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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不同于上次来到纽蒙迦德。这一次我跟在那个金发女巫奎妮的身后，轻轻松松地被带到了格林德沃面前。站在一旁的还有一个留着半长发的黑发男巫，脸上带着阴郁。格林德沃此时正站在一个大大的浴池里，里面满是绿色的魔药。他白色的衬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怀里抱着一只……
我一下呆住了。一只死去的小麒麟。他想干什么？
德国魔法部部长的选择会面向全球巫师界开展。按照今年的计划，在候选人演讲之后，会派出一只麒麟来亲自选择后再投票，因为被麒麟鞠躬之人，都是内心真正纯良的人。格林德沃杀死了这只麒麟，意图明显。
“……傀儡术。”我感觉嗓子眼干涩得直冒烟，“你想用傀儡术控制这只麒麟，让它向你鞠躬。”
“聪明的女孩，”格林德沃满意地笑了一声，“只不过傀儡术通常可以用于活的生物，但是这只麒麟太不听话了，我只好遗憾地把它杀了。”
他将剥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说得极为轻巧，语气就像是在茶余饭后和我谈论天气那样。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手心里魔药灼烧的疤痕，对格林德沃的恐惧爬满了我整个身体。他太危险了。我混乱地想着。
这样的人怎么会拥有爱？
胡思乱想间，我被他一个无声咒拉到面前。衣领被他拽住，我被迫俯下身子和泡在魔药里的他对视。自然反应，手颤抖地摸向袍子里的魔杖，却被他一把拉住。
“别害怕，小姐。”他薄薄的嘴唇高高扬起，熟悉的异色双瞳弯弯，额头上挂着被水打湿的一缕头发。这个笑容几乎让我没法站稳脚跟，“啪嗒”一下瘫坐在池边。我看见他满意地注视着我，然后轻轻靠近，在耳畔吐着气流说道：
“……你猜猜我刚带走你那天，我预言到了什么？”
他预言到了什么？我想起当时交换的一个咸湿的吻以及男人的突然暴怒、接下来无休止的钻心折磨。格林德沃只能预言到最近的主观性未来。一个可怕的猜想涌入脑海。
“你……”我颤抖着发了声，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你……”
“真聪明，”格林德沃几乎是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如果忽略他侵略性地眼神的话，“听说你是格兰芬多的？我以为你会是拉文克劳，小姐。”【注释3】
我感受到他那根骨节分明的魔杖抵到我的心脏上。我闭上了眼睛，眼睑克制不住地颤抖。
“钻心剜骨。”
他毫不留情地任由魔杖发出一道红光。红光没入我的胸膛，刹那间时间仿佛放慢了，疼痛和我的感官剥离开来，在尖叫声中，我清晰地听见格林德沃说的一字一句。
他说，我还看到了你会偷走我的血盟，小姑娘。【同见注释1】
我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我仿佛在红光中看见了邓布利多的影子，他和面前的格林德沃重合在一起，都在嘲笑我的无知与无能。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你以为你像个麻瓜的方式能把一位魔力高强的成年巫师击倒？”格林德沃一把扯起我，冷漠地看着我大口地喘息，“我本来想看看你是怎么把血盟偷走的，没想到你那么愚蠢。”
一个圈套。这是一个圈套。
这个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这是个由格林德沃布下、邓布利多亲手完成的圈套。我本是一个普通的七年级学生，现在却被迫卷进黑白巫师交战的隐形战场，成为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牺牲的一枚棋子，一名小卒。
而这一切都起源于，邓布利多注意到了我对他单纯执着的爱慕，我对他那能被利用的爱慕。他从来都不是道德感崇高的圣人，至少现在不是。【注释4】
“……你要做什么？”沉默了很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我握紧了右手。上面有一块邓布利多亲手涂抹药膏的疤痕。
此时此刻，我终于得以低头俯视着站在池子里的格林德沃。
“下来。”他命令。
“我的右手不能沾水。”
“那就——”他眯了眯眼，魔杖一挥，我的右手就被整整齐齐地切了下来。我漠然地看着血液喷涌，左手不适应地掏出魔杖挥了挥，看见血成功止住了。
“漂亮的魔咒。”格林德沃轻笑，“法术完成之后，我会把你的右手接上去还给你的。谁教你的？”
我明白他是在问我魔咒是谁教的。我缓缓走下魔药池，回答道：
“弗立维教授。邓布利多教授教的是变形术。”
“那你的变形术一定很好？”格林德沃的语气轻松。
“这要看您怎么定义。”我低头回答，言下之意已经有了服从的含义。
我没抬头看他，只听见了他一声满意的轻笑。“过来。”他又简短地命令。
我逆着水波向他划来。没有右手掌让我很不习惯。
“把手给我。”
我对上了他那双异色的双眼，突然发现格林德沃的眼睛也很漂亮，有一种不一样的美。只犹豫了一秒，我便伸出左手搭在他冰凉的掌心里。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五指轻柔地将我的手包住。
“闭上眼睛。”
格林德沃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而悠长，在我脑海的深处嗡嗡作响。我轻轻合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一只大手搂住。我们的肌肤混着清凉的魔药相贴，他牵着我的手在黑暗中与我共舞。我能听见耳畔他的呼气，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滑/腻/感，能听见魔药池边有人低低的念咒声。闭上眼睛让其他一切感官都无形地放大了。没有华尔兹舞曲，没有优美的奏鸣曲，我们安静又缓慢地在魔药池里跳舞，任由自己的皮肤一寸寸地被淹没。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变短，身高一寸一寸被拉长，骨骼在我体内嘎吱嘎吱地响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我想睁开眼，身体却不由使唤地随着格林德沃舞蹈的动作依旧闭着眼睛跳着。
我甚至没办法说话，包括转动眼珠也做不到。我变成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傀儡。
耳畔回响起刚刚踏入这个房间时格林德沃说的话。他说，傀儡术通常可以用于活的生物。
一切都串起来了。不仅死去的麒麟是傀儡，活着的我也是他竞选部长计划里的一环。众目睽睽之下他定不能冒险亲自到场，我此刻多半已经变成格林德沃的模样，听从他的指挥来完成整场竞选。
漂亮，真是漂亮。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战略天才，一个天生的统治者。
胡思乱想间，我感觉格林德沃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眼睛。我被迫带动着听话地睁开眼看着他，毫不意外我们平视着，余光甚至能看见垂在自己额前的一缕白发和身上湿漉漉的男士衬衫。我看着格林德沃满意地打量着我的样子，随后伸手从池边拿出一个干净的暗红色围巾，上面缝着“A.D”。我几乎没办法将自己的目光从上面移开。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将我自己织的围巾轻柔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拍了拍我的肩膀。
“It\'s your turn，Miss.”他噙着笑意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5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