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变形记》麦麦芽糖

4、伤人

　　楚依依在院内伸了伸懒腰，沿着小路向田野里走去。一块块菜畦井然有序，各种蔬菜水果已经成熟，这鲜艳的色彩让人垂涎欲滴，楚依依不禁羡慕古代的百姓可以吃到零添加的天然瓜果。
　　正当楚依依打量着这片菜地，心中盘算着何时来这里好好采购一番。这时，忽然瞥见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有人参的叶片，上面结着红色的小果实，楚依依兴奋地走上前，徒手就开始挖起来。
　　“住手，快住手！”远处一老伯看见楚依依正祸害着自己种的人参，急匆匆地赶过来制止。
　　楚依依还没将人参完全挖出，看着露出的半截人参，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参都要大。见老伯过来阻止自己，楚依依一向刁蛮的性格怎么会罢休。
　　两人推推搡搡间，老伯敌不过楚依依身强力壮，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磕在石头上，渗出了丝丝血迹。
　　楚依依见自己惹了祸，人参也顾不上挖了。平日里虽是胡闹，却也没有干出过见血的事情，楚依依一下子慌了心神。
　　“包扎包扎，纱布，创可贴……”楚依依在身上找了起来，发现自己除了钱袋一无所有，这钱袋还是出门前特意准备的。楚依依拿着钱袋递给老伯：“老伯你没事吧，这人参我不要了，我赔你钱。”
　　“你这孩子属实顽劣，老夫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辛辛苦苦种的老人参被你这么一折腾，不能继续栽种了。这钱啊你自己收好，老夫回去把人参处理一番。”老伯咳了一声，摆摆手。
　　楚依依这下也没心思继续逛了，回到了王大婶家中。
　　“王大婶，那种人参的老伯是什么人呐？”一进门，楚依依就找王大婶询问起来。
　　“你说的是村长吧，他平日里最喜欢研究药材，经常自己在四处种些稀奇玩意。我们看见了都会绕开，村长最不喜别人动他的药材。怎么突然问起村长来了？”王大婶不解道。
　　“啊，没事没事，就是刚才遇到了。”楚依依连忙否认，她不想被王大婶讨厌，万一不收留自己可就糟糕了，同时又对王大婶的话好奇起来：“王大婶，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还是个村啊？”
　　“前些年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家的，大部分人都不想待在这穷乡僻壤，各自背井离乡去了别处生活。”王大婶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原来如此。”楚依依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大婶回过神对楚依依说道：“饭快好了，坐椅子上等一会儿吧。”担心楚依依吃惯山珍海味，吃不下自己做的饭菜，又嘱咐道：“我这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人，你将就着先吃些填饱肚子。”
　　楚依依来到饭桌上，阿玲凑过来开心地说：“大姐姐，今天我们有肉吃哦。我娘同隔壁家大婶换了块排骨呢，唉，我都快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
　　看着阿玲一脸期待，楚依依意识到王大婶一家的生活拮据，自己的生活却格外奢华，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繁荣的京都之下，不少人都生活在贫困之中。听说古代赋税徭役盛行，不会连如此贫苦的人家也要纳税吧，这可怎么活？
　　“对了，王大婶，你们这也要赋税吗？”待王大婶端着饭菜坐下时，楚依依又问道。
　　“咱们朝廷年年征税，哪个人家敢不交？”王大婶心里明白，富贵人家的子弟们个个不知百姓愁苦，不必为了生计而忧虑。
　　“那你们……怎么交的税啊？”楚依依并不觉得王大婶能应付朝廷每年的税收。
　　“我们村历年都是村长交的，村长知道我们都交不起税，于是在街上摆摊帮百姓们诊病，还会不时的教阿玲认字。我们全村人都很感谢村长，要不是他，我们都要饿死了……”王大婶说着说着有些哽咽，眼中闪起了泪光。一想到不能在孩子面前落泪，王大婶将伤感的情绪压下去，招呼起楚依依吃饭。
　　楚依依看着王大婶欲言又止，心里也难受起来，端起饭默默吃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楚依依心头却涌上之前从未有过的情感。想到自己有万贯的家财，却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人用如此善意对待自己，对待他人，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十几年活得很失败。
　　一旁的阿玲看着楚依依埋头吃饭，碗中的菜都吃光了，站起身给她夹了块肉，舔舔筷子笑着说：“大姐姐你怎么光吃白饭呀？给你吃肉！”
　　楚依依回过神来，阿玲的笑容使她心头一酸：“姐姐不喜欢吃肉，阿玲正在长身体呢，多吃点。”说完便把肉夹给了阿玲，自己去夹了几筷子蔬菜。
