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光影流年

18、黄梁一梦故人来

　　月朗风清，玉宇无尘，银河泻影，花荫满庭。这等如诗如画的景致里，偏偏嵌了一抹寂寥的人影，那影是纤丽的，却蒙了薄薄的倦意。
　　芳菲楼上，梵音伫倚阑杆，仰首望着浩渺的夜空，神情专注，微锁眉头。
　　“你若呆着无趣，可以随处走走。”紫苏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一袭羽衣。
　　“重鸾殿的大小角落早被我摸透了，无趣地紧。”梵音道。
　　“怪我平时性情寡淡，不解风雅情调。”紫苏话语里透着自责。
　　梵音回头看他，借着月光的白看清楚了他眉目间的困倦，心下不忍，道：“你不用天天陪我虚耗时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
　　“陪你也是我的一件大事。”紫苏道。
　　梵音沉吟不语，紫苏内敛沉稳、不露锋芒，平日里勤于政务，懂得克制私欲，似乎是极合帝王之选的人物。那紫辰呢，她不由得在心底微叹，相处几百年，她在意的仅是他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一愠一怒，又何曾注意到其他……
　　“夜深了，我叫仙侍为你准备沐浴的香汤。”紫苏开口打破沉寂。
　　“恩。”梵音点头。
　　于是，紫苏伸出一只手自黑暗中捉住她的罗袖，牵着她踏红玉阶而下，一路再无言语。
　　出了芳菲楼，穿过翠竹林，梵音的居处绿云轩便赫然在望，紫苏的几位贴身仙侍麻利地趋上前来听候差遣，紫苏简略地吩咐了几句，那些仙侍便如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分工明确地各忙各的去了。
　　梵音心下又不免惦念起重华殿的云儿仙侍了，紫辰的贴身仙侍仅他一个，而他却能面面俱到、做事从无纰漏，可见在用人方面，紫辰是要胜紫苏一筹的了。
　　天帝既将斟定未来天帝的事交给她，她无论如何也要为天界选出一位圣明贤能的帝君，至于做不做天后，她是不在乎的。
　　“阿音——”紫苏见她兀自出神，轻声唤她。
　　“恩？”
　　“我知道你在重华殿的时候，都是紫辰帮你洗浴……我……我想说的是，紫辰能做的我也一定能……”紫苏小声道。
　　“呃……不用了，我都几万岁的仙龄了，也老大不小了，怎能学小孩子呢……”梵音窘迫地干笑两声。
　　“是吗……”紫苏讪笑。
　　梵音的心里突然毛毛的，她依稀还记得蓬莱山上紫苏阴戾狠辣的目光，怎么再见之时，他已然成了谦谦君子……
　　紫苏干咳数声，方才拉回了梵音游走的神思，“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回房吧。”
　　梵音点点头，神思不属地走了数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挂了飞扬的笑意，蓦地回头对紫苏道：“殿下忙里忙外一整天，也该回房歇息了。”
　　紫苏冲她和煦地笑：“谢谢你的关心。”

