嘉桁玩的时候把把都输。

      但她不服输,拿一个笔袋作赌注去和他赌,结果不出意外地又输了。

      许嘉桁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她的笔袋。

      薛桃欲哭无泪:“许嘉桁!”

      许嘉桁扬眉:“干嘛?”

      薛桃假装抹了抹眼泪:“你把我笔袋拿走了我怎么写字啊?”

      “愿赌服输啊。”许嘉桁的语气依旧懒洋洋的。

      然后,他特别大方的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喏,看在你以前借我笔的份上,我现在借你一只,不用太感谢。”

      是了,这就是真正的许嘉桁。

      话少腹黑欠扁。

      ——
      班级里有一个女生最近在追许嘉桁,说起来也荒唐,这女生之前喜欢的男生半年前和薛桃表白了,她终于换了个目标,偏偏最近许嘉桁又和薛桃整天黏在一起。

      青春期的女生嫉妒心总是很强,她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频频去找薛桃的麻烦。

      因为薛桃是班长,她们就不配合她的工作,总是和薛桃反着来。

      薛桃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懒得理她们。还有一次,她们直接叫她出去威胁她,让她离许嘉桁远点。

      薛桃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道理,因为她们喜欢许嘉桁,她就不和许嘉桁做朋友。

      薛桃很喜欢许嘉桁这个朋友,有些人待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会很舒服,许嘉桁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段时间,班级里的很多人都来问过薛桃,你和许嘉桁是不是在一起了。

      就连她和许嘉桁共同的几个好友,都开始开上他们两个人的玩笑。

      薛桃一一否认,她不喜欢许嘉桁,她只是拿他当好朋友。

      “你怎么不和他们解释一下?”薛桃瞪着许嘉桁。

      许嘉桁一脸无所谓:“解释什么?”

      薛桃气的窜起来,挥拳朝许嘉桁脑袋揍了上去,然后,不小心给许嘉桁揍破相了。

      薛桃觉得自己这回可能真的会被许嘉桁的小迷妹们揍死,她抓住许嘉桁的衣角,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别告诉别人是我揍的你。”

      “……”许嘉桁捂着额头十分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隔天是周末,薛桃终究按耐不过自己的良心,给许嘉桁发了一条消息:“你怎么样了?”

      许嘉桁回的很快:“担心我啊?”

      薛桃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有点烫眼,半晌,她不自在地回了几个字:“你想多了,我问问你毁没毁容。”

      “……”许嘉桁发来一串省略号。

      似乎又怕薛桃惦记他毁容的事儿,又接着发来一条消息:“放心吧,我没事。”

      薛桃安了心,周一开学给许嘉桁买了一堆好吃的以示赔罪。

      樊美夏组织了一个小班会,用班费买了一个大蛋糕。

      少年人总是调皮捣蛋些,大家默契的接过分好的蛋糕,然后互相抹在要好的人身上脸上。

      薛桃记得那天,她被许嘉桁抹了一脸,但许嘉桁躲得很快,她追不上他。

      一尘不染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样子很是得意。

      “许嘉桁,你今天必须让我抹一下。”薛桃满手都是作案工具。

      “我不。”许嘉桁摇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他断定薛桃恐高,不敢爬那么高的窗台。

      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大片大片地洒在许嘉桁的身上。

      他的轮廓被光影切成了明暗两面,薛桃看见少年勾了勾唇角,弯着好看的眼睛在对她笑:“薛桃,你笨死了。”

      薛桃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叫嚣。

      她猜,可能是窗外树上突然掉落的蝉。

      ——
      暑假的时候薛桃的妈妈给她报了一个补课班,薛桃去的早,到教室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她正要选一个座位,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大概是来补课的同学,她回头看过去,是许嘉桁。

      薛桃看着熟悉的脸,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来干什么的?”许嘉桁反问道。

      “我?”薛桃指了指自己,“补课啊。”

      “那我难不成来上课的?”许嘉桁还是那个欠扁的语气。

      薛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意思是你怎么突然补课了?怎么?要拼搏高三了?”