　　“大姐姐真奇怪，阿玲第一次见到不喜欢吃肉的人。”阿玲也没多想，喜滋滋的吃起了肉。
　　苦涩的野菜和没味道的白米饭，楚依依忍着不适，没有表露出来，匆匆的吃完了这顿午饭，正准备起身。
　　“这是谁家的肉香呀，王大娘今日家里可是来了什么贵客？”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村长拿着本字帖，手里还拎着一只鸡。
　　王大婶连忙起身，打开了屋门。楚依依则是愣在原地，吓得冒了身冷汗，觉得自己就快被赶出去了。
　　“王大娘别老是给孩子光吃蔬菜呀，给孩子炖只鸡补补。还有这是给孩子带的字帖，前阵子的书想必早就看完了吧。”村长说着把东西都递给王大婶。
　　“这怎么好意思收，村长对咱们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啊。”王大婶连连拒绝。
　　“哎呀拿着，给我老人家一个面子，拿着走来走去累得很呐。”村长把东西塞进王大婶手里，笑呵呵地进了门。
　　“村长爷爷好。”阿玲端着饭碗朝村长甜甜地喊道，走近发现村长额头的伤口，疑惑道：“村长爷爷的头上怎么了？”
　　“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年纪大了路都看不清。”村长不在意地笑道，忽然瞟见了角落里的楚依依，诧异道：“你这孩子怎么在这？”
　　楚依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可避免地还是被村长看见了，暗自懊恼着。
　　“哦，这姑娘迷了路，明日再将她送回去。”王大婶放下东西解释道，瞧着两人似乎认识，又问道：“村长难道与这姑娘认识？”
　　“不过萍水相逢，只是刚刚这孩子帮我老人家拔了人参。”村长看着楚依依，并未多言，转身对王大婶说道：“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休息了，送完东西这就回家咯。”
　　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楚依依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村长揭穿。
　　“阿玲，吃完带大姐姐去房间休息。”王大婶对着阿玲喊道。
　　阿玲放下碗筷，拉着楚依依进了房间：“大姐姐你睡阿玲的床吧，阿玲今天跟阿娘一起睡。”
　　环顾房间四周，狭小的空间里只容得下两张小床，楚依依睡在阿玲的木床上，不平整的床板硌得楚依依难受，毫无睡意。
　　“不乖乖午睡的话可是要被阿娘凶的哦。”阿玲在楚依依旁边的床上躺下，朝她做了个鬼脸。
　　“阿玲，你爹爹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楚依依并不困，于是便同阿玲闲聊起来。
　　“阿玲还没见过爹爹呢，阿娘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去找爹爹了。”阿玲闭着眼睛答道。
　　“那阿玲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呀？”
　　“长大想和阿娘还有哥哥住在一起，天天都有肉吃。”
　　楚依依觉得这些很容易实现，算不上什么愿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正对着头顶的墙发呆，一旁的阿玲已经睡着了，楚依依暗暗感叹小孩子睡眠质量真好。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楚依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窗外天色将晚，坐起身子清醒一番，走出了房门。
　　“大姐姐睡得可真久，阿玲都练完字了。”见楚依依睡醒，阿玲跑起来炫耀自己的成果。
　　“阿玲写的真不错。”看着清秀的字迹，楚依依不免赞叹道。
　　“吁……”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呀，哥哥回来了！”阿玲放下手中的纸笔，向门外跑去。
　　“来，哥哥抱。”门外一年轻男子相貌平平，身穿粗布大褂。只见他伏下身子，毫不费力就抱起了阿玲。
　　“这是今日路过我家的大姐姐。”进门后阿玲指着楚依依，向哥哥介绍道。
　　男子放下阿玲，朝楚依依拱拱手道：“在下王曾，姑娘来此地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事？”
　　“出门时迷了路，还得麻烦王大哥明日送我回家。”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在此处休息一晚吧。”王曾朝楚依依笑了笑，将外面的几个大竹筐收拾回家。
　　晚餐是白粥配咸菜，王大婶将未吃完的饭菜替王曾热了热，四人就这么围坐在小小的桌旁吃了起来。
　　夜间，楚依依饿的睡不着，搬出椅子独自坐在院内看星星。郊外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眨着眼睛，争相探出头张望。晚风习习，吹动着楚依依的长发，显得格外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