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阴阳司》木凌霄

2、雷雨停

　　婚丧喜庆？

　　阴阳司传承至今大概已有两三百年那么久。

　　他们以前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给皇亲贵胄婚丧嫁娶选择吉日良辰，也听取阴阳两地间的冤屈，协调监察，上报洗冤。

　　时代更迭，皇亲贵胄演变成当代人们口中常说的有钱人。

　　而有人烟的地方，自然就有福祸，阴阳司便会一直存在。

　　商寅时：“婚丧喜庆？”然后呢？他摊了摊手，内心暗骂到：“这纸糊人偶说话就不能一口气快速阐述明白吗！真是像极了那些应付交作业的学生，手写答案省之又省，就差大胆地写一个略。”

　　小明他们向他做述职报告若是跟这面前的人偶一样，那他肯定当面骂死他俩。他对人偶的实力存疑，不敢当面斥责。

　　白灵了然，接着说：“您为诸司之首，上奉城隍，为城隍爷的第一辅吏。”这回明白了吧。

　　“那不还是给人打工的么。”商寅时叹气。

　　他莫名心痛，即使那人偶口口声声提示他无心，但不妨碍他无心也呻/吟。

　　有光打在商寅时脸上，让他过于白皙的脸上生出一抹红晕。

　　白灵站着沉默不语。

　　商寅时认为那名会浆糊的工匠，手艺肯定很精湛，惟妙惟肖的人偶身上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烟火气，像极了活人。如果不拉近距离仔仔细细瞧，再加以上/手触/碰，是很难判断出真假。商寅时能很快就识别出它是人偶得益于他母亲早年前是帮人做这个的，他以前没少上手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处理，要如何辨别物件是纸糊的步骤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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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寅时怔愣了一会儿后说：“你怎么就能断定我就是新时代新一任阴阳司？”我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只会敲敲键盘打打图，喂喂猫...“你会不会搞错人了？”我真不是。

　　”还有，你少拿心脏这事吓唬我，我等下就上医院做检查，人若没有心脏，怎么可能还能活得好好的呢。”他内心暗付。

　　况且讨厌打雷又下雨的，那可不止他一个，这类人海多了去。

　　“大人您是虎年寅时生。”

　　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是夜与日交替之际，猛兽老虎在这个时间节点也最为凶猛。

　　“那又能说明什么？”商寅时开始敢于反驳。

　　白灵听完后，呼哧，似乎呼出一口气？用极耐心的语气说：“夜与日，好比阴阳，而猛虎排第三，古时称为寅，虎为百兽之王，它阳气旺盛，能化煞镇宅，镇祟辟邪，保佑安宁。”

　　往届阴阳司都是虎年寅时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没有心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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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寅时没有即刻接着反驳，而是像法庭上的检察官，取到有力的证据后，有条不紊地跟法官律师们打太极，慢慢同他们辩论，“你前半部分，我暂且信你，但没有心脏这一条，这分明是胡扯！”

　　医院产房对于刚出生的婴儿，首先会对新生儿做细细的检查工作--身体器官是否健全，健康情况如何都会很系统一道道排查，倘若他自己一出生就没有心脏，怎么可能出得了产房的大门，又怎么可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怕是一出生就被送往焚烧炉火化了罢。

　　白灵：“因为被选中为新一任阴阳司的人，他的身体就不再是一具普通的肉/体凡胎，但可以活得像普通人那样子，正常生长发育，长大成人。再者，与阴阳司没有眼缘的常人是完全觉察不出来的，哪怕是再先进的医疗器械，那也一定检查不出来是否有器官缺失。”

　　白灵工作做得很到位，对新时代新词了解透彻，很与时俱进。

　　雷声雨声骤停，可此刻的商寅时却高兴不起来，炯炯有神的眸子蒙上一层灰质，无光又很暗沉。
　　宣告着他庭辩暂告失败。

　　白灵追着问道：“大人，您还有其他想问的吗？”我都可以一一解答噢。

　　喵—

　　见商寅时久久没有吱声，气氛降至冰点，白灵豁出去一般，对着商寅时那副好看的皮囊补充道，“您讨厌雷雨天气，这个其实跟坐古多年的某任阴阳司有关。”

　　那个时代，交通很不方便，出现困难，更没有如今所谓的高科技。

　　人嫌车马慢，是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七爷有一次出任务恰巧碰上雷雨天气，马车无法行走，耽误了时辰，险些害那姑娘差点见不着亲爹最后一面。”

　　七爷，第二任阴阳司，家中排行老七，又因他行事果决，铁面无私，而被人们称之为爷，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唤他为七爷。

　　“从那次任务结束后，七爷便开始厌恶雷雨天，每逢那天气，他准头痛心烦，没想到此后的每一任阴阳司也都跟着讨厌这种天气，因为莫名也深感头痛心烦......”