      许嘉桁“啧”了一声:“那倒不至于,生活所迫,我爸说不来就没收我手机。”

      “……”薛桃。

      她懒得和他讲父母的用心良苦,环顾了一眼教室里的位置,挑了个不靠前不靠后的位置,打算坐过去。

      没想到,许嘉桁也看中了那个位置。

      “……”薛桃。

      “……”许嘉桁。

      薛桃伸出手:“石头剪刀布,赢了的人坐。”

      许嘉桁“啧”了一声:“算了,今天心情好,让给你了。”

      薛桃看着他走向后一排的背影,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谢谢许大少爷啊。”

      许嘉桁依旧没有带笔的习惯,他伸着大长腿提着薛桃的椅子:“诶,借个笔。”

      薛桃无语地将笔袋扔了过去:“自己拿。”

      许嘉桁还真就不要脸的挑了起来半天,拿走了一只黑色的笔。

      薛桃盯着那只笔,下意识地开口:“等一下,那个不行。”

      许嘉桁挑眉:“为什么?”

      那是一对情侣笔。

      薛桃笔袋里还有一只白色的。

      那是上周她和朋友在文具店新买的,单纯就是因为好看买的,但是要是许嘉桁真用了。

      真用了应该也没事吧,就是一只笔而已,笔不就是来用的吗,许嘉桁又不知道这是情侣笔,她在这矫情什么。

      薛桃在心里斟酌了半天,然后慢吞吞地说:“没事。用吧。”

      许嘉桁转了转手中的笔,看着薛桃转过去的背影,勾着唇,无声地笑了。

      那年夏天,一款手游风靡了整个年轻人一代。

      许嘉桁自然也在玩,还是玩的很厉害的那种。

      薛桃从来不玩游戏,她记得她为什么下载了那款很火的游戏,是因为许嘉桁,她想和许嘉桁一起玩。

      薛桃玩的很坑,每一局都在送人头,许嘉桁每一局都是mvp。

      别的男生打游戏嘴上都在骂骂咧咧,只有许嘉桁,他不怎么说话,仅有的几句话都是在说“薛桃,你笨死了。”

      又或者在帮薛桃反击那些骂她的队友。

      许嘉桁并不骂人,但他说的话往往都很噎人,带着讥讽的语气,但他玩的好,确实有那个资本狂。

      有一次,薛桃被对面五个人一切拦追堵截,她都要闭着眼睛赴死了,许嘉桁不知道从哪闪现过来,一顿操作,拿了个五杀,救了她一命。

      薛桃记得那段时间正赶上大话西游重映,流行一句很火的话:“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那一刻,薛桃觉得许嘉桁真帅,虽然没有七彩祥云,但也算是个英雄了吧。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急,薛桃早上出门忘记带伞,现如今被这场大雨困在了补课班。

      “干嘛呢?听雨呢?”许嘉桁从身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薛桃回头瞪了他一眼:“许嘉桁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敲我脑袋,你是一米八了可是我才一米六。”

      许嘉桁笑了笑,满口答应:“行行行。”

      薛桃不理他,转过身继续看着外面噼里啪啦砸向地面的大雨。

      “许嘉桁?”薛桃叫着他的名字。

      “嗯?”少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我嘛,可能会留下来吧。”

      “为什么啊?”薛桃转过身,撞进许嘉桁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却寂静无言。

      薛桃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许嘉桁似乎是觉得两人的距离过近了,他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薛桃“哦”了一声。

      她不喜欢这里,她想要自由的生活。

      “你呢?”许嘉桁抬眼,看着她,“你的成绩应该能上a大。”

      薛桃眨了眨眼,她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假笑:“我吗?我还没想好。”

      许嘉桁“啧”了一声,将手里的伞扔到薛桃的怀里:“你笑的丑死了。”

      “就你好看。”薛桃反唇相讥道。

      “行了,雨小了回家吧。”许嘉桁绕过薛桃,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雾里。

      “你把伞给我了你怎么办?”薛桃大声喊了一嘴。

      “没那么娇气。”

      少年的个子很高,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过后,露出单薄清瘦的肩胛骨。

      薛桃将他的伞抱在怀里,静静地盯着少年逐渐在雨里模糊的背影。

      心里的城墙轰然倒塌,有什么东西好像忽然清晰了,她却又看不真切。

      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
      高三就这样如约而至。

      大家都投入进紧锣密鼓的学习之中。

      薛桃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许嘉桁也依旧偏科偏的严重。

      樊美夏组织了一个班级互助小组,薛桃和许嘉桁被分到了一组。

      “薛桃,今天必须让他把这几个语法背下来。”英语老师临下课之前下达了命令。

      薛桃拦住了要趴桌子睡觉的许嘉桁:“许嘉桁你不能睡!你没看她刚才的眼神吗?你今天要是学不会我小可能不保。”

      “许嘉桁,你舍得看我被她摧残吗?”

