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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封死亡情书（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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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齐厌再睁开眼时，他正站在一幢热闹的教学楼里，大概是因为正处于下课时间，周围学生成群结队地凑在一起，从涂齐厌的位置往就近的教室里看，正好可以看到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
下午4:50。
有几个学生从他身边经过，非常礼貌的喊了一声老师好。
旁边的教室里，个头矮小，瘦弱的男孩子蹲在地上，把散落一地的书本一点点捡起来，涂齐厌眯着眼，是周洋。
这个周洋比他之前见到的周洋看着要稚嫩一些，涂齐厌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班牌——高一（10）班。
看来是一年前，周洋刚进入这所高中，按照吴高菲所说，他应该是刚被人掀了桌子。
周洋安安静静的捡起最后一本书，拍了拍书本上的灰，放回桌子里。
边上一个微胖的男生，在他站起来后和他说了什么，涂齐厌隔了太远，听不见。然后他看见周洋脸上疑惑，跟着微胖的男生走了。
涂齐厌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又向教室最后一行，趴着睡觉的男生看了一眼，他叫住想要进教室的学生。
“等会你们班的晏治醒了，让他来找我。”
女学生懵懵地说好。
涂齐厌立马大步跟上离去的周洋二人。
他们一路向河对面遗弃的二号楼走去，这次二号楼里面没有出现电梯，变成了栋很普通的教学楼，涂齐厌一路跟着他们爬上五楼。
五楼走廊外站着几个低头抽着烟的少年，他们说笑着，看见周洋跟着微胖男生上来后，神色奇异的互相对视一眼。
周洋被带到他们面前，局促地：“握紧校服袖子。”
其中一个寸头的，好像是这群人的老大的少年，伸手哥俩好的揽住周洋的肩，“周洋啊，哥们刚刚不小心碰翻了你的桌子，实在不好意思啊。”
周洋抿抿唇，紧张感似乎被这个道歉冲淡了，他轻轻摇头，“没关系。”
带着周洋上来的微胖男生狗腿一笑，凑到他面前，“洋洋啊，我们老大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我们老大可喜欢你了。”
旁边五六个人哄笑着，起哄：“是呀，我们老大可喜欢你了！”
周洋瞪大眼睛，有些吃惊，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寸头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涂齐厌站太远，听不到。寸头说完后，周洋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们进了边上的空教室。
涂齐厌刚想过去，身后突然一双手伸出，环着他往边上的楼道口和门的后面躲，捂住他的嘴。
他配合着，楼道响起脚步声，扎着高马尾穿着干净校服的漂亮女生，慌忙的跑上楼梯，精神紧绷着，连藏得不算好的涂齐厌也没发现，直直跑上五楼。
确认女生看不到后，涂齐厌后面的人才松开了自己，涂齐厌转过头。
晏治疑惑地看着他，“你谁啊？”
“你不记得我？”涂齐厌笑了，“那你帮我躲着，还知道我在哪。”
“知道你在哪里是我找人问的。”晏治翻着白眼。
涂齐厌走出去，下一瞬，周洋他们进的那间教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像是又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
周洋哭着的声音响起：“你们干什么？！”
少女明亮的声音打破了诡异地气氛，“行了！你打人受罚就受罚！你那周洋出什么气？！又不是他惹你们的！！几个大老爷们，有意思吗？！”
“操，贱/婊/子，老子办事关你什么是？！老子就爱欺负他怎么着？你再碍事老子连你也不放过。”
拖拽桌椅的声音响起，伴着他们的争吵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寸头男凄厉惨叫着，“臭婊/子你踏马赶拿凳子砸老子？！老子今天干死你！！！”
站在涂齐厌边上的晏治听得一阵寒恶，“操，他们真不是人。”
他揉揉拳头，想要过去给那伙人一个惩罚，涂齐厌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他们偷偷潜到那间教室后门，接着门缝看过去，半边脸都是血的寸头男掐着女生的脖子，威胁似的把她抵在窗口。
二号楼的窗台做的很低，女生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她手指紧紧抓着寸头男的手腕，一张鲜活漂亮的脸憋得通红。
寸头男冷笑着，“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求饶了？贱/婊/子，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老子凭什么在道上混这么久。”
周洋被人压在边上的桌子上，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全是青肿痕迹，他咬着牙，死死瞪着寸头男。
寸头男掐着女生的脖子提回来，丢垃圾一样往边上一丢，女生的头狠狠撞在墙上。
一向胆小懦弱的周洋看着那个女生好像浑身骨头都断了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他愤怒的大喊：“你们会遭报应的！一群畜牲！”
寸头男正不爽，听到这话，他回头看着周洋，看着这个被压制无法行动的软包子。
他捏起周洋的下巴，阴狠的笑着，“老子就是畜牲，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敢吼老子，看起来胆子也不是那么小嘛。”
