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
德拉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布莱克在逗那只赶不走的小猫狸子玩。那黑色带着白色斑点的小玩意儿“咪呜咪呜”地叫唤着趴在他头上扒拉着头发，在发现德拉科的时候立刻跳了下来，摆着尾巴凑到他脚边。
“它很喜欢你。”布莱克咧着嘴说，有些愤恨。
“我不介意你把它接回去。”德拉科挑眉假笑，坐到茶几的另一边，“诺比，来些下午茶。”
“是的小主人！”飞快出现又飞快消失，就像幻想一样。
德拉科把正想往他大腿上窜的小玩意儿丢到角落里，看见布莱克一瞬间似乎要发怒的表情，微笑：“你喜欢它？那为什么不把它接回去呢？”
“他喜欢你。”布莱克有些激动。
“他？”
“他是男的你没发现？”布莱克不知道为什么错开了视线，但也不是看着那只安静地走回来、有些沮丧却还是乖乖地趴在德拉科脚边的小猫狸子，“那是哈利为你准备的圣诞礼物，而你居然不知道他的性别？”
“我觉得对于‘它’来说，性别并不重要。”
“那……他的名字？”
布莱克表现得有些紧张，这让德拉科生疑，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没有。”他在布莱克反射性想跳起来之前接了下去，“事实上我觉得我们已经离真正的话题太远了。”他身体往前凑，苍白修长的右手托住下颚，枕在茶几上，“别忘了，现在布莱克是马尔福的追随者，而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商讨产业合并问题。”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布莱克，“或者你后悔了？”
布莱克狠狠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里面的火焰已经安静下去，德拉科不得不在心里发出一声赞叹：“我永远感激你为哈利做的一切，所以我才会赞成哈利把他送给你——猫狸子天生知道谁是不怀好意的人，他能保护你——”
“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我。”德拉科打断了布莱克的话，“我们该开始合并问题了。”
小猫狸子无聊地一下一下摆着尾巴，绿色的眼睛半眯着，偶尔带着渴望仰视着那个魔力只剩下比哑炮多不了多少的、年仅14岁就支撑了半个家族的巫师。
=============================分隔线=============================
纳西莎的葬礼安排在1月17日，卢修斯和纳西莎结婚20周年纪念日。
马尔福家族墓地是一片大草原，平整肃穆，所有人进入墓地都必须经过的那扇门，是活物一样时不时扭动的两条缠绕成M字偶尔会吐舌头的铂金色的蛇——马尔福家家徽。
所有不怀好意的、心无敬意的人都会被它们盯上，直到家主发话。
进门之后，是一片空地，上面整整齐齐摆满了漆黑的椅子，再往前就是一个小小的主席台，和正中间一张桌子。
纳西莎安静地躺在铺满水仙花的桌子上。浅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渐渐隐没在雪白的水仙花瓣中，年轻雪白的容颜雍容华贵，那安详的表情就像躺在世界上最高级的纱帐里，雪白的蕾丝长裙衬着那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似乎成为了那些水仙花的一部分——或者相反。
再里面，一个个魔杖一样的巨柱排成一列列，上面挂着一幅幅大大的画像，马尔福的祖先们都穿着漆黑的礼物，胸前别着水仙花。
“纳西莎·马尔福，原名纳西莎·布莱克，于1959年9月27日在伟大的布莱克家出生。”
“她热情，友善，深受贵族们欢迎。”
……
1975年1月17日，纳西莎·布莱克嫁入马尔福家族，从此冠上马尔福的姓氏。
1995年1月17日，纳西莎·马尔福永远被安葬在马尔福家族墓园。
卢修斯那双看着桌子的灰色眼睛冰冷空洞，就像施展了大脑封闭术的斯内普一样。事实上站在他身边的斯内普也好不到哪里去，永远挺直的背脊支撑着那平静得恐怖的脸，以至于没有人敢直视他们两个，除了正在发表演说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而现在，巫师界最有威望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就站在旁边的贵宾席里，怀里蹲着一只把头埋在翅膀里的凤凰。
这是一种支持，一种对马尔福家的支持，对于邓布利多来说，讨厌政治场合并不等于不擅长应对。
哈利·波特也来了。他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铂金发的男孩——德拉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漆黑的朴素长袍只有胸口有一个平实的口袋，里面插着一朵水仙花。
但卢修斯管不了。他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那个安静沉睡的女人身上。
“她不是臭名昭著的Deatheater，在‘那个人’肆虐的岁月里安静得像一个标准的贵妇。”
“但在最后之战里，她把马尔福家族带上了正确的道路。”
……
卢修斯抽搐的手隐藏在袖子边那长长的蕾丝里。那是纳西莎最喜欢的。
灰色的眼睛染上了血色。
脸上的表情平静，也掩盖不了真正要失去她的痛苦。他以为他能够平静的看着她下葬——那些被战争的冷酷和战后的忙碌所掩盖的记忆、思念、不舍、痛苦一股脑地涌上来。
