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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二十七岁的池冶很后悔。
      如果他早知道那天会碰到变态,他打死也不会去鉴定科敲竹杠。

      可是二十六岁的池冶不知道。
      他现在还在呼噜呼噜地嘬冰棍。

      池冶蹲在树荫下,破了洞的作战背心贴在身上,汗水在身下滴成一小汪水滩。
      夏天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暑气蒸腾、能量暴动、还有没完没了的奇物犯罪案件。

      ......还有奇葩的投诉。
      他作为行动处处长,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被扣得精光了。
      白干一个月。

      池冶想起自己空荡荡的钱包,愤愤地将5毛钱的冰棍咬得咔呲作响。
      万恶的资本家!
      万恶的连坐制度!

      把冰棍两口咬了个干净,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点儿。
      他站起身,扭头环视一圈。

      封锁圈已经设置好了,这会儿树荫将房门口遮蔽,就是里面阴沉沉的。

      说不定那只塔塔兽正蹲在里面看他吃冰棍呢。

      倒是特勤局的车后,一群小崽子挤在一起,闹嚷声都快掀了天了。

      “......离谱,老池戒烟,为啥我们也不能抽!”

      “他刚收了我两包华子!还没拆呢......”

      带着作战手套的男人愤愤地拍着地面,情绪亢奋。
      同伴们缩在一旁,默默地向他使眼色。

      池冶听了几句,探出头,俯视:“想你的华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上下颠了颠,一群人的视线随着烟上下晃动。

      那人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期盼地望着他。

      池冶接住烟盒,反手放入战术腰带。

      “想着吧,乖,吸烟有害健康。”

      那人也不恼,注意到池冶耳朵上夹着一根,乐呵呵地爬起来,“我的烟您不准抽......我瞧您这烟都放了一下午了,也没啥味儿了,就别抽了吧。”

      他凑上来,“我帮您解决了呗。”

      池冶勾起嘴角,咧出一颗虎牙,一巴掌把他拍得一趔趄。

      “滚滚滚,一天天地净打老子的主意,想得倒美。”说着,指尖亮起火星,点燃叼了一下午的烟,“去守屋子,待会那东西要是跑了我和你没完!”

      那人顺势一翻,一边嘟囔,一边跑远了。

      “还有你们,”池冶长腿一蹬,作势要踢,“一群小兔崽子......回自己的位置去!”

      众人哄笑着散开,各自跑向自己的位置。

      四下无人,池冶盘腿坐下来。

      楼房已经被完全被封锁,黄色的警戒带缠得到处都是。

      烟被他夹在耳朵上一下午,这会儿发了潮,抽起来带着股汗味儿。

      池冶夹着烟,颇为不舍地按在地上掐灭。

      又将烟头放到阳光下看了看,重新叼回嘴里。

      委托人说袭击他的是一只塔塔兽。

      回家之后,他发现屋子里像被人翻过,就拿起扫帚四处找,刚打开厨房门,一只暗绿色的影子就冲上来抱住他的脖子。
      他慌不择路冲向门口,一路上带翻了不少桌子、椅子,好不容易打开门,就感觉后颈一痛,没了意识。

      报案人是委托人的邻居,退伍军人,现在是一名健身教练,听到隔壁的声音后连忙跑出来,吓跑了怪物。
      据他形容,小怪物浑身褐绿色,沾满粘液,满口利齿,一双眼睛横在耳侧,他赶到时委托人已经被咬下了一大块肉。

      鉴定科对伤痕做了检测,再结合报案人的陈词,认定是一只受惊的妊娠期塔塔兽。
      他们的判定是F(无危险),因此,这次出任务的a组气氛格外轻松。

      但池冶的眼皮却已经跳了一下午。

      塔塔兽是最常见的奇物,性格温顺、亲近人类,七局档案里仅记录了一例塔塔兽伤人事件,伤的还是个连环杀人犯。

      但委托人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独居,没有不良嗜好,却遭到了小怪物的突然袭击。
      也许奇物也会性情大变呢,谁说得准。
      但他的第六感一直提醒他,打起精神。

      “头儿,有一封紧急文件。”技术人员拿过来一沓A4纸,池冶连忙吐掉口中的烟头。

      是鉴定科发来的,首页印着一个小小的天秤。
      他在背心上擦了擦手,接过文件翻开。

      他跳过前边一大堆套话,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那上面赫然写着:“经残留能量检测,认定该奇物为未知变异种,请行动人员注意安全。”

      变异奇物......
      池冶的心咯噔一跳,猛然抬头看向封锁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鉴定科吃干饭的吗,这都能弄错!”

