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千帆未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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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炘突然腾空，失重感让他无所适从，他不断挣扎，却动弹不得。不安感爆发，他静静的待在原处。
生死之间，并不似想象的沉重。贺炘常常见到的，是这里主事的四位神。主官阶祈，副官宋清，还有韵扬和却晴。
他知道一定是却晴将他吊起来的，果不其然，却晴那有些难以分辨男女的沙哑声音传来：“韵扬，下次等我！”然后小步小步的就挪到站在林澈旁边的韵扬身边去了，明明比韵扬还高一头，他却总是这样粘着韵扬，让人很容易就忘记他很高的事实。
站到韵扬身边后，却晴才突然想起贺炘似的，摆了摆手指，将贺炘放回红椅上，仍是无法动弹，但此时林澈适时而醒。
……
林澈一睁眼，眼眸随着眼前移动的人而转动，正好对上了贺炘的眼睛。一瞬间清醒，终于发现自己在一次一次的重复中的那种异样感到底从何而来，是那些适合贺炘的巧合。
似乎是因为某些规则的原因，在原来世界的他们丝毫没有在生死之间的记忆，他们在自己眼中还是自然而然的生活，只是意外的相隔两地的人却有很多事情可以将他们联系起来，是命运吗。
不，是他们在不断的交代自己的经历中，两个不知道对方也在的人，各自出谋划则，算计了自己，也算计了对方。
时间过去了三年，而他们在生死之间待的时间，又怎么计算。他们居然也让贺炘吃了这种苦。更不用说他在原来的世界才被贺炘护于身下，亲眼看见贺炘因为护着他，飞身后晕于棍棒之下。
眼泪决堤。
林澈在一瞬间扑向贺炘，环抱着他的脖子开始哭起来，低沉的嗓音大声的哭破了音。听进耳中显得有些滑稽。但却像是戳破贺炘坚强的最后一根刺，他们就这样拥抱而哭泣。
在原来的世界他们有太多次身体接触，拍拍肩，握握手，打闹，争吵后的击斗。但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的深刻，即使在那个世界多次相见，此刻所有的记忆回笼，这才是完完整整的他们自己。
竟然像是许久未见了。
哭了许久，韵扬过来递给他们纸巾，并拍了拍他们的肩，把他们分开。贺炘哭的眼睛红肿，看不清晰，抬头再往见林澈那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笑屁啊。”林澈抬起左手重重的揉了揉贺炘的头。
余光，看见了什么，正过身去，是阶祈。
阶祈终于从工作中抽离出，顶着胡乱夹起的长发，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宋清抖着二郎腿，用手撑着头一副无聊的样子。韵扬整理着东西，继续着工作，却晴在一旁打扰韵扬的工作。而红椅上，两个泪人。
阶祈宁愿去工作。
宋清望见阶祈出现，不自在的停了停抖着的腿，但还是继续抖了起来。绿色的裙摆随着腿轻轻的抖动，频率如旧。
阶祈一来，所有人的心便定下了，众人集合，开始安排贺炘与林澈的事情。给他们介绍住房与将经历的事情。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
躺在床上，贺炘开始回忆，在这些一次次失忆与回忆之中，他好像越来越像是一个旁观者，干扰着自己生活中的一切，了解会发生的一切，如今还未心安，却要进入下一个没有记忆的世界。但他相信，无论是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会认真的面对，活下来。
但是林澈……
想起林澈，林澈就到了，抱着一堆吃的喝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却晴，正在往嘴里塞鸡腿。看见贺炘开了门，正在咬鸡肉却咧开嘴笑了，他们侧身进入房中，哗的一声把吃的都放在了贺炘的床上。
贺炘一看，全是林澈喜欢吃的东西。一个白眼甩给林澈，把手伸进他递来的薯片袋子里拿了几片薯片，塞在嘴里，刚嚼了嚼，又马上吐了出来:“你他妈居然又给老子吃香菜?”
林澈淡定的，抿嘴，微笑。然后转头递给了却晴，却晴好奇的尝了一口，开心的神色瞬间消失，有些面色复杂的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贺炘嫌弃道： “你看，连却晴都不吃。”
毕竟他每次看到却晴的时候，却晴总是拿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在吃，千奇百怪就不用说了，有些甚至说是不堪入目。
却晴好像总是积极的尝试各个世界的各种东西。
“我想让你尝试尝试不一样的东西啊，毕竟咱们明天不是得上战场了。”
贺炘忍住给他一个爆锤的冲动:“请你不要在我可能明天死的情况下还理直气壮的说这种话，谢谢。”
林澈继续微笑。
“所以你来我房间到底干嘛?”
林澈顺势躺在贺炘的床上:“我怕吃东西把我房间弄脏。”
“林澈我去你妈!”
......
