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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兮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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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
永和十六年。
长安城天降异象,月亮在白天出现,太阳光芒渐暗,一则预言也随之流传开来。
——“月将升,日将浸,犹女祸,主天下。”
更有民间传言,天降异象那日,有人看到月亮上的光落入傅大将军府上。
也是同一日,傅大将军府上的两房小妾分别生出一儿一女。
二房生的是个儿子,三房生的是个女儿。
不久之后,傅大将军因旧疾发作病倒,遂自请辞官休养,交还兵符,天子多加挽留无果,无奈只得同意。然而没过多久,傅大人才满月的小儿子因染病夭折,才满月的三女儿也被太医诊断为天生痴傻,无药可医。
自出生后不哭出不笑,像丢了魂儿一样。
傅大人原本还有个大儿子,两个女儿,但没想到不久之后,大儿子也因骑马摔断了腿,从长安盛名远扬的天之骄子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叹息。
接连的不幸变故,让傅大人受打击,连同整个傅家都元气大伤,迅速衰败下去……
又过了几年后。
新帝即位,国号改为天佑。
新帝登基后的两三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让盛国越来越强盛,原本屈居于邻国之下,如今则成邻国不敢得罪的大国。
一两年后。
天佑帝因故染病倒下,御医束手无策,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擅长炼丹的道人被引见到天佑帝面前,献上灵丹妙药,治好了天佑帝。
自此以后,天佑帝重用道人,更痴迷上炼丹。
与此同时,失势已久的傅家再度崭露头角,渐渐成了天佑帝身边的红人。再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街坊间开始流传一则传言:
凤女现,盛国宁。
而所谓的凤女,指的便是傅家大小姐,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
天佑十年。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整个长安城。
如铅云般沉重的乌云伴随恐怖的雷鸣暴雨,让整座皇城笼罩如附无间魔域。
狂风自宫门呼啸而过,雨水打落在殿宇台阶;乾清殿外无数禁卫军密密麻麻林立,任凭狂风暴雨吹打,他们的身体就像一根根铁钉一样钉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刻的政事堂中。
一群大臣正在焦急不安的等待。
这些人都是匆匆赶进宫来的,有的官服上滴着水,有的还穿着常服来不及换就匆匆赶进宫来。
更多的大臣陆续赶到大殿上,只因宫里传出皇帝陛下病重的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天佑帝三十五岁登基,时至今日正好整整十年过去。刚登基那几年,还算勤政爱民,后来渐渐荒废朝政,只顾追求享乐;更痴迷于方仙道的炼丹术,长期服用各种丹药,身体越来越差,还养了一群方士在宫里大肆炼丹,谁劝都不听。劝谏者轻者则削职为民、枷禁狱中,重则当场杖死,后来就没人敢劝谏。
如今皇帝病重,大臣们也不那么意外。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对视,都在担忧同一件事,却又没谁敢先问出口……像“陛下情况如何”“关于接下来的储君”这样的问题绝然不能问,问就意味着有问话者二心。
所以大臣们虽然聚集在一起,只是众目相对,沉默渡步,谁也不知道该商义议些什么。
尽管如此。
也没有一个人离开此地。
因为但凡有些见识、阅历的人都知道,古往今来,特别是在皇帝病危之际,是朝堂权力最容易发生倾覆的时刻。
那怕立有太子,也随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巨大变故,特别是在当今陛下的态度有些微妙、更喜爱次子的情况下,局面就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
与此同时,在侯府傅家。
那位曾是大将军后因天降异象被先皇猜忌而自请辞掉兵权的傅云彦,在重新得到当今皇帝重用后,被封为武安侯,且现任职五军都督府,虽不比曾经重兵在握,但也是位极人臣的显赫地位。
自武安侯匆匆入宫后。
侯府主母姜氏就坐立不安,等得心焦不已,让婆子陪着来到道堂里。道堂里供奉的是三清天尊,因为天佑帝崇信道家,亲近方士,上行下效,京城大多数官员都信道。
香烛火光烟雾缭绕。
姜氏跪在神像前,神情虔诚担忧,手抖的握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信女求天尊保佑……求天尊保佑……保佑陛下龙体康健,保佑云香婚事顺当……”
“陛下一定要没事……”
“云香婚事也一定要顺利……”
姜氏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可见自家侯爷脸色苍白慌张的匆匆入宫,也知事情不妙。争权夺利那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只知道陛下病重,若有万一,太子登基不说,自家女儿婚事必将推迟。
——好端端谁家嫁女儿愿遇上这种糟心事?
——万望陛下无事,女儿与二皇子的大婚顺利举行,一切照旧才好。
“天尊保佑,天尊保佑啊……”
同一时间。
在侯府一处连最低等下人都嫌弃的深远偏院里,看不到人烟,只有漏雨的残檐破瓦,杂草丛生,宛如被废弃的荒凉之地,传出一阵疯疯癫癫的少女哭笑声。
这声音似哀似泣,又似吟唱。
“……子是山中虎狼性……倚风得志势便狂,侯门金闺如蒲柳,一载幽幽赴黄粱……”
风雨如晦,声催魂。
“……天下由来不固久……玄月临朝更不祥”
惊雷落地,山河裂。
“……晓梦天机”
苍穹螟晦,云涛怒。
“魂兮归来……”
灵晔如昼,现曙光。
……
……
是日。
侯府喜庆,张灯结彩。
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侯府金碧辉煌的大门外,人客往来,络绎不绝,宾客们交谈高喝叫彩,唱礼声、爆竹声一直就没停过,侯府主母姜氏的笑容一样没消过,那怕整张脸都笑酸了,心底也没有半分怨言的得意满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