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了然女青

2、第二章

　　暑假没过几天，钱欣儿突然打电话约韵溪滢。而约会的地点偏偏在东城区（韵溪滢家在西城区）。韵溪滢起了个大早，倒了两班公车，才慢吞吞的晃到钱欣儿所说地方的大致方位。此时的太阳已经挂高了，热气夹着焦躁升腾的扑在脸上。她真的已经好脾气到了极点。往前迈了几步，突然感到脚下有异：是鞋带开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躲在树荫下，不走了。
　　路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带着陌生的尘土味。骄阳下一片小小的树荫，好像与世隔绝般安宁。匆忙的脚步，肆无忌惮高声的大笑，一个又一个电话被接了挂······各种面孔的人，都在忙着找到结果，不停催促自己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辆夏利开过，一辆三菱面包开过，一辆本田轿车开过，一辆奇瑞□□开过······一辆奔驰开过，一辆奥迪开过，一辆丰田开过，一辆宝马开过，又一辆三菱面包开过······所有的车都公平的享有一条路，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且都在向自己的目标前进。无论它的身份是什么，价值是多少。一辆几万块的车同一辆过百万的车，有时它们是相同的，都在奔跑罢了。这是它们既定的命运，也是它们必须的实现。否则，它们便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一对破铜烂铁！
　　汗水密密的上了额头，手掌心泛着亮光。韵溪滢把手放在裤腿上蹭了蹭，又用手抹掉了额头上的，甩了甩，再蹭到裤腿上。她穿了一条半新的牛仔裤，有些长，裤脚磨出了线。
　　一辆车奔驰而过，但不是"奔驰"。样子很招风，似乎唯恐别人不知它是名车，出自名门。这像有些人，他站在那里，穿着某些人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的高级定制服装，一抬手几百万的瑞士名表，一抬手几克拉的大钻戒，也唯恐别人不知他是有钱人，或者----他是有钱人的儿子。
　　有钱没有错。错的是被韵溪滢这种眼睛里长钉子的人看到。既然你介意别人怎么说你，那么就不要介意别人介意你的穿着穿戴。正如你也曾经谈论过别人的丑美，或是酸掉牙到掉牙雷掉牙的着装。一切都自己说说罢了，但不要变成攻击别人仇恨别人的手段。我们国家的团结和谐是最最重要的，否则，一不留神就不知会被哪个国家给"咔嚓"----灭掉！要有忧虑意识呀。
　　黑色的车身，黑色的骏马奔腾的标志。
　　韵溪滢可以看到开车人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衣服很漂亮的女孩，应该长得不赖吧。书上都这样写的，有钱公子哥身边总会围绕像花一样的蝴蝶。俗话说"招蜂引蝶"，不都是形容那种长得还算有模样，兜里有几个钱，并喜欢以天自居的男人吗？想到这些，她内心的小小渴求突地涌动起来。她会是什么样子呢？皮肤偏白还是偏黑，眼睛大不大，嘴唇是否和樱桃一般色泽诱人，让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最好是顺眼的。长相可亲，笑容可掬，说话轻柔·······这样也就不会让人太失望。
　　她正想着。
　　突然黑色跑车慢慢刹在了路边。毫无预兆，仿佛一瞬间的事。它就停在了那，离韵溪滢大约五十米的地方。