　　梵音推开房门，里面一位绿罗衣裙的仙侍已在浴盆边等候，梵音再次想起云儿，促狭的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嘴角。
　　她迈步上前，两指托起仙侍的下巴，阴阳怪气地道：“这位姐姐可是要服侍我沐浴？”
　　“正是……”仙侍因她轻佻的动作窘得秀面通红，目光慌乱隐泛泪光。
　　“姐姐可有听说过断袖？”
　　“听……听过，不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仙侍面皮极薄，话的下半句羞于启齿，语声颤抖并带着哭腔。
　　“嗨！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女人与女人之间……”梵音话未说完，那仙侍已顾不得尊卑，挣脱她拔腿跑了出去，留下梵音一个乐得前仰后合。
　　梵音等仙侍去得远了，意态轻松地步到门边，目光向黢黑的院落来回逡巡了好多遍，方才关上房门，并顺手布了结界。
　　她开始宽衣解带，并用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各种香气，几回吸鼻之后，面上掠过一丝失落。
　　难道是她闻错了？方才在院落地的时候，夜风中分明含着时断时续的紫辰身上独有的香气……
　　梵音将身子大半浸在香汤里，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一缕清风穿过狭窄的门缝、透过结界优雅地飘进来，停在了梵音身后。
　　梵音鼻中钻入那熟悉的气味，心头一喜，脱口而出：“紫辰吗？”
　　“不要回头！”声音是清冷的，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口吻。
　　“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不在，我夜夜睡不好觉，总要清醒三天三夜后，才因为撑不住困意，睡去那么片刻。”梵音道。
　　身后的人沉默下来，梵音感觉两肩处被两只手轻轻揉捏着，如温柔的浪花拍打着脚丫的惬意。
　　梵音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而当每次她忍不住回头的时候总要被身后的人制止。
　　终于，身后的人似乎忍无可忍，撕下一角帐帘，蒙住了她的眼睛。
　　“紫辰，为什么你每次给我洗澡的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居然没有流鼻血……”
　　“因为你的身材不够好。”那人淡淡地说着，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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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被这一句话噎住了，卧室里的香气越来越浓，她忽然有种熏然欲醉的感觉，大脑的意识逐渐模糊，竟在浴盆里睡去了。
　　那人将沉睡的梵音抱出来，为她擦拭身体、穿好衣服，将她打横抱住，依然象一阵清风一样飘走了。
　　重鸾殿更深露重、悄寂无息，那人飘出绿云轩，前方一棵婆娑树下，已经有另外一人在等待。
　　“檀华神主，别来无恙！”夜白的语声低低的，转过身来微微欠了欠身。
　　“何事？”檀华的语声冷冷中透着不耐烦，只低头凝望着怀中沉睡的梵音。
　　“夜白只是想提醒神主，我们之间的约定……”
　　“本尊当然记得，水神尽管放心，本尊并非出尔反尔之辈。”
　　夜白喑哑地笑了起来，“梵音本是神主的妻子，你们的家务事夜白自然不配过问，只是为了计划的万无一失，希望神主对梵音切莫情深则乱……”
　　“本尊自有分寸，水神不必多言。”
　　檀华只睨了夜白一眼，便运了法力，倏忽间飞上了深邃的夜空，那轮满月散发着柔和的明黄色光芒，照亮了檀华如瀑的柔软长发，那发的颜色居然如海水般湛蓝。
　　风姿绝世的男子抱着万年前的妻子回到了南天界，此时的南天界一片静默，他毫无阻滞的穿过茫茫的黑暗，直待看到一处流荧纷飞的河畔小屋，方停落下来。
　　“子岚，我们回家了。”檀华喃喃低语，也不管怀中的人是否能听见。
　　檀华抬眼望着这条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无名小河，心头升腾起无限感慨，子岚，过去的百万年里，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你知道吗？我已经将我宫殿里的女子全数遣散了，那里如今空荡荡的，以后，我就与你住在这间安静温馨的小屋里，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丈夫。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否对我已经爱少怨多……
　　檀华飞过细细的河流，到了河畔那间精巧的木屋前，推门而入，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扑入鼻中，他走到床前，放梵音在床上。
　　檀华坐在床边，抬手抚摸她清丽的脸庞，良久，他的手忽然下移，擒住她的衣领，只听撕拉一声，她的上身便完□□露在檀华的目光下。
　　他的眼神倏地精芒大胜，却并非情欲的勃发，一只手抚上她的心口，五指弯曲，似乎想要将她的心脏挖去。
　　“子岚，我绝不允许你跟梵天共用一颗心。”檀华恨声道。

作者有话说

　　热感冒了，这几天都浑身没力气，连带脑子也懒得转了。终于要毕业了，琐事很多，不过我会尽力更新勤快的。
我把雪山神女的名字改为子岚了，不知读者大人们有何意见，可以提出来啊！只要不是让我情节有大改动的，我都可以接受。更的少了，因为毕业的事儿还没完呢……
还有，本故事的主旨是爱情，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我写这篇故事的时候，不想考虑太多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