      就在这时,封锁区突然一阵混乱。

      小队才刚进入现场几分钟,就遭遇了袭击。
      普通的热武器无法使用,会对队友造成伤害。

      只能动用异能。

      一瞬间,众人纷纷发动异能,各色彩光瞬间充斥小小的空间。

      “轰!”护栏突然倒塌,一只一层楼高的巨兽冲破异能光的范围,嘶嚎一声。

      正在它即将出逃之际,四周草木突然疯涨,顺着四肢牢牢嵌入躯体。

      [异能:寄生]
      一种强大的植物型异能,通常是队里的辅助位或牵制位。

      彩光齐齐一滞,场面陷入僵持。

      突然,一阵噌噌声响起,寒光闪过,木藤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

      巨兽疯狂挣动,瞬息之间,摆脱束缚,嘶嚎着向身后咬去。

      一个人瘫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巨兽回身,面色发白。

      是瘦猴儿张煦。

      池冶啧了一声,五指成爪,手心聚起一团炽热的能量。

      压缩、提纯,化作火光冲着怪物疾驰而去,附在它身上,轰然炸开,形成一层火焰网。

      [池冶,凶噑,异能编号O 009(Offensive 009,攻击型009号异能)]
      [恶兽脱困,逆势而生]

      空气迅速加热,植物的叶子开始卷曲。
      极致的高温炙烤着怪物,它不堪忍受,发出激烈的尖叫。

      池冶手指骨节发白,爆喝一声。
      火焰网应声收缩,怪物被迫缩小。

      等他赶到封锁区,张煦白着脸,身旁围了一圈队员。

      池冶白了他们一眼,火焰囚笼跟着飘过来。
      怪物嘶吼地厉害,不停尝试撞击笼子。
      池冶回眸瞪了一眼,它呜咽着蜷缩起来。

      就这怂样的怪物都搞不定。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战术训练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回去加训,我亲自监督。”

      众人不敢吭声,连连点头。

      特勤七局总署,鉴定科科长办公室。

      池冶站在门前,指尖呲出一朵小火苗,威胁奇物:“乖,待会儿凶一点。”
      难得抓到鉴定科的小尾巴,可得狠狠薅把羊毛。

      说完,他猛地推开门,发出砰的巨响。

      “马蔺阳!你们鉴定科玩儿老子呢!”
      池冶将变异奇物狠狠扔到办公桌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鉴定科都是瞎子是吧?这tm能叫塔塔兽?一口咬掉大半个露台的塔塔兽你见过?”

      小怪物四肢着地,弓起身子,配合地炸起背部的鳞片,冲着马蔺阳发出嘶嘶的声音。

      马蔺阳撇了眼小怪物,抖了抖身子。

      “哥、池哥、池处长。”他赔着笑,“是,这次是我们没弄清楚,这不是后来发现错误,又给你们发了新的鉴定结果了嘛。”

      马蔺阳缩着身子,颤颤地问:“应该......没耽误吧。”

      池冶冷笑一声:“是没耽误,也不过是一个小兔崽子差点连着露台被吃了而已。”

      他打量着马蔺阳的办公室,突然话锋一转。
      “你知道行动人员有多珍贵不?”
      “每年报名行动处的异能者超过2万,行动处只从中选四位。然后又是特训、锻造装备,每位行动人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打住话语,静静看着对方。

      特勤局里没有傻子,马蔺阳瞬间理解了他的来意。
      问罪是假,要他放血才是真。

      马蔺阳拭了拭冷汗,道:“是,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失误.......”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咬着牙顺着池冶的意思,提出赔偿。

      池冶轻轻勾了勾嘴唇,伸手撸了小怪物一把。

      鉴定科可不像特勤局其他科室那么死板,他们的工作最轻松,甚至还有时间接外包。
      单就池冶所知,马蔺阳每年靠接外包都赚得盆满钵满,羊毛自然要逮着他薅。
      加训的经费不就出来了嘛。