场外的涂齐厌看着倒在角落的女孩，她眼皮颤动着，并没有真的晕厥。
她旁边的角落，放着废弃的扫把。
教室里所有人都被周洋吸引了，没人注意到她，她偷偷挪动身体，抓住扫把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死死盯着人群中的寸头男，挥舞着扫帚就冲过去，然后寸头男已经被她偷袭过一次，早有准备，在女生即将打到他的时候他往旁边一避。
扫把挥了个空。
寸头男流了满脸血，早就意识有些不清醒了，他眼里泛着杀戮，恶狠狠咬着牙，“好啊，你还敢来，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一手拎起旁边的凳子，女生想跑，却被他死死抓住，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老子现在就让你尝尝被砸死的滋味！”
“砰！”
鲜血迸溅，女生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血液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她彻底瘫软倒在地上。
周洋瞪着眼睛呆滞的看着濒死的少女，脸上弥漫着巨大的痛苦，他发疯似得挣开身边人的束缚，颤抖的冲到少女身边，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着寸头男的几个人都慌了，他们没想要在学校里闹出人命。
寸头男眼中没有任何悔改后悔的表情，他眼里浸上流下的血液，牙齿划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回过头，指了指微胖的男生，“你，去把那女人的尸体丢下去。”他指向对着小花园的窗口。
“我，我我哦我……”微胖男生十分害怕的往后退，他脸上的肥肉一抖，眼泪流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敢……求求你了哥，不要让我干这种事。”
寸头男威胁的拿起边上的凳子，作势要砸过去，“你做不做？不做我现在就杀了你。”
微胖男慌乱地点头，走到女生面前。
周洋把她死死抱着，死死瞪着过来的人，微胖男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想把已经渐渐凉掉的尸体抢过来。
周洋如困兽一般突然发难，死死咬住微胖男伸过来的手。
“疼疼疼疼疼……”微胖男呻/吟着，想把手缩回来。
他身后的寸头低垂着眼上前，看着双眼发红的周洋，抬起脚，狠劲往周洋肚子上一踹。
周洋当即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被踹破了一样，下意识的蜷缩起来，互助自己的肚子。
就这么一瞬间，微胖男鼓足力气扛起少女的尸体。走到窗前，窗户对着的是一校外的马路，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很少有人去。
周洋蜷缩着，微弱地请求，“不要把她丢下去……”
寸头男冷笑一声，“我不把她丢下去，你去和警察说她是你杀的？”
“还愣着干什么？！丢啊！！！”
微胖男一咬牙，少女的尸体彻底消失在五楼。
伴随一声重物坠落的闷响后，一直躲在门外偷看的涂齐厌晏治收回视线。
晏治拳头紧紧握着，低声地对着靠着墙陷入思考的涂齐厌吼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们？”
涂齐厌皱着眉，轻呼一口气，“你救不了。”
“你怎么知道？！万一我可以呢？”
“你也知道你救不了，”涂齐厌乌黑的眼睛直视着他，“你的高中真的是这所学校吗晏治？”
晏治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这个“是”字。
涂齐厌浅浅地笑了一下，“你看你潜意识有判断不是吗？”
他的声音渐渐变轻，晏治惊觉涂齐厌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淡，而涂齐厌也感觉身边的场景在一点点褪去。
他闭上眼。
下一秒，他又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里站着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正塞给一个带着眼镜，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象征性推脱了几下，笑呵呵地收了卡。
边上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脏兮兮农工服，抹着眼泪的女人，她看起来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她面前站着一个打扮地光鲜亮丽的女人，女人手上拿着一个银白的箱子，放到流着泪的女人面前。
涂齐厌冷眼看着。
西装革履的男人握住眼镜男的手，“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啊校长。”
眼镜男呵呵呵笑着，“放心吧，钱老板，罗晓晓是自己跳楼的，你儿子不用付责任。”
流着泪的女人听到这话不住呜咽一声，手却死死抓着银箱子的提手。
画面渐渐消失。
涂齐厌站在一片黑暗中沉默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流动的风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心脏在一片黑暗里沉静又缓慢地跳动着。
“哒，哒，哒……”
一串稳健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黑暗中，涂齐厌猛地抬起眼。
一个戴着血红色的血人面具，身高一米九的男人停在他面前。
面具下的似乎笑着，又似乎很惊讶，“瞧瞧，是个道士……”他微弯下腰，直视着涂齐厌的眼睛，“道长，我们是同行啊。”
涂齐厌瞳孔一颤。
这是……晏治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