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梨諼

8、暗夜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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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璿城的人们，上至将军参议，下至平民百姓的眼里，萧霆依旧是那个，冷漠，刚毅，一丝不苟的城主。

　　萧霆心里明白，这几年璿城成为一个强盛的侯国，将许多小城那入了版图之下，表面上风风光光，内部却仍有诸多问题。版图越大，官员的掌控只能采层层阶级的间接形式，容易有官员借机敛财，有的官员是从萧霁的时代便任职的两朝元老，常常倚老卖老，目无法纪。
　　但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萧霆决定，从左尉门督王劭开始料理起。
　　王劭当年曾是萧霁跟前的红人，为官颇有手腕，长袖善舞，极得萧霁信任，在璿城文官还不太重要的时候，在城中就拥有与将军相同的影响力。但他生性爱财，对贿赂来者不拒，权势又大，常常左右政事，让萧霆如鲠在喉。

　　「王大人，城主已经将这些年你违反法纪，私受贿赂，影响刑事吏事公正的确凿证据摆在你面前，王大人可有辩驳之词？」萧霆的心腹参议刘启朗声道。
　　王劭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瞪着面前的帐册证供，心里明白萧霆的雷霆手段，这次不是对付别城的军队，而是要拿来对付自己了。
　　「我王劭虽爱财，但为官二十五年，献策献计，提拔后辈，对萧家，纵使没有功劳，苦劳铁定是有的啊！」王劭涕泪纵横，哭喊道。
　　刘启看王劭这样失态，一点也不同情。
　　「这些城主自然是明白的，但我璿城若要收服诸城，完成统一，万万不能有你这样结党敛财的官员，城主这是要杀一警百啊！看在你过去为璿城进的心力份上，城主定会善待你王家人，不牵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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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小的听说城主抓了王劭大人收受贿赂、左右好几件官司的把柄，要杀鸡儆猴。」谭勋看着萧震脸色铁青，就算是胆子一向极大的他，也不禁有些害怕。
　　「王大人对我亦师亦父亦友，我绝不能让萧霆杀了他！」
　　「可城主这次是铁了心了，以王家上下为质，逼的王大人连辩驳之词都索性不说了，打算一条命换几十跳命。」谭勋顿了顿，「小的打听到，明天就要行刑了，而且是斩首示众。」
　　「萧霆如此专横，真不把我们这些老臣放在眼里了吗？」
　　「杨瑀桥对小的说过，城主正是打算重用新人，一个一个收拾老城主时代的人，王大人只是第一个罢了。」
　　「哼，老城主时代的人，我萧震不也是其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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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的月隐湖。

　　「白日的晴空之下，花开红若锦绣，水漾碧若琉璃，艳丽绝伦。」

　　「细雨迷蒙时，烟轻笼岸柳，偶见蝶舞莺飞，清雅可人。」

　　「风清月朗的夜晚，湖水中明媚如璧玉的月在疏林影动下若隐若现，更是湖光水色中美的极致，也是月隐湖名字的由来。」

　　初入璿城时，萧霖就曾热切的介绍璿城第一美景，月隐湖。陆月莹当时将信将疑，后来萧霖亲自带着陆月莹到月隐湖，她才真的信了，也爱上了这里。

　　人在想家的夜里，好像总喜欢散散步，看看美丽的风景。
　　陆月莹是不会想家的，但是，会想弟弟。陆云清年岁渐长，但毕竟羽翼未丰，身为心理上相依为命的亲姊姊，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蓉城之中的弟弟。
　　尽管这项任务的底线，璿城攻打蓉城之日，一时不会到来，但来到璿城已有大半年，陆月莹有时也难免心急。

　　陆月莹沿着湖畔缓缓而行。
　　这样的夜里，万物都睡了，一片寂静无声。
　　静到极点，突然觉得寂寞袭卷而来，好像一生都要这样一人独行，纵使不知前方是平缓是崎岖，是万里无云是寒风刺骨，依然不能停顿，不能退却。