      “许嘉桁,是男人,就把这几个语法背下来。”

      “许嘉桁,朋友之间应该讲点义气吧。”

      “许嘉……”

      薛桃话音未落,就看许嘉桁从桌堂里摸出了一支笔,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话真多。”

      薛桃紧忙怼回去:“话真少。”

      “你写,not only ……but also是部分倒装,前倒后不倒。记住了吗?”

      许嘉桁费劲吧啦地写完这一个语法,抬头看了一眼小老师薛桃:“我试试吧。”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薛桃作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九月末学校组织了一场运动会,薛桃班级里不缺运动细胞好的男生。

      许嘉桁除了不打篮球,别的方面倒是挺不错,这次运动会还报了个三千米。

      薛桃给他贴好了号码牌,拍了拍他的背,语重心长:“好好跑哦,班级的荣誉呢。”

      许嘉桁使劲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放心好了,一定倒数。”

      薛桃:“……”

      学校规定三千米不能陪跑,但可以去终点等着。

      朋友问薛桃去不去等许嘉桁。

      薛桃问为什么。

      “你不去别人可就去了,许嘉桁小迷妹那么多,你要是让别人抢了先,万一……”

      薛桃腾的站起来,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我儿子还小,不能早恋,我去看看他。”

      薛桃到终点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已经早早在终点等好了。

      她“啧”了一声,魅力可真大。

      最后一圈的枪声打响,薛桃看见许嘉桁慢悠悠地朝终点跑过来。

      然后,下一秒,薛桃就看见一个女生从她身边跑过去,朝许嘉桁跑过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看见,那女生伸出手,要去牵许嘉桁的手。

      薛桃下意识地转过身,然后同手同脚的快速往回走。

      她觉得,她那天的背影一定很难堪很狼狈。

      她抱着自己的小姐妹,一边掉眼泪一边不断重复:“我喜欢上许嘉桁了。”

      她喜欢上许嘉桁了。

      少女懵懂迟钝的心思终于窥见天光。

      她喜欢许嘉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恰逢他们的物理老师路过,见自己得意的学生哭成这样,紧张地问:“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薛桃抹着眼泪,更委屈了:“我想我妈妈了。”

      物理老师破涕为笑,大手一挥给薛桃买了一大包好吃的,薛桃怕自己再哭下去物理老师就要请她吃饭了,当即制止了眼泪。

      她抱着好吃的回到班级场地的时候,许嘉桁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玩手机。

      薛桃当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眼泪就又要往下掉。

      许嘉桁听见她这边的动静,抬起头看向她:“去哪了?”

      薛桃吸了吸鼻涕,忍住眼泪:“买吃的去了。”

      她坐到了他前面的椅子上,没有回头。

      许嘉桁踢了踢她的椅子:“薛桃。”

      薛桃顿了顿,当作没听见。

      许嘉桁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薛桃的旁边,看向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怎么哭了?”

      薛桃鼻头酸涩,她低着眼:“刚才吃了一包辣条,太辣了。”

      “什么辣条啊?”许嘉桁问。

      “忘了。”

      “薛桃。”许嘉桁叫她。

      薛桃揉了揉眼角,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抬起头,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怎么了?”

      “丑死了。”许嘉桁“啧”了一声,“我跑了第一名。”

      “嗯。”

      “你怎么走了?”