　　白灵一口气秃噜嘴说了这么多……

　　开始暴露猫性。

　　商寅时嗫嚅：“我能冒昧问一句，您活多久了？”他在‘活’字上打了个转。

　　贸然打探他人年龄多少都会让对方觉得很不礼貌，但人偶一副淡然样，“两三百年了吧？”太久了，有点记不太清了。

　　商寅时立马跳了起来，“我的妈呀！”他刚刚还想唤一声小妹的，没想到她比邻居家108岁的刘姥姥还高龄。

　　“猫若真有九条命的话，也没您活得久耶！”

　　可能吧。

　　“我不是一直活着。”

　　商寅时刚恢复的丁点血色又荡然无存给吓飞了，“什…什么意思？”不是一直活着？

　　简直是答疑现场==

　　白灵似乎还没适应这副躯/体，笨拙地抬了抬手，微微地蹭/了/蹭自己那张纸糊的笑脸，那动作像极了猫咪--在舔脸，洗脸完毕后，声音清脆响亮，“阴阳司过世后，我便会寻一处地方，然后自发性地进入短暂的深眠状态，直到感应到新一任阴阳司的气息后，才会苏醒。”

　　深眠是什么鬼？又如何感知？

　　商寅时瞅了瞅白灵一眼，人偶假眸黯淡，工匠做的是微笑脸那款的，眼前这个，嘴巴虽是咧开微笑着的，可让人看了它之后，会莫名感伤，微笑仿佛是一个面具。

　　为什么能找到他，又是如何就敢断定自己就是它要找的所谓的新一任阴阳师......有很多问题想让白灵解释的，但最终，商寅时都没有将这些疑惑问出口。

　　白灵自己暗自答道，忘了。

　　……

　　凝视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外头雷雨虽停，可大片云雾黑沉沉压下，一切事物仿佛被笼罩上一层厚厚的保护膜，朦胧一片，瞧不出真切。

　　几个来回下来，商寅时内心不再那么害怕与抗拒，他渐渐恢复以往工作上的处事风格，搬了把椅子，示意白灵坐下，他也给自个挪了一把，状态稍稍调整过来后，他与白灵面对面/坐/着，场面情景有点像客户经理在和客户交接对谈项目那般。

　　商寅时又对上人偶那双毫无神韵可言的双眸，难得认真的口吻问道：“阴阳司有什么技能点？”总该有点常人不具备的吧，不然怎么打怪呢，当代大学生面试都要求相关专业要有扎实的理论基础以及技能等级等等，“按理来说，这阴阳司总得具备一两样吧……”

　　白灵毫不保留脱口：“双眼可通阴阳，猛虎真身相伴。”

　　麻烦请说人话…

　　……良久之后。

　　商寅时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个情况，唯一记得--

　　他竟稀里糊涂但又特别认认真真地在一幅暗红色又嵌着金边、质地特别柔软的丝绸卷轴上，规规矩矩提笔写下三字—商寅时。

　　笔酣墨饱。

　　落笔后，卷轴整幅闪动，商寅时三个字当即冒起灵光，足足闪烁了五下后被深深刻入卷轴里。
　　第十二代阴阳司--

　　商寅时。

　　即刻生效。

　　商寅时在很多年后每每忆起那天往卷轴上签名这事，就特别苦大仇深，万分后悔，因为，当时很多有关阴阳司的内容，他都不熟悉，就这么一骨碌签下自己的大名，果然是‘年少无知’！

　　他每次请假去完成任务时，他总觉得那幅卷轴当真像极了员工入职后与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又比劳动合同更加‘没人性’，用卖/身契三个字来形容更为贴切，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阴阳司一/干就是很多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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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灵将卷轴藏于袖中准备开溜时，商寅时手疾眼快地扯了一下人偶的袖子，得亏纸衣材质好，暴/力扯不烂，“欸欸，我的同事们在哪儿呢？还有…还有我的电脑呢？”某水果牌的，他刚买没多久。

　　“大人放心，他们都在，只不过我对这边地势还不太了解，穿过来时不小心把这地方的空间位置给挪偏了。”

　　商寅时：“！！”

　　白灵坦然接下他那剐人的目光，“我离开后便可修复，”“大人现在是阴阳司了，生活中，可能会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一定要放宽心，”碎碎念，“我将卷轴带回‘城隍庙’，您有事记得召我出来……”

　　……拿到已生效的契约就想匆忙离开，此举让商寅时生出一种误点骗子设的诈局后被骗的错觉。

　　以后要提高警惕，反诈骗APP要下载......

　　白灵走后，空间发生调转。
　　......

　　办公区某一面白墙正中央悬挂着一个大时钟，时间:15：00，午休已过，很多道声音传开来，同事间项目探讨，与客户交接，忙得不可开交……

　　一切如常，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诺大的办公区内，只有商寅时经历过‘灵异事件’，他喘/息片刻，“可真累。”

　　真实世界里的天空，广阔无垠，有飞机划过留下的几道白色痕迹，艳阳高挂，光芒直接穿透云层散落在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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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久，在商寅时沉下心，准备在电脑上把早上下班前才完成了一半的彩图继续描下去时，他余光瞥到公司王总的独立办公室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身体透明薄如纸，头发黏黏，眼神空洞，全身上下像刚从海里打捞上来一样，湿漉漉，淌下来的水珠浸湿一隅。

　　而几乎是同时，她也正朝他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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