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主任，我进来了。」
深夜，病房外传来了机械般木然的嗓音。
「……」
房内的人没有回应，身穿白袍的男子将这当作是默认，轻轻推开了门，然后不着声响的关上。
「啊，是伊吗？」
女人对着窗外看着没有星子的夜空，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了对方。
「是，属下报告……有关于实验品01─60236……菈卡儿的成果，非常成功……」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的说道。
「……是吗？啊，成功开发了多少？」
珊密特漠然的问道，伊了然的继续说下去。
「是的，有关01─60236的脑部开发，我们持之以恆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脑部开发的比起一般人增加了百分之十！这是目前最高的开发程度了！」
伊有些激动的说道，声音都变的有些狂热的颤抖。
「……是吗？」
珊密特依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思索着什么。
「实验……应该没有洩漏出去吧？」「是…是的，只有主任您、密尔契博士与属下知道，实验器材也安全的放置在劳特达丝宅邸的地下室……啊…」
连话都没有说完，他的后颈突然一阵剧痛。
接着，他感到有些眩晕，后脑似乎有些溼热。
「为什……」
……然后，没有然后。
「你的存在，会妨碍我们。」
※
珊密特皱了皱眉，「在这里杀了他不好吧？」
站在门口的，是她亲暱的丈夫，密尔契‧劳特达丝。
……男人放下了手中冒着硝烟的枪，严肃的看着缓缓倒下的白袍男子，然后正视前方。
「没关系，只要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珊密特当然知道，所谓的「处理」的意思……
「虽然说这已经是预定好的事了……还没有被发现吗？」
她带着些微焦虑的心情问道，手中握着的是代表着劳特达丝的信物。
「……还要一段时间吧，在那之前……一定要把计画完成。」
是啊，计画……
计画。
※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
他微笑，彷彿快要哭出来似的，扭曲的笑着。
「但是，我也知道了很多啊，只是……」
他蹲在露菲雅的身旁，无视了她那苍白的脸，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还有最后…不想知道的事啊……」
※
「密尔契……我有个愿望。」
一天，女人站在玻璃墙前，望着眼前惨无人道的实验场，突然说了一句话。
他们彼此依赖着，正因为从事相同的职业……同样做着残忍的、骯脏的事，所以互相依靠，可笑的温存。
「……是吗？」
他把伸入口袋的手伸了出来，点了根烟。
「……不，是理想，也是企望。」
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身。
然后，手抚上了密密麻麻、布满按键的电子仪器。
「去实现吧，如果妳想要的话。」
他重重的吐出了白色的呛人烟气，闭上了双眼。
※
「……为了要实现妳的愿望，所以妳利用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身体？」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般，笑了出来。
但是，脸却僵硬无比。
「啊……啊……是啊，是啊。」
珊密特望着男人，温柔的笑了。
「很好不是吗？我们的孩子……纵使是变成非人，以远超越我们的力量去实现父母的梦想……」
那是接近疯狂的，却又悲伤的笑容。
「……啊，妳如此期望？」
他说着，却又为自己的愚笨感到可笑。
「是啊，我如此期望。」
因为她深信，潘朵拉的盒子里有希望。
……只是，承载希望的盒子表面，却填满了最污秽、最可怕、最不堪的东西。
「……妳，就这么想要『救赎』？」
他嘲讽的用尖锐的语气刺伤对方，那个自己最爱的、最疯狂的，妻子……
明明没有人期望妳做这种事。
明明那些孩子、那些实验体都不奢望妳做这种事。
明明他们很乐意得到力量，不是吗？
那么，这种自以为是的愿望又是怎么样？
「哦，那是我的『伪善』啊，只是为了我的良心……罢了。」
所以，在潘朵拉盒子的希望出现之前，必须让那些东西先飞出来……必须先让罪恶沾满自己的双手。
「可笑的女人，做着最可笑的梦？」
他爱他的孩子。
是的，密尔契‧劳特达丝，双手染满血腥，用冰冷的言语杀害、虐待了那么多生命。
但他爱着他的孩子，以父亲的身分，不是以实验员的身分。
他不是以「成品」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越是接近人性，他就越像人类。
「……就当那是那样吧。」
珊密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笑。
※
「一开始，是鲜血……好多好多的鲜血……」
他回忆着那天晚上，父亲交给他的坠子、母亲的死状……
※
“哥哥、哥、哥哥……”
他们俩都很喘，小孩本来就跑不远的。
撑了多久了呢？逃亡多久了呢？
他拉着妹妹，就这么走进那条死巷。
是的，他走错路了。
所以……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
“……请死。”
无须多言，就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一切都被染红了。
※
妹妹杀了人。
作为人的妹妹杀了人。
不用手，就这么……
“咕呜……”头爆开。
杀了人。
一片血红。
下起了大雨。
尸体以畸型的模样扭曲，菈卡儿……他的妹妹，双眼无神的看向他。
“保护…哥哥……我要……”
菈卡儿只剩下这么一句话了。
他再也无法哭了。
因为，因为自己的关系……妹妹……
失控了，一切。
※
「妳和菈卡儿很像呢。」
他微笑。
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就这么失控了，只剩下残存的人偶般的意识。
在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妹妹尽忽疯狂的使用怪物般了力量进行毁灭性屠杀之后，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答案：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妹妹变成这样。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停止？
答案……
“哥…哥…”
耗尽力量的小女孩，突然恢復了意识。
胸口一片鲜红。
他觉得有些恍惚，直到菈卡儿唿唤他。
哦，是了，对了，没错。
自己杀了妹妹。
想要终止妹妹的命运。
接下来……让自己去背负吧，去釐清所有的一切。
“我…一直…都很喜欢哥哥……”
不要喜欢我。
恨我吧。
由我来为父母亲报仇。
──于是，本该由妹妹去实现的愿望，变成了他的责任。
※
「可是，到最后啊……却发现了不想发现的东西呢。」
母亲。
母亲。
母亲是……那个组织里的……
妹妹诞生的原因……
父母的梦想是……
毁灭。
毁灭那个组织。
就算是这样，到最后，他也不想要去明白为什么。
他也不愿去查清那些力量是为什么。
最后了。
真的是最后了。
「……」
露菲雅面无表情的看着，然后一句话也没说。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这就是故事内容，很无聊吧？」
他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取下鍊坠。
「嗯…我该死了呢，但是我不甘心哦，所以得要有人继承我的东西呢。」
他这么说着，然后将鍊坠交到露菲雅手中。
这时的他笑的非常灿烂。
「要是能有皇室的人来继承这样东西……要是有人能毁灭这个失常的不列塔尼亚，我会很高兴的哦。」
他一边这么说，然后再度举起枪。
「露菲雅殿下，您的意愿如何？」
她苦笑──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得选了啊……
可是，她吐不出一个字。
因为全身都冻僵了。
──废话！以为言情小说里下雪的罗曼蒂克场景会代入到这里吗！她的身体可是非常破烂的耶！
「啊……是吗……没办法啊……」
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勉强撑住模煳的意识，可是却看不太清视线中的东西。
……然后，她倒下了。
……他，也倒下了。
苍白的飞雪中，无声的子弹钻入脑部，鲜血慢慢晕染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