      一颗眼泪掉下来,砸向了许嘉桁。

      许嘉桁认命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抚上薛桃的眼角,替她擦了擦眼泪:“我躲开了。”

      薛桃抬起头,看向他。

      他在和她解释么。

      可是他们又算什么关系呢。

      薛桃“哦”了一声:“那你还挺有自觉,小小年纪不要早恋。”

      许嘉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知道了。”

      那时候的薛桃不懂,有些话不说出口,会错过一生那么长。

      ——
      模拟考试随之而来。

      那年一部青春题材的电视剧特别受欢迎,女主角在男主角的胳膊上画了一个对号,说是能带来好运。

      薛桃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许嘉桁,突然就迷信起来。

      她将脑袋凑了过去,用只能她和许嘉桁听到的音量小声说:“许嘉桁,你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身上画对号啦。”

      许嘉桁睡得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薛桃开心地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拿了一支笔,小心翼翼地凑近许嘉桁,笔尖触碰到许嘉桁的手臂上的那一刹那,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

      薛桃低低地啧了一声:“你是猪吧。”

      最后一笔落下,许嘉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薛桃尴尬地笑了一下,做贼心虚地移走了作案工具:“醒了啊,睡的怎么样?”

      许嘉桁皱着眉看向胳膊上那个弯弯曲曲的对号:“这什么?”

      薛桃怕他蹭掉,连忙双手附上许嘉桁的手臂:“好运符。”

      “你要是擦了就会招霉运。”怕他不相信似的,薛桃又补了一句。

      许嘉桁的目光从薛桃的脸上移到了他的手上,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你俩干什么呢,背着我们偷偷牵手呢是吧。”他俩的共同好哥们好奇地凑过来。

      薛桃慌乱地移开自己的手,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没有。”

      狡辩的十分生硬。

      “卧槽,你这什么玩意儿?我这有湿巾,你擦不擦。”这哥们十分没眼力见的递给许嘉桁一张湿巾。

      薛桃盯着许嘉桁的胳膊,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许嘉桁看了一眼薛桃,小姑娘绷着脸,表情十分生气,他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将湿巾扔给哥们,话里带了几分笑意:“不擦了,怕有人哭鼻子。”

      薛桃“唰”地一下,耳根通红,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许嘉桁,但是她只是迅速回了头。

      她后来无数次想,要是她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喜欢上许嘉桁,她却丧失了直视他的勇气。

      ——
      高三的那年寒假,薛桃写了一本厚厚的英语笔记,她想送给许嘉桁,她想和他考一个大学。

      但是到毕业,那本笔记她也没送出去。

      一开始,她害怕许嘉桁窥破她的秘密。

      后来她突然觉得,那是许嘉桁自己的人生,她不能强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再后来,就毕业了。

      她喜欢许嘉桁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许嘉桁不知道。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告诉许嘉桁。

      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月,她做了一场梦。梦里许嘉桁和别人在一起了,梦里的许嘉桁对她说,我真的喜欢过你,可是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醒来后,薛桃做了一个她最不后悔的决定,她要和许嘉桁表白。

      五月的夏天,雨水连绵。

      薛桃记得那天晚上外面一直在下雨。

      她给许嘉桁发消息。

      她说,许嘉桁,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都一直在遗憾,她为什么不说许嘉桁我喜欢你,而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用了好像这个不确定的词。

      很久很久,许嘉桁才回复了她。

      “你心真大,都要高考了。”

      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薛桃摸不清他的意思,她问:“那你呢?喜欢我吗?”

      又过了很久,那头回复:“我还小呢,不想早恋。”

      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薛桃被折磨的就要哭了。

      她记得,那天许嘉桁和她说,好好学习吧。

      薛桃也不着急,反正一个月后就要高考了,一切等高考后再说也赶趟。

      他们总以为,来日方长。

      ——
      那天晚上过后,她和许嘉桁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开玩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闹矛盾了一样。

      临近高考,薛桃并没有太多心思分给许嘉桁,她想,反正高考后有的是时间,高考后再说吧。

      毕业那天,班级里的同学互相往校服上牵名字。

      可是许嘉桁找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找她签。

      薛桃则是很默契的,护住了自己的校服,谁也没让谁签。

      毕业那天,他穿着白衬衫,她穿着白裙子。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薛桃坐在高高的看台上,静静地望着远方。

      自由和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薛桃以为是小姐妹,她没精打彩地问着:“大家都走了吗?”