那长长的祷文终于念完，福吉敲了敲魔杖：“请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法师、两次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获得者，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主持安葬仪式。”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邓布利多对福吉点了点头，走上主席台，福吉下去了。他怀里的凤凰睁开了眼睛，重重地一蹬，鸣叫着飞了起来，围着纳西莎的遗体飞了一圈，瞬间燃起的火焰席卷了整个人连同那张桌子。
卢修斯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被眼疾手快的斯内普拉住了，才回过神一样，空洞的眼睛看了斯内普一眼，转回去的时候已经变得湿润。
斯内普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叹了口气。
火焰很快熄灭，留下一个漆黑的黑曜石棺木，永远挡住了里面那个人。
卢修斯拿着蛇头手杖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努力的动起哽噎的喉咙，吞咽那些痛苦。
凤凰停在了后面那个墓地群里的一块空地上面，邓布利多走过去，点了点头，凤凰鸣叫着起飞，往德拉科冲去，德拉科下意识接住了它。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卢修斯咬紧牙关，眼睛里只有那个被邓布利多施咒挖出来的洞，和缓缓飘到坑上面，慢慢下降的黑色棺木。迈出的脚步迟疑而机械，斯内普担忧地跟在他身后。
相比之下，德拉科从容多了。抱着怀里的火凤凰，走进那个墓，两辈子的记忆就像老旧的放映机一样，缓慢，不确定，安静。
卢修斯的掌心渗出了血。
亲人的墓，亲手下葬。这是马尔福家不成文的规定。
德拉科放开凤凰，走上前，捧起一掊土，洒在棺木上，然后后退。
卢修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松开手，把手杖递给身边的斯内普——手杖已经染上血迹但他浑然不觉——蹲下身，捧土，洒下。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不是他眼里的东西。
他从斯内普手中抽出魔杖，挥动：“尘归尘，土归土（自己掰的，别介）！”
战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所有在坑边的泥土都往坑里面涌，很快坑就被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黑色。随后一根和纳西莎的魔杖一模一样的巨柱从地里钻出来，矗立在这一片的巨柱群里。
纳西莎没有画像，那些画像都被占领庄园的食死徒销毁了。
新的泥土里，一个个绿芽冒出，长大，最后和其他地方浑然一体，除了那根没有画像的巨柱。
德拉科走上前，把胸前佩戴的水仙花摘下，挨着柱子放下，然后退立一旁，卢修斯才反应过来，同样走上前，把胸前的水仙花放在那束水仙旁边。
斯内普也这么做了。
他们三个站在柱子旁边，其他人轮流把胸前的水仙花放下。
“留下你的痛苦，只记得那些美好。”
人类总是如此笨拙地表达对死亡带来的痛苦的不满。
当人潮褪去，卢修斯终于说话了：“我们回去吧。”
干哑生涩的声音，仿佛一辈子没有说话。
“好的。”德拉科安静地说，跟在卢修斯身后，三个人没有迟疑地走向门口，只剩下那根没有画像的巨柱，和下面那些注定会枯萎的水仙花。
“陪我喝一杯。”他说，径自往楼梯下走，没有看身后跟着的人。
“那我先回房间了，父亲。”知道卢修斯说的不会是他，德拉科顺从地说。
卢修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斯内普不得不跟了上去。然后他们到达了马尔福庄园的藏酒窖。
卢修斯随意拿起一瓶东西，咬掉瓶盖，塞给了斯内普，自己又随意抽起一瓶，咬开瓶盖，咕嘟咕嘟就往下灌。
斯内普看着他嘴里那些透明的黄色液体从嘴角溢出，似乎因为喝得太快呛着了，咳嗽了好几下，眼角透明的液体溢了出来，但还是坚持继续喝。
那些眼泪没有停止，在他把一整瓶63年的伏特加喝完之后。泄气一样靠在墙上，灰色的眼睛重新睁开，血丝布满了眼球。像是窒息又像是抽泣的声音渐渐响起，越来越大：“为什么会是她？西弗勒斯，你能告诉我吗？”
“不，我不能。”他喝了一口69年的威士忌，笨拙地试图安抚好友，“但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卢修斯对着他大喊，“是我无法保护她，是我没有挡在她前面……”
“停止自怨自艾！”斯内普对他大吼了一口，似乎那一大口的烈酒也让他放肆起来，他又给自己来了一大口，“那是Dark Lord的阴谋，而你不小心撞了上去，就是这样！”
“你什么都不懂！”卢修斯生气地扔开酒瓶，一把揪住斯内普胸口的衣服，把他摁到墙上，凑近了他，“是她同意让你治疗德拉科的，斯内普，是她认同了你，同意让你插手马尔福家，永远都别忘了。”
强烈的酒气喷洒在斯内普脸上，让他晕眩，灰色的眼睛占据了全部是视线，里面那些血丝、那些痛苦，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慢慢地，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然后双唇被虏获。
=============================分隔线=============================
德拉科看着他们消失，才迈步，然后踢到了一只小东西。
“喵呜……”软糯的声音响起，小猫狸子蹭了蹭他的袍脚，绿色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脑中闪过那双离开时不舍地看着他的绿眼睛。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抱起了它，接着不得不放弃立刻把它丢掉的想法，往卧室走。
直到怀里的温暖陪着他沉睡。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