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往事同人 - 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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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这个时空里，苏逸是S市一个颇为成功的设计师。他有一个温柔的妻子，三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不大但是舒服的朋友圈。
很偶然，苏逸十多年来再一次听到人提起凌皓的名字。
杨打电话来的时候苏逸正准备去机场。杨是一个极为活跃的人，这次又借了一个什 么名义要在晚上办一个PARTY，苏逸和杨从小学起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一向是他家的常客。不过这次不行，因为苏逸要去C市出差。
“C市？凌皓不就在C市吗？”电话那头传来杨的大嗓门。
苏逸沉默了一会。凌皓。。。苏逸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尘封土埋的地方动了一下。“你有他的电话吗？”他不由自主地问。
（二）
傍晚的时候，苏逸到了约定见面的小广场。苏逸对C市不熟。原来以为这里会比较冷清，到了以后才发现这里和C市的任何其他地方一样，人山人海。
但是苏逸仍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凌皓。
“苏逸！”凌皓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笑了起来。他变了，上次分手时是一个高中的少年，现在是一个成年男子。他也没变，笑容依然那样爽朗阳光。
两个人象所有其他的老朋友一样握手，拍肩，拥抱，互相问候，找饭馆，找桌子，点菜。。。在一片纷乱中，苏逸的脑子象空白一样。刚分手的时候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再见凌皓会是如何一个场景，真地见 了，也不过这样，心脏跳动正常。
凌皓的话依旧很多，说话速度依旧很快：“你这些年好吧？。。。”
十来年了，时间说长也长，事情说多也多。从个人生活看：恋爱，失恋，再恋爱，结婚，生子。。。从工作看：从开始为生存而挣扎到现在为成就而努力。。。苏逸平时总觉得自己的故事起伏叠宕，但是今天，面对凌皓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结婚生子，学习工作，从稍微远一点的距离看，自己的经历象丝绸一样光滑。
“听杨说你现在很不错。。。”
是还不错。你跟杨现在联系很多吗？为什么杨很少跟我提起你？当年在高中的时候，凌皓，杨，慕容，和自己合称“□□”。上大学的当年，自己的父母就搬家到了很远的一个城市。十年前自己没有手机，宿舍里也没有网络，于是和高中朋友的联系就中断了，直到几年前在S市又遇见杨。
“。。。。。。”
“怎么没把嫂子和小孩带过来让我看看？”苏逸找到一个机会，把话题转向对方。
“今天本来我们出来给我家老大上大学准备行李，买了一堆东西，不好拿，他们就先回去了。”
苏逸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凌皓一脸：“你家老大？上大学？你是想说，上小学？”
“是上大学。。。”凌皓略微疑惑地看了苏逸一眼，“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吧。。。”
（三）
“老大是跟着我妻子来的，只比我小十 岁。。。”
也就是说，你妻子起码比你大十岁。高中的时候，凌皓在学校里有名的美少年，浓浓的眉毛，笑容爽朗阳光。自己多次猜想这样一个玉人的妻子将会何等美丽端方。。。苏逸看着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经历的凌皓。这张面孔上，少年的轮廓清楚可见，但是成熟多了，他究竟经过了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自己难以猜测的家庭？
“我当年是保送去T大的，你记得吧。。。”
