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征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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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楼顶布满青苔的总水阀因着长年失修不停地渗着液体。
直至超乎其重，由着地心引力的驱使，肆意砸落在堆积已久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涌起鼻腔的氧气带着些令人不适的腐朽气息。
凛冽的寒风吹个来回，似乎捉弄着站在楼顶的人。
闵梓的目光落在前方，眉头少见地皱了皱。
她一步一步朝着这个堪称熟悉的背影走去。
直到站定在一步之外，闵梓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
眼前这个人正坐在天台边缘，狂风携带着发丝飞舞。
稍稍加上一点力，这个人便会如濒临死亡的蝴蝶般跌落于地。
仿佛感知到闵梓的存在，这个人，不，应该称之为少女，手撑在围墙上，转过脸。
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不安的预感席卷闵梓，她的身体比意识快，伸手往少女抓去。
然而少女似乎早已料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拉大，霎时松开手，身体重重往后仰去。
在那一刻。
她捕捉到闵梓收缩的瞳孔，缓缓用嘴型说了两个字，便消失在闵梓眼前。
闵梓伸出的手抓了空，目光落在楼外。
浓浓的黑雾，连一丝光都无法透进。
迟迟没有听到躯体落地的声响。
莫名的感觉如同藤蔓一般死死裹挟住她。
她忍不住闭上眼，回想起方才的画面。
转过来的赫然就是——
自己的脸。
以及那两个字。
救我。
……
从噩梦中清醒过来，闵梓下意识捏了捏眉头，等到那股不适感过去，才抬眼看了墙壁上的挂钟，时针直直指着四点。
又是四点。
自从闵梓回到老家，夜夜噩梦，每次醒来时总是四点。
凌晨四点与下午四点。
而梦境的内容也从模糊一团到出现人物。
这一次，甚至梦见她自己。
她总觉得，这些梦在提示着什么。
还来不及多想，手机界面突然亮起，接连不停弹出消息。
本来想找借口鸽掉的闵梓：……
对方同样深知闵梓脾性，消息来得铺天盖地。
甚至放弃文字，直接打来电话。
闵梓犹豫许久，还是接起电话，趁对方还没开口抢先说道：“路上了，一定准时到。”
说完，便果断挂掉。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好在对方得到算是满意的答复，手机复又恢复安静。
闵梓舒了一口气，估计着时间，简单梳洗后就抓上钥匙出门。
落锁的那一刻，闵梓停顿了一下，看向家门前。
黑色的猫眼里面似乎有只看不见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门前还未扔的黑色垃圾袋。
寂静无声的走廊。
忽明忽暗的顶灯。
物业说，最近电压不算太稳定，过几天就好了。
随着闵梓视线的扫过，那股窥视感缓缓平息。
闵梓抿起嘴角，弯身提起黑色垃圾袋，朝着电梯走去。
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隐匿在暗处的东西再次蠢蠢欲动。
……
雾城算是一个边远小城，道路的扩建速度赶不上人们买车的速度。
因此每到上下班浪潮时，交通堵塞一事算得上平常。
闵梓果断选择乘公交，一到公交车站便看见打算乘坐的4号公交车。
卡在车门将要关闭的最后一秒上车，稳稳坐在空位上。
车门将车内车外隔绝开，匆匆跑来的一些人眼见着公交车尾气一喷，扬长而去。
忍不住都将目光投向安稳坐在靠窗位的闵梓。
她已然阖上眼养神。
众人：好气。
………
终于赶上约定时间尾巴，闵梓抬眸看向眼前的白色建筑，上面用红色塑板列着四个大字。
人民医院。
是的，闵梓和朋友约的吃饭地点是雾城人民医院。
原因当然是朋友由怡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急诊医生。
闵梓站在人民医院的柳树下，如今是初夏，柳树长得正好。
纤细的柳条垂着，枝条上充斥着几不可见的绒毛。
最惹眼的还属树皮上有一道上下纵横的裂纹，纹中成墨黑色，环形状蔓延开，直至颜色淡化，呈现出该有的颜色。
闵梓抬手抚上深褐色的树干，裂开的纹理传递着不舒服的触感。
呼吸之间，这一道裂纹似乎逐渐扭曲，变成独眼，注视着闵梓。
她莫名停住呼吸，这些天来，总是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听我们院的老师傅说，这树和这医院年岁一样，也算是老古董了。”后方传来声音。
“我还以为你得迟半个小时才到。”
闵梓转过身，看向由怡，一身白大褂衬她，稍稍掩去了一些戏谑和不正经，姣好的面容上染着笑意，唯有眼下的青黑透露着她已经许久没好好休息过的信息。