　　月光洒在湖水之上，波光潾潾，很美，也很清冷。
　　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永远一身黑衣，永远背脊挺直，永远坚毅隐忍，永远站在人群之上，那样的人，竟也逸出一抹孤寂。

　　陆月莹就这样看着，好久，好久。久到让她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和萧霆非常亲近。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陆月莹脱口而出，自己也吓了一跳，也不知萧霆究竟有没有听到，匆匆离去。

　　萧霆动也不动。
　　从陆月莹沿着湖畔散步时，萧霆就注意到了，这个应该开朗活泼的小姑娘，为何这样忧伤，这样孤独。当她在十步之外停下，就这么站着，萧霆觉得，自己那种不能让人察觉的孤寂，竟与她的忧伤孤独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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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月莹本来要为了前几天夜里将萧霖弃之不顾的事道歉，没想到来到萧霖的住处，不但没有他的影子，下人们也被遣散了，往偏厅里寻的时候，听到了两个男人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陆月莹躲在萧霖的偏厅，隔着装饰华丽的门帘，听闻一件本来该由孟晴孟芸过些日子才呈报的大事。
　　她禀着气息，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就连呼吸，也竭尽所能的压低。

　　「他在这件事上实在太过分了，简直不顾我一干老臣对萧家本家这些年的情义。」萧震身穿大将军正装，坐在萧霖的面前说道。
　　萧霖仍是那一身紫衣，随意的拿着茶杯，闻着茶香，面上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叔叔说的，是王劭大人的事吧？」
　　萧震本以为以萧霖的性子，定会跟他打太极，没想到这样爽快，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正是。王大人是我的大恩人，我绝不会让他就这样被行刑。」
　　「嗯，王大人待我萧霖也是不薄。」
　　「我已向他说过这件事，但他实在铁了心了，加上与晏城结盟损失诸多利益的事儿，城内反对的声浪日起，如果你萧霖也出一份力，这事定能成功。」萧震深深的看了萧霖一眼，「到时你就不必做这挂名的左近尉中将，改任掌握实权的太宰帅。」

　　陆月莹琢磨着这话，约莫就是要造反了，这可完全出乎意料啊！
　　当日晓夫人派陆月莹来璿城时，可没有设想不是萧霆掌璿城的时候，可转念又想，萧霆绝不是无能之辈，真能让他们这样轻易的取而代之吗？而且，听萧霖的语气，倒像是要跟着反萧霆似的，这怎么可能呢？

　　陆月莹悄悄的出了萧霖的住处，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却是越想越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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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风声正要报给小姐知道，没想到小姐竟先听到了确凿的消息。」孟晴边给陆月莹倒茶水，边说道。
　　「什么意思？」
　　「杜莫风说萧震一邦人本来掌控铁矿买进的事情，从中营私甚多，前些日子和晏城结盟之后，这些事情他们便管不着了，对萧霆很是不满。」
　　孟芸接口道：「是啊，萧霆对关税的让步让璿城的商家叫苦连天，城里怨声四起，在加上王劭的事，说不定就称了萧震造反的心意呢。」
　　陆月莹看两个丫环说的头头是道，自己也找不出一个错字，但还是有个疑问。
　　「可萧霖的事又怎么说？」
　　孟晴孟芸对看一眼，然后噗吱一笑。
　　「这个奴婢们也说不清，萧霖不像是个爱争权的，可不爱争权的，说不定就专争美人啊。」
　　「什么跟什么啊？」
　　孟晴收敛了笑容，故作正经的说道：「小姐就算遮去了原本的容貌，一样让男人倾倒。我看不仅萧霆萧霖，连那个凌君晔也逃不出。」
　　「我在和妳說正经的，妳尽讲些玩笑话，如果萧霆真爱上我了，我们就完成任务可以打道回府了。」
　　孟晴孟芸见她发怒，也不敢再闹。
　　「那小姐在这事上，要插手吗？」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住在萧府要旁观是不可能的，只能见机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