是的，我当然记得。高三的时候，就在所有其他人，包括自己，痛苦地为高考准备的时候，凌皓依靠一向出色的成绩和多个全国竞赛奖项，被直接保送去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最高学府。当然记得，自己的学习当年在“□□”里最差，在最痛苦的时候，凌皓坐在自己身边，搂着自己的肩膀，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恢复信心。
“到了大二，我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就退学了。。。”
不可想象！自己的映像里，凌皓是温润中和的书生气十足的人物，怎么会和“退学”这样极端的事情联系起来？
“。。。后来去了日本，刷盘子，打黑工。。。”
不可想象！凌皓是一对教授的独子，从小家庭环境非常好，自身条件又好，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怎么会和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后来去了美国，在纽约的码头那里摆小摊。。。我现在的妻子也在那里，我们互相依靠。。。”
是这样。。。
“。。。后来我回国，杨和慕容帮了我很多忙。。。”
那自己呢？自己为什么连凌皓的状况都不知道？那几年自己在忙什么？四个人里，自己从来是最小最笨的，被帮助的，凌皓从来是最聪明，最有主见，他遇到什么事情，大概从来不指望自己吧。
“。。。。。。”
苏逸看着侃侃而谈的凌皓。说起自己的经历，凌皓很坦然，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苏逸有一种冲动，想把凌皓的手拉过来看看，看看是不是变粗糙了，想要心痛地说一句：你受了不少苦。想要道歉，非常诚恳地道歉，为什么凌皓在遇见困难的时候，自己没心没肺地不在他身边。
但是苏逸什么都没作，也什么都没说。。。苏逸的性格就是这样。高中时如此，现在也如此。
（四）
那天苏逸和凌皓谈到了深夜。他们沿着一条河散步。月光如水，无声地撒在大地上。夜色里的城市象梦一样虚幻。
“高中的时候，下了晚自习，我们也是如此踏着月色回家。”凌皓说。
是的，多久没有这样了？十年？十二年？
苏逸打开手提电脑，给凌皓看自己妻子的照片，自己孩子的照片。凌皓很感兴趣，问了很多问题，说了很多笑话。
跟以前一样，他是那么幽默，聪明，随便说些话，就能把苏逸逗乐。在他面前，苏逸迅速退化回那个笨笨的，数学总是不及格的傻瓜。
“你变了，”看了苏逸家的照片，凌皓忽然感慨起来：“就为懒得把东西搬上搬下，你就楼上床头放一个电脑，楼下沙发放一个电脑，厕所里还一个电脑。。。”他把手放在苏逸肩上压了压，好像在试探苏逸胖了没有，笑着说：“你记得吗，你以前最扣门了，出去玩一起吃饭的时候，别人稍微点个贵一点的菜，你就可怜巴巴地，好像对方抢劫似的。。。”
“是的，后来每次都是你付我这份钱，被人养的滋味真好。。。”苏逸也笑了：“说起来，我欠你很多顿饭呢。”
苏逸很多年没有走这么长的路，腿脚非常酸，后来凌皓看出来了，就帮他背电脑包，苏逸也当然地让他背。就象很久以前一样，每次出去爬山凌皓都抢着帮杨，慕容，和自己背东西。那时候他在四个人里最高，身体最强壮。现在也一样。
（五）
苏逸在凌皓家的楼下跟他分手。夜深了，非常破旧的居住楼黑黑洞洞，无人整理的垃圾堆发出臭味。凌皓似乎有点尴尬，苏逸说没事。
两个人在楼门洞前的黑暗里并肩坐下，彼此看不见对方。月光越过楼顶，照在前面的楼上，月华流瓦。
“苏逸，你知道吗，我们四个人里，你的主意一直最‘正’。”安静了一阵后，黑暗里忽然传来凌皓的声音，似乎忽然有点疲倦。
“‘正’？”苏逸一时不明白凌皓跳跃的思路。
“是的。如果重来一遍，我会象你一样，好好上大学，不折腾，然后正常地工作，然后成家。。。”黑暗里，凌皓说话的时候似乎在微笑。
苏逸很想握住凌皓的手，到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如果能够再来一遍，我跟你，退学，去日本打黑工，去纽约摆小摊，我跟你折腾，我和你互相支持，你带着我走到哪里都行，我不要自己走 ‘正’路，我永不后悔。。。”
“。。。。。。”
直到离开，回到S市，苏逸什么都没有说。他几次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凌皓的号码，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播打这个电话。
有些话，那时候没有说，现在也不会说。但是心里知道。
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往事同人 - 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