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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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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十四和我的加入,酒席上的谈话变得没了什么实质内容,都是些什么劝酒选曲或是阿谀奉承之言,一个个还得端着主子的架子,弄得我食不知味,颇有些消化不良。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唱曲儿的姑娘竟然出现在了我的马车上。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上来的?”我的语气算不上和善。
“爷别生气,是许大人让奴婢来服侍爷的。”那姑娘大概被我的态度吓到了,唯唯诺诺的回答。
哦?呵呵,这姓许的可真有眼力见儿啊,我也不过稍稍多看了她两眼,就把人给送上门了。这察言观色逢迎拍马的本事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难怪这江南官场昏暗,大有无官不贪之势,在这股子财色邪风的攻击之下,能洁身自好的恐怕没几个,而这少数不合群的几个怕也早被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想法除掉或挤走了。
我平定了心绪,打眼仔细看了看那姑娘,越看越觉得她和宁馨真的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沦落风尘的?”我缓和了语气问。
“奴家叫玉娘,不到10岁就被人买到了青楼。”
“玉娘,是花名吧,你本名叫什么可还记得?”
“奴家本姓苏,乳名玉儿,年幼时奴家家境也算殷实,可后来家父经商被人所骗,尽失家财,父亲忧愤而死,母亲带着我和妹妹投奔表亲,不想没多久也去了,那黑心的表舅竟将奴家和妹妹分开卖了。”
“你还有个妹妹?”
“是的,可是奴家找了她这么些年却一直没有找到,也不知我那可怜的妹妹是否尚在人间。”
“恩,确是可怜,你先留在爷这吧。”
我把这个苏玉儿带回了园子,并交代鄂尔泰按她说的去调查。置于身边的人还是小心些好,若她真是宁馨的姐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过了没几天,我去给老康请安,他竟问起了这个小插曲。
“流云啊,朕听说老九的门人送了你一个歌姬,你收下了?”老康瞟了瞟我,也说不上是个什么眼神。
唉,我这日子过得啊,比现代的天皇巨星还曝光。还好我把她带回园子本也没想瞒着老康,不然干嘛派鄂尔泰去查这件事?
“回皇阿玛确有此事。儿子那天不经意多看了那姑娘两眼被许大人误会了,其实儿子是因为那姑娘的模样有些像馨儿,问了她的身世后怀疑她可能是馨儿的姐姐,儿子已经派了鄂尔泰去调查此事。皇阿玛若是觉得把她留在园子里不妥,儿子就派人把她送到扬州去,嘱托陆伯伯代为应。”
“恩,也好。说到扬州,当年你因为林之道的案子交给朕一本帐簿,里面牵扯到很多朝廷官员,虽说四十六年你四哥到江南赈灾时处理了几个,朕也给林之道平了冤,可是里面的人基本都还在原位没有动,你不会埋怨朕敷衍了事吧?”
想不到老康竟主动向我提起了此事。我暗中也曾琢磨过,这江南的官员大概有些是太子的,有些是老八的,还有些是老康自己的人。
江南官场歪风盛行,若想在这里站住脚少不得都被拉下了水,他们为了各自集权的利益,既相互牵制提防又相互妥协交易,这潭水也就越搅越混了。想要把这些弊病一次性根除是不可能的,而老康驭下又一向宽和。
“皇阿玛此话让儿子惶恐,您是大清的主人,所虑之事定是从大处着眼,儿子也并非那种不明事理抓住人的错处就不肯放的人。”
“你能这样想很好。有些事不是不管而是要等到适当的时机。而有些人,朕还是想给他个会。”
我没弄懂老康说的机会到底是给谁的,是江南的官员还是太子又或是老八?太深奥了!
说实在的,我若不是晚生了300年,读过许多史书又被众多的大辫子戏熏陶过,还真是难以和他勾通,实在忒废脑细胞了,长此以往非早衰了不可!
由于我没大懂,老康也一副没想我懂的样子,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老康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
“朕过几天打算到扬州去,你娘的墓地在那吧?”
“是的,儿子四十六年时重新整修过。”
“很好,朕到时过去看看,你去安排吧。”
“嗻,儿子告退。”
我刚从老康那回来,十四就颠颠跑了过来。
“皇阿玛问起你关于那个歌姬的事了?”
“恩。”
“你怎么就把她带回来了呢,模样虽说还行,不过年纪大了些,而且这种风尘女子逢场作戏也就罢了,你若是喜欢这样的,明儿哥给你找些更好的……”老十四真是又八卦又爱多事。
“行了,行了,我的好哥哥,我留下她是因为她可能是馨儿失散多年的姐姐,你不觉得她们长得有些像吗?”
“恩,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你说可能,现在还不确定?”
“恩,毕竟时间太长了,馨儿那时候年纪还很小,我怕她伤心一直没问过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姐姐,所以让鄂尔泰去查了。”
“哦,这样啊,那皇阿玛怎么说?”
“皇阿玛没说什么,等过几天咱们去扬州,我就顺便把她带到陆家去。”
“皇阿玛要去扬州?太好了!你也算在那长大的吧,可要带着我好好去玩玩。”
“好了,我知道了。”
这次出来,就数他最轻闲,真正是来公费旅游的。
鄂尔泰不愧是老康身边出来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没出五天他就带回了调查结果。
“主子,奴才按照您交代的去她说的那个表舅家查过了,都属实,只是那男人说因为她妹妹年纪小,青楼不收,所以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到哪去了不清楚,也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奴才问过关于人牙子的情况,可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找不到。”
“恩,办的不错。以你看她会是夫人的姐姐吗?”
“若单从样貌看确实很像,但这世上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奴才也不敢确定,还是问过夫人稳妥些。”
“奴才斗胆问一句,主子打算将那姑娘带回京吗?”
“你以为呢?”
“奴才觉得还是不带回去的好,一来我们无法确定,二来她毕竟是九爷的门人送过来的,主子还是谨慎些好。”
“恩,我本也打算先把她安置在扬州。过几天皇阿玛会去扬州,你到时把她送到陆家去,将情况如实转告陆老爷子。”
“嗻。”
鄂尔泰虽说是老康送给我的,难免有时向老康传递些小报告什么的,但这么多年来对我还算是挺忠心的,他在老康身边锻炼了那么多年,办起事情来还是很好用的。
几日后,老康转移到了扬州,没住在驿馆,而是住在了我之前回来时住的陆家郊区的别院。
一行数十人大有喧宾夺主鸠占鹊巢之势。
“这园子虽小倒也别致,那陆振宁将这园子送给你了?”老康在园子里溜达时很随意的问。
“并没有,只是儿子回江南时暂住,儿子又不常回来,要个园子有何用?”
“对,京城才是你的家。”
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老康嫌我和陆家走得太近了?难以琢磨啊,圣意!
“扫墓的事儿你安排好了?”
“好了,皇阿玛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就明儿吧。”
第二天老康只带了李大总管和几个侍卫轻装减阵和我进了山。
“这山上的风水倒也不错。”这是老康对墓地的评价。
“怎么是合葬墓?”老康很诧异也略微带着些不满。看样子还是把我娘纳在他的所属范围里的。
“娘临去前这样吩咐儿子的。”我如实回答。
“那林之道待你娘很好吗?”
“一心一意体贴入微,眼里心里都只装着娘一人。”这就是娘想要的简单的爱情。
“你下去吧,朕一个人待会儿。”
我退到后面,只留老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过了很久,微风轻轻揉揉地送入我耳中这样一句话:
“朕明白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了,你要的朕给不了,而如今朕能给的,流云又不想要。唉,不管怎么说,朕还是要谢谢你为朕生了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