      “没走。”

      薛桃心下一紧,是许嘉桁。

      她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在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薛桃说出去之后就有点后悔,这里又不是她家,他想来就来呗。

      “来坐一会。”

      “嗯。”

      又是沉默。

      他们什么时候已经没有话说了。

      “他们都在拍照,你怎么不去?”许嘉桁问。

      薛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合照都是给要分开的人看的,我才不想照。”

      可是,她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和许嘉桁拍一张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但是,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许嘉桁。”薛桃喊他。

      “嗯?”许嘉桁偏过头,看向她。

      薛桃没再躲开,她静静地看着许嘉桁,好像在努力地记住些什么,又好像试图从这张脸上抓住点什么别的情绪。

      半晌,她缓缓开口:“你还是想留在这里吗?”

      许嘉桁看着她,许久,他眼睛里带着几分笑,不是薛桃熟悉的那种懒洋洋的笑:“那你呢,有想去的地方了吗?”

      这就是答案了。

      他们都该往前走。

      谁也不能为谁停住自己的脚步。

      薛桃笑了:“有啊。”

      她站起身,看向遥远的天际:“我想去重庆,我喜欢那里,就算去不了那里,应该也不会留在这里,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挺好的。”许嘉桁站起身,跟着她一起看向属于她的未来。

      薛桃敛了笑意,回过头,看向许嘉桁:“许嘉桁,毕业快乐。”

      许嘉桁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毕业快乐。”

      “以后到了新的城市,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找我帮你。”

      “好。”

      薛桃笑着答应,然后转过身,直线大步离去。

      只是此去经年,以后,哪还有什么以后。

      ——
      高考结束后,薛桃和许嘉桁再也没有联系过。

      直到那天的毕业聚会,她看见一个月不见的他,坐在烟雾缭绕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上掐着一段猩红的烟。

      那是薛桃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那是她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的许嘉桁。

      那时候的薛桃总觉得,人生漫长,总会重逢。

      她想,她和许嘉桁有一生能浪费。

      大家都说着自己去了哪个城市哪个学校。

      许嘉桁如愿留在了本省,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薛桃并没有去重庆,而是去了浙江。

      大家在夏天相聚,又在夏天各奔东西。

      2018年的夏天,《起风了》风靡全国。

      歌里唱:“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薛桃和许嘉桁在那个夏天彻底失去了联系。

      ——
      薛桃和许嘉桁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一上学期的冬天。

      她记得那天是一个黄昏的傍晚。

      天边的晚霞火红明艳,少年在忽明忽暗的光里朝她走过来。

      她看见他在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笑了。

      薛桃眼眶发涩,又开心又难过。

      他好像又长高了几厘米,头发也长了,还是喜欢穿黑色衣服。

      她说:“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

      许嘉桁“啧”了一声:“怎么能呢,这么久没见了。”

      多久没见了,半年多,他们的生活已经开始在接触新的人了。

      他们那次见面很平静,好像又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互相开玩笑地聊着对方的近况。

      薛桃很认真的听着,那是她错过的他的人生。

      人们都说,人和人的最后一面是有预感的。有时候说了再见,就可能再也不见。

      薛桃看着许嘉桁离开的侧脸,她张了张口,却讲不出再见。

      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每天和新的人吃饭上课,做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不会再参与对方的人生,甚至会缺席一生。

      薛桃开始适应她的新生活,她不再经常想起许嘉桁。

      只是偶尔做梦还会掉几滴眼泪,怀念那个像太阳一样照亮了她乏味的高中生活的少年。

      她交了很多朋友,在完成课业的同时又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高中的朋友见她迟迟不肯谈恋爱,也劝她再考虑考虑许嘉桁。

      十八岁的薛桃有勇气告诉许嘉桁她的喜欢,但二十岁的薛桃是一个胆小鬼。

      许嘉桁应该不喜欢她,不然他为什么当时拒绝了她,为什么高考后没来找她,为什么这几年从来没找过她。

      这样想着,她也就忍着不去找他。

      但是还是忍不住向高中的哥们不经意地打听他的消息,听说他如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谈恋爱。
      她单着,许嘉桁也单着。

      可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薛桃没有群发拜年的习惯,她每年都只和一个人在零点说新年快乐。

      她还加了点小心思,每年的新年快乐后面都是一个逗号,她希望许嘉桁发现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

      而许嘉桁每次都会秒回她:“同乐。”