“恰巧赶上了公交车。”闵梓回她一笑，算算日子，她与由怡一年未见了。
倒是不觉生疏。
由怡听闵梓这么说，脸色略略扭曲，盯着闵梓的目光忍不住恨恨。
她和闵梓是小学同学，初见时，她就对闵梓惊为天人，并且发誓要和她成为好朋友。
原因当然只有一个——闵梓长得太精致，像极了她二叔从城里给她表妹带回来的洋娃娃。
而她由怡该死不死，就是个颜控。
除了长得漂亮，闵梓还有一个人神共愤的天赋。
是的，她愿意将其称为天赋。
闵梓她太欧皇了。
抽奖必中奖，要啥啥就来。
似乎她所选择的都是正确的道路。
而闵梓一般将这种情况概括为两个词。
“恰巧”
“正好”
……
以及它们的同义词。
所以由怡果断止住话题，将闵梓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一年没见，闵梓没甚变化，如同凝脂般的肤色白皙透亮，秋水般的眼眸含着温和，周身气质内敛不失韫雅。
白瓷。
由怡忍不住想到。
伴随着咔嚓一声，微弱的光亮闪烁。
闵梓寻着源头看去，医院楼梯下方站着几个人。
今天日头还算大，这几个人用黑色衣服和黑色帽子给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瞧不出面容。
感受到动静的由怡也看去，秀眉下意识皱起来，嘟囔道：“天天守在医院门口，也不嫌烦。”
医院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由怡带着闵梓去医院食堂打饭，找了处安静角落坐下。
现在是饭点，食堂人却没有很多，来的医生护士基本是打上几份饭就匆匆离开。
闵梓垂下眸，缓缓吃了口菜，便听由怡问起：“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闵梓是雾城第一位考上全国最高学府的大学生，还未毕业便有诸多橄榄枝朝她扔去，大多数亲戚只以为她在大城市工作，但是只有较为亲近的朋友知道就在毕业之后，闵梓回到了雾城。
毕竟从小镇走出去不容易。
“我做了一个梦。”
闵梓反而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听到这话，由怡注意力瞬间转移，她含在嘴里的菜都来不及嚼，赶紧问道：“梦见什么了？”
闵梓将所梦见的事一一讲给由怡。
作为听者的由怡脊背忍不住发凉，这个故事不算恐怖，但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欲言又止，最后比了个六的手势。
“还是我闵姐厉害。”
说罢，还是觉得背后凉凉的，缩起脖子吞了一口饭才好过来。
由怡这人也不算胆子小，好歹是个医生。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由怡如此，闵梓无奈的摇摇头，放弃将自己的诡异感觉告诉她。
她们挑的位置是食堂东边靠墙，闵梓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食堂东边运送蔬菜的小门。
医院门口那三五个穿黑衣服的人借着小门溜进了食堂。
正巧由怡的手机响起，接起来后那边的话听不太清楚，语气透露出着急。
由怡脸色严肃起来，应下之后便对闵梓说：“我这边有急诊，回头再聊。”
闵梓应下，由怡赶紧收拾完东西，转头便见那几个黑衣服，暗骂了几句，掏出手机打给保安亭。
直至由怡的背影消失在后门，闵梓也没了吃饭的兴致，看了一眼那几个黑衣服，保安赶来，将他们半请半强迫地请出医院。
落日的余晖打在这座白色建筑之上，泛出橙黄的光晕，稍稍减去了它的冰冷。
闵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在那颗柳树上，那一道裂纹逐渐衍化为独眼。
黑色占据整个眼眶，透露出无穷无尽的恶意。
嘶———
与此同时，一种放大的声音刺激着闵梓的耳膜。
说不上尖锐，像是狩猎前发出的信号。
伴随着嘶嘶声的加大，闵梓开始慢慢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独眼边缘的景象攀附上一条条裂纹。
奇异的感觉将闵梓的心头彻底笼罩。
一种预感浮现在脑海。
有东西跟上她了。
就在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之下，嘶嘶声戛然而止。
周遭空间如同镜像般。
碎掉了。
而闵梓的右肩被冰冷覆盖。
不是人手。
倒像是一种动物的触手。
耳边轻轻响起一句。
“找到你了”。
如同情人的呢喃，话中透露的意味却充满着嘲弄。
身体的控制权逐渐恢复，猛烈的晕眩感却一下子冲进她的脑海。
闵梓只能清醒地感知到晕眩安眠住她的器官，将她拉入某个意识空间。
她最后只剩一个意识，果然，这些天都不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征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