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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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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浅看着桌子上慢慢化掉的生日蛋糕,叹了口气,对她来说父母的感情犹如今天过生日,母亲给她买了冰淇淋生日蛋糕,父亲下班后却给她带了半袋子的彩色蜡烛,于是她就看着烟雾升到半空,又降落,随即爆发激烈的争吵。
没人在乎她今天生日,却因为蛋糕跟蜡烛而吵架。
她想她今年的生日不过也罢,反正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不是吗?
“离婚吧。”
程母叹了口气,
“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程浅有些意外,她想过父母的结局无非是离婚,只是没想到是母亲先提。
她四十岁的父亲背过头,少时觉得广阔的后背已经变得弯曲,她从心底升起不忍,她知道破碎的家庭总是如此,努力维持的幸福背后是被蚊虫叮咬到烂糊的过期玫瑰,没人试图浇水,天气变热就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半响父亲直起腰,像刚学会走路那样。
“好。”
程浅收拾餐桌,冰淇凌蛋糕淅沥沥化了一地,粘粘的,她恶心的想吐,丢到后院垃圾桶。
她感觉她自己也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幸福的家庭,不幸福的家庭,她少时问母亲,为什么你跟爸爸总是要吵架呢?那时候母亲总是回答她,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再大一些,她问母亲,同学的家庭都很幸福,今天还做小饼干带给我吃了,母亲说,人人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你没看见不代表就没有,程浅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大人总是爱撒谎的,有些谎言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第二天天不亮程浅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母亲在抽屉翻找红本子。
粘了又撕,撕了又粘。
破镜永远无法重圆,无论友情还是爱情亦或是亲情。
离婚后母亲去了广东,她说广东好发展等她赚大钱了,就回来接她。
程浅心里清楚,自己母亲从来不是做事决绝的人,但是没关系,只要她过好日子去了,自己怎么样都好,与其大家都不幸福,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来过。
她被分到了父亲的名下,父亲出门在外,把她托付给了妹妹家。
姑母家有亲生的儿子,程浅知道,在人家家里住着,不要指望人家对你多好,只要是不当惹人厌烦的存在就好了,她吃饭一小碗一小碗的,好像脚步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吃完饭之后洗碗,冬天她不舍得开热水器,怕姑母觉得她浪费钱,盘子里的油花花的摊成一片,姑母一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回头说一声。
“我们浅浅真懂事,马上要成为大人了。”
只要这样就好,程浅想,只要对她抱有这样的印象就好。虚假的也没关系,反正成为大人也就是被冠上自私又虚假的名头。
她学习很不错,在年级里面也是拔尖的,为的就是能得到每年的贫困奖学金,她没法出去兼职,一眼就被认出来是未成年,五百块钱对她来说刚刚好够购买日常书本,母亲没再给她寄钱。她想或许在遥远的广东,母亲浅浅微笑着,怀里抱着弟弟或者妹妹,幸福的代价都是沉重的,用别人的痛苦来造就自己的幸福,她承担不了这样厚重的感情,于是自私,自私的换来痛苦,自私的换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