      周围的朋友对象换了一波又一波,也不是没人追她,但她总是放不下一个人。

      薛桃总觉得,在等等,她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可是她不想放下许嘉桁。

      有人说,年少的时候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

      她想是对的。

      他早已在过分美好的那几年里,让她看遍了所有的好光景,她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
      许嘉桁第一次对薛桃有印象,是那次英语课,她光明正大的喊那么大声提醒他。

      他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后来就是走廊罚站,她说她想成为她自己。

      人成为谁都能很容易,但唯独成为自己,太难了。

      她总是丢三落四,不是丢这个卷子就是丢那本书,他懒得听课也不想看她到处翻找,就每次都会把自己的扔给她。

      他有一次上课玩手机被班任抓到,要取消他的期末考试资格,他都高兴死了好吗,谁知道她下一秒冲进来就替他求情,说什么老师你要是不让他考了我也不考了。

      她喜欢打抱不平,每次耍点小聪明都能被他抓到现场,他没意识到自己那时看向她的宠溺的笑。

      她唱歌跑调,音乐课上他逗她,她脸憋的通红的样子真的挺好玩的。

      她抹他蛋糕的那次,他真的很想把她拽到自己的身边,但一想到她恐高,还是算了吧。

      体育课跳远,哪有人像她那么笨,看她那样子大概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只蹦了一点三米。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话这么多。她说他话少,明明是她话太多。

      她拉着他玩五子棋,他教她下象棋,打扑克输给他一堆笔,她还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总抢她的东西吃,喜欢拍她的头,她的头发很软,她每次都说再拍自己就永远一米六长不高了,他看着还好吧,矮点儿也挺可爱的。

      班级里开始有人传他们在一起的谣言,几个哥们也开始和他打趣,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他没否认。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笔袋里新买的那对情侣笔,然后他们就用了一个夏天的情侣笔。

      他不想耽误她学□□想着来日方长,高考后再说。

      她打游戏真的笨死了,一直在送人头,但是他还挺喜欢和她玩的。

      他学不会英语,她教给他的,not only ……but also的倒装他倒是至今还记得,前倒后不倒。

      她在他画对号的那天,他其实是醒着的。笔尖扫的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那个对号他一直没擦。

      运动会那天,她因为他哭了,他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他那时候真的很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可是已经高三了。

      他以为他们能一直维持那样不远又不近的关系,没想到她先表了白。

      那天晚上的雨下的很大很大,他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她说她想成为她自己,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那天开始,他开始刻意疏远她,让她专心备考。

      毕业那天,他还是没忍住去看台找了她。她看着远方出神,他看着她,她那么喜欢自由,他不应该成为束缚她的因素。

      他和她说以后,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心虚和可笑。他总以为,来日方长,可这三年,竟然是他们最后的时光。

      高考后,他们失去了联系,毕业聚会上,他在烟雾缭绕中看见了她,她也在看他。可是他们太默契了,谁也没有挽留谁。

      那天,最后一次在黄昏中见她。太久没见,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人也瘦了不少,应该是不太适应那边的水土。

      听她讲起她的大学生活,他才惊觉,他要彻底地错过她了。

      那天,他说,再见。

      他知道,此去经年,大抵是再也不会见。

      她没等来的他的回头。

      他也没等来她的一句道别。

      后来她的故事,都在别人那里听说。

      听说她过得很好,听说她很受大家的喜欢,听说她还是单身。

      某天在朋友圈里看见她晒了一张保送名额,向朋友打听,才知道她半年后就要去重庆了。

      也算是得偿所愿。

      哦,对了。她每年新年快乐的祝福后的逗号他都看见了,她还是那么笨,又还是那么执拗。

      他那几年的新年愿望都是希望她过得好,今年呢,就许一个祝她遇到一个很好的男生,像他一样比他还爱她的人。

      大四那年,她的新年祝福不再是零点,晚了十分钟,也没有了逗号。

      他笑了,大概是得偿所愿,他像以往一样,回了简单的两个字“同乐”。

      愿你余生多喜乐,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大概一个月后,她在朋友圈晒了一张合照,是她和一个男生。

      她说,重庆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

      他在心底无声地说了句“会”,然后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的最后一个愿望。

      愿你在五光十色的明天里欢呼雀跃,就算我什么都看不见。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