第二天，贺炘早早的醒来，去给自己做可能是死亡前的最后的早餐。
韵扬将一切都为他们准备齐全，甚至给他配了一个想象要吃什么然后打开就会出现的冰箱。或许是因为韵扬是众生神的缘故，他总是会对世界上的一切苦难与忧愁怀有关怀，也尤其细心与亲和，贺炘在生死之间的这段时间，总是会受到他的照顾。
这次他的住所，与他自己的毫无差别，只要打开了生死之间的一扇门，便能回到像自己家一样的地方。
记忆全部归位的感受非常神奇，就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一遍，他在算计之中，却也在被算计之中。如今做什么都显得新奇而珍贵。
做了一顿简单的鸡蛋面，还没开始吃，听到门外传来声响，便离开座位，开了门。门外不远处有一个椅子，椅子上面却不见人影，因为刚刚却晴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而地上瘫睡着的黑发青年没有丝毫要苏醒的样子。直到他走近时，却晴才翻过身来，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在这里睡的？”
却晴有些表情复杂的边看着四周边笑了笑：“神是没有夜晚的，我只是，有些乏了。”
说着说着注意力突然转移：“你……是不是煮了什么东西？”然后在一瞬间递出了手，示意贺炘将他拉起来。
贺炘对于他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使力拉他，然后看见他如意料之中的跑进自己的房间。然后……
“贺炘！这个面我可以吃吗？”
“……吃吧。”
只见却晴熟练的拿起汤勺和筷子，喝一口汤吃一口面，吃的自如。旁边还放着另外一碗，似乎凉会再吃。
贺炘拿他没办法，想在锅里再盛一碗面，却发现被盛完了。
“贺炘，你相信神明吗？”却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神明就是这样抢人饭吃的吗？”
“啊，虽然我好像就是神，但是难道你不会有希望神保佑自己的感受吗？”
“……很久以前吧，那时候真的很希望出现一个神。不过现在看来，受到神的庇护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贺炘接受现实，开始收拾锅碗打算再煮一碗。
“把手伸出来。”却晴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面，然后从口袋里似乎拿出了什么。
贺炘张开手，于是却晴在贺炘的手中，郑重的放下一枚硬币：“感谢款待。”
然后又拿起身旁的另一碗：“这碗给韵扬吃啊！”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贺炘看了看手心里的硬币，不在意的塞进口袋。又因为想起却晴说自己是幸运神而拿起查看，那枚硬币看上去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一元硬币。表面有些磨损，反射不出明亮的光泽。
会带来幸运的吧。
门外传来韵扬千里传音：“要开始工作啦！”
贺炘只好选择离开房间，忙活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吃。
走出门，看见林澈和宋清两个人双双坐在办公椅上，都穿着金线刺绣酒红色西装，看起来贵气十足。如果不是宋清那银色的头发随意绑成两球在头上，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在翘着腿打哈欠玩手机的话，贺炘会觉得他们更贵气的。
在昨天他们商讨完毕之后，所有人散尽，宋清独留林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当时林澈还死不情愿，结果贺炘在房间安顿好，他就拿着一堆零食过来，据说是宋清给的。
原来宋清是林澈资助人的女儿，甚至他们还一起去祭拜过她。
生死之间的神是由最高神从各个世界选拔而来，贺炘得知一直欺压自己的人居然是朋友的妹妹时，猛然生出了要爆打林澈的念头，当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林澈到了他的房间之后聊起这个话题也是一副要爆发宋清的样子。
看来这么久以来，宋清都在隐藏身份毫不留情的压榨林澈。
不过看来他们这叙旧叙的还挺好，第二天就穿上情侣装了。
贺炘向他们那个方位走去，不远处一扇门打开。其实贺炘早有感觉，阶祈和宋清似乎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即使在他眼中他们只有工作上的交集，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动。但从来没有明晰到如今天这样。
阶祈居然梳妆整齐的出现了，一身深蓝色西装，银线勾勒出一。条龙，盘旋他修长的身姿，直直的面向前方，贺炘不知道那是用了什么工艺，总觉得与他见过的所有服装不同，似乎有着神性的加持，阶祈束起浓密的黑发，稳重的走出来，如果不论宋清回头时他耳边的一抹红的话，或许会更显稳重一些。
而林澈听着耳机，正沉迷于游戏之中，毫无察觉。
贺炘无法判断阶祈是不是想让林澈察觉而坐到了林澈的正对面，但他确实达到了这个效果。
林澈突然一顿，然后抬头一看，望见阶祈那副从未见过的严肃模样，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阶祈展现出来的特点，是认真，他们都不能理解到底为什么他会那么拼命认真的工作。
但今日的他，显然没有沉迷于工作之中。到底是沉迷于什么，不用说明。
但宋清仍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主官好。”西装的裤子随着腿而抖动，丝毫见不到任何恭敬。除了她解开头发的速度有些快之外。那头银色的头发，因为长时间被绑于头顶，展现出迷人的弧度。
林澈赶忙换了个座位，才发现原来贺炘到了，赶紧招招手让贺炘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鸡爪递给了贺炘，贺炘此时才吃下早上的第一口东西。
还算仗义。
如今只要阶祈在，他们便可以真的的去执行“工作”了，那报酬为他们自己性命的工作。
他们受了神的恩惠，自要付出。而他们到底会失去什么，据说还要看那位主神的考量，不过大概率他们这种因对方而来到生死之间的会被判定为殉情，需要失去的，便是关于对方的记忆。
阶祈递来两小杯酒，他们各自接下。
贺炘挑了挑眉：“林澈，怕不怕？”
“你哥我怕过？”
“那就喝！”
三秒后两人皆醉于酒下。眼泪在闭眼的那一刻滑落。
“以执念的记忆，来换取生存的命运吧。”又是一声慈祥的女声，预示着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失忆后的初次相逢，是重逢还是初遇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千帆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