　　"出事了？----应该不会。"她想。
　　车门开了，那个"漂亮的衣服"下了车。
　　男人常形容女人为"尤物"。这句话并不假，甚至毫不夸大。女人常常很娇嫩，需要精心呵护。就像韵溪滢眼前的人儿，虽然只是个背影，也足以让男人--当然还有女人，例如韵溪滢--浮想联翩。
　　肤若凝脂，应该也不假。仅仅是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都白的通透泛着瓷器的晶莹。似乎那是易碎的。一个女人在遇到一个漂亮女人时，不自觉的，就会拿自己与她作比较。韵溪滢一直以为自己的手很漂亮，十指直而修长，指头略尖，指甲红润好像小贝壳，泛亚光，不亮却有种迷离的美。但此时，它们却黯然失色了。因为那只扶在车门上的手，它的比例更匀称，小巧，指头更细指甲小小的好像珍珠粒，在细白皮肤的映衬下，泽泽生辉。大约不会有人想要伤害这只手的主人吧，哪怕握着它都会变得小心翼翼，似乎一不小心便会毁掉这上天赐予的美好。
　　可突然，韵溪滢的眼睛闪了一下，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然后又眨了一下。人的本能告诉她，像是梦。
　　"钱欣儿？！"她咽了口吐沫，就那么不自觉地咽了下去。许久，她一动不动的，就坐在树荫里，看着那个所谓的虚幻一点都走近，直到相信·确信·百分百的感觉到，那便是真实的。
　　钱欣儿笑着，白底蓝花的棉裙被风轻柔拂着。放假前还直直的头发现在变成了大卷，并带着点红色，并不惹人眼的红色。她的脸上，淡淡的扑了层粉底，画了眉弄了眼睫毛抹了唇蜜。本来清秀可人有时略带调皮，现在反而成熟淑女了许多。
　　"你？！"韵溪滢老半天没敢开口说。
　　"我怎么了？是不是变漂亮了。"钱欣儿顽皮的冲韵溪滢眨了眨眼。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你不化妆时更美。"韵溪滢还是比较喜欢清新爽朗的钱欣儿。现在的她虽说美丽但让人感到陌生。
　　"没关系。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钱欣儿悄悄的冲韵溪滢说，"这是战略的一部分，等过了今天中午，我就把它洗掉。"
　　"为什么？"韵溪滢不解的问。
　　钱欣儿侧头瞥了瞥远处。
　　一个挺清秀的男人正站在车门边上不耐的看了眼手表，一抬头对上了韵溪滢打量的眼光。他的目光冰冷慑人，明亮中有几分疏离，甚至会让人觉得自己好渺小，胆怯地要缩着头，靠他远远的，靠他远远的。韵溪滢感到他的打量以及不屑，恍惚间似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嘲讽。她很快地别开眼去。他让她不舒服，从心底里不舒服。
　　钱欣儿天真的面孔就在眼前。
　　"做他女朋友呗。"她轻轻吐出一句让韵溪滢震惊不已的话。
　　"什么？！女朋友？你是他女朋友！"半秒钟后韵溪滢从地上蹦跳起来。
　　"喂--别瞪我，别瞪我······"钱欣儿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稍微安抚了韵溪滢的情绪，又接着说道："那是我哥的朋友。我只是帮忙'当'他的女朋友。"
　　韵溪滢不明白，甚至难以置信，紧接着扫了眼正往车钻的他。
　　"帮忙而已。他们那帮兄弟打赌追小女孩，追到手后便无趣。我的工作便是帮他们甩掉她们。"
　　"我出马大都是可以一次性解决的，除了我哥的上一个女朋友······"钱欣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竟笑了起来。