      池冶正抚着小怪物窃喜,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

      “客观来说,鉴定科的鉴定结果其实没错。”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来,挠了挠小怪物的下巴。

      小怪物被挠的舒服,瞬间叛变,眯着眼睛仰起头,发出呼噜声。

      “身附鳞甲,颈有绒羽,附耳纤长......还亲人。”
      “是一只12岁左右的塔塔兽。”

      “变异塔塔兽。”
      池冶环抱双手反驳,睨着眼前不识趣的男人。

      进门时他就发现这人坐在角落里,也不说话,还以为是哪个小职员,现在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男人偏头,眉头蹙起,轻轻瞥了池冶一眼。

      挑衅。
      池冶精准接收到对方眼神中的含义,示威似的捏了捏拳头。

      马蔺阳见势不对,连忙打圆场。
      “池处长,这是咱鉴定科特聘的鉴定师凌老师,凌自淮。后面补的那一份文件就是他发的。”

      池冶闻言,目光落回男人的身上。
      他专注地拨弄着小怪物,它这会儿已经舒服地摊在桌上,翻出了肚皮。

      嗤了一声,池冶确认了马蔺阳已经将钱转过来,也不再纠结。
      “成,叨扰了。回头这家伙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给我一份。”

      池冶转身离开。
      凌自淮偏头,注视着青年充满力量的背影,目光深沉。
      他浑身汗湿,两个圆润的腰窝透过背心显出隐约的轮廓。

      良久,才抱起小怪物,对马蔺阳说到:“马科长,劳烦带路,去鉴定室。”

      行动处禁闭室。

      这里被称为特勤局的噩梦,墙壁和天花板都刷成了惨白色,脚下贴着哑光白瓷砖。
      正中间放着一张审讯椅,没有其他任何装饰。

      这里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池冶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张煦对面。
      他不开口,只是视线时不时扫过对方。

      手不由自主地摆在下颌,仿佛夹着一根烟。
      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椅子把手,发出叮叮的细微脆响。

      禁闭室反而显得更空旷静谧了。
      张煦抬手擦汗,不停地吞咽口水。
      “头儿......”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池冶装作没听到,吹了吹指甲。

      张煦悻悻地舔了舔嘴唇,吞咽口水的频率变得更快。
      “头儿,今天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他开始掰着指头数,“贸然脱离大部队,没有听从队长指挥,面对奇物腿发软......”

      池冶停下动作,睨了他一眼:“继续。”

      张煦却突然失语,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是吧,行,那来说说你的战术。”
      他揉了揉手指,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定的战术。”

      张煦冷汗直流,他们当时掉以轻心,并没有制定什么战术。

      他捏了捏手指,压着嗓子:“我们......没有战术,因为塔塔兽没什么攻击力,咬不穿防护。”
      池冶冷笑,“咬不穿?”
      他抬脚,踩在张煦腿上的伤口处。
      “这叫咬不穿?”
      张煦疼得脸色发白,汗珠瞬间浸湿头发,却不敢反抗。

      池冶看着他:“你的战术基础读到狗肚子了?”

      过了半晌,池冶放开他,让他继续。

      张煦痛的浑身颤抖,拼尽全力回想。
      “我......我们的战术配合不到位,老毛的笼子其实是被材材的剑划开的。”
      “还有......遭遇战的时候挤在一起去了,挡到了队友的进攻路线......”
      “我自己忽视了小组队员,一个人冲上去,白白受了伤......”

      他颤颤巍巍地数着,牙齿不停磕碰。

      “行了,明天早上八点,把检讨放到我办公桌上。”
      听到他应了一句“是”,池冶才推开门走出去。

      叫了个人进去帮张煦上药,他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
      金属墙面带着寒意,冰冰凉凉,池冶舒服地喟叹出声。

      使用[凶噑]会带来长期高热,不致命,却像浑身爬满蚂蚁,麻痒难耐。
      这种副作用没有药物,只能靠自己硬抗。

      “头儿,有个鉴定师在您的办公室等您,说是那只变异奇物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请您过去。”

      池冶贴在金属墙上,诧异地挑挑眉:“谁?哪个傻逼鉴定师来找不痛快?”
      “好像姓凌。”

      凌自淮,池冶对应到人,那个大热天戴手套的骚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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