　　望着钱欣儿，韵溪滢心里涩涩的，不知为何感到落寞。她是她的朋友，她却一点也不了解她————关于她的过去，以及现在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交男女朋友还需要“真的”“假的”。是不是他们上有社会的爱情就这么不值得一提。想玩便玩，玩玩便甩，甩的时候还要有个“假女朋友”挡着，防止死缠着他们不放。
　　“他们那几个兄弟，人是不坏，就是好玩。一帮人成天不务正业。你说也奇怪，天天玩着的人学业竟一点儿也没荒废。”钱欣儿眼望天撅着嘴“沉思”。
　　韵溪滢微微一笑，自是知道她心里的苦闷。
　　算起来，钱欣儿应该是个很用功的人。在学校时，她除了偶尔去找哥哥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教室或宿舍里用功苦读。自然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其英语最出色，还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大赛，并得了奖。都说勤能补拙，有时是这样的，有时却又没有用了。英语她是补出了“天”，可数学她仅仅补出了“地”。她的数学，怎么说呢，惨到家了！连小朋友看了都会目瞪口呆的。不是她的成绩达不到小学生的标准，而是她的分数————二三十分！你是否难以想象。真是连小朋友都考不出这种分数来。
　　“那个晏希阳，对，就是那个人。你知道吗，他可是省重点的学生。成天一副对学习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似乎从没见过他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看会儿书什么的。就这样，级部第一名，在省里排名，也决下不了前十。”
　　钱欣儿眼里闪着火花，几乎冲动到要把他放到解剖台上割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究竟是装了些什么。
　　“不如他，我认了。可怎么我连孙宁都赶不上呢！他————你一会儿就看到了。”似乎是越说越气，钱欣儿踱着步，不时用手扇着风，“那个孙宁，天天嘻皮笑脸没个正经，字写的也丑，每每追女孩子写情书可都是我代笔。他竟然也在省重点！如果不是看了他的中考成绩，以及对他父母为人的了解，我一定会以为—————”
　　不远处晏希阳打开车门探出头来，“钱小豆————”
　　钱欣儿恼怒的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干嘛！”不怀好气。
　　晏希阳悠闲地指了指手表。
　　“知道了！”她再次瞪了他一眼。
　　“大男人————自恋狂————臭脾气————”她小声骂道，似乎又怕被那个人听见，斜眼瞅了瞅，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呼了口气调皮的冲韵溪滢吐了吐小舌头。
　　“溪滢，真的很对不起呀。今天我们俩个本应开开心心玩上一天，可他突然就来拜托我了••••••我不能拒绝————”钱欣儿歉意的说。
　　“没关系的，我反正有东西要买。不然，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好了————”韵溪滢倒很愿意结束此次别别扭扭的访会，每个人好像都心不在焉的。
　　“————别，我们就玩一天好不好！虽然不及我们自己安排的精彩，可毕竟可以两个人呆在一起••••••我真的好想你呀！”钱欣儿睁着大眼睛哀求的望着韵溪滢，一层雾水飘忽的蒙住了本应的晶亮，楚楚可怜，令人动容。
　　“和我在一起玩一天，好不好？”
　　韵溪滢从没见过钱欣儿以如此低的姿态跟人讲话。她从来都是没心没肺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活在幸福中的被众人宠坏的小公主。如果她想要什么，她也一定会得到。她的家世便是门牌•风向标。她从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甚至哀求。
　　“好不好？”
　　韵溪滢的心闪过一丝恍惚。它最真的想法就是不顾一切也要离开。她是可以这么做的，胡乱一个什么理由，冲钱欣儿歉意的笑一笑，回了身不管不顾的迈了大步就走。
　　可最终，她还是不忍了，一咬牙点了点头。
　　“真的？！”钱欣儿满脸的幸福，是意料之中的，却依旧让她很开心。或许是太开心便不舍失去，就再次开口询问。
　　“嗯。”韵溪滢没有多少热情的点点头，掩饰的浅浅一笑。
　　钱欣儿向前一扑拥抱住韵溪滢。也许是没准备好，韵溪滢身子在猛然受重时晃了晃，还好并没摔倒。
　　“太好了！我一定要介绍我哥哥给你认识。”钱欣儿的脸颊红扑扑的，好像是在向别人展示她最最宝贝的东西。
　　对于钱欣儿的表哥韵溪滢是略知一二的。除了他是她的师兄，还有曾远远地见过几次，她就不是非常清楚了。只是有好多关于他的传言，都传的神乎其神的。不经证实就不是事实，大多韵溪滢都是不相信的，但他很帅，确实也不假。于是，她就怀着一颗与己无关的心态，真也好假也罢，只要不惹到自己就好了。他是怎样的又能怎样。
　　以下是关于钱宏宇的传言：
　　十岁，他用积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买了人生的第一只股票。
　　十五岁，他的资产达百万。后从股市出来进入房市。
　　十八岁，卖掉两处房产在郊区买了地，当起了农民，搞起了特色养殖。
　　二十岁，资产上千万。
　　？？？？？？
　　好怀疑呀。如果赚钱和喝水一般容易，人又何必累死累活去奋斗。韵溪滢猜这其中必有夸大成分。
　　还有的就是他好玩，很花心，非常非常花心。韵溪滢不知这个传言真假又有几分。她估计真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有钱人不都是如此吗，有资本，更何况他长得又很帅。
　　人毕竟不完美，某样突出耀眼，瑕疵被映照放大的就更加明显。无论怎样，他是有些人的白马王子，他又是有些人的迷眼沙，有人爱他又有人鄙视他更有被他招惹或招惹他的人————恨，足以用这个字来形容了。
　　韵溪滢被钱欣儿推到车里。在昂贵的似乎被钱堆积的小空间里，她的腰竟僵的生疼。不是说物有所值吗？韵溪滢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高品位车的舒适，反而让她有说不出的不自在。还不如骑着脚踏车迎着风在大马路上肆意流汗来的痛快。淡淡的脂粉味，某种幽幽的气味，混合在一呼一吸之间。
　　原来，他们靠的很近，可又离得很远

作者有话说

　　希望我的故事让你们的心平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