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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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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池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玉谭的多年的脾气还是那么急躁,点火就着,若是没有李薇在他身边规劝,怕是天都要被他捅破了。
玉谭握着手中的刀,看着被李薇护在身后的十七,一脸愤恨,像是一只要扑上去活吞了他的狼,眼里闪着凶光。伙计躲在柜台后面一脸愁容,周围的食客更是大气不敢出,老板在一旁看见许清池从楼上下来忙贴了上去,几乎是要哭出来“诶呦您可算下来了…您瞧瞧!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薇护着身后狼狈不堪的十七,耐心安慰玉谭“等公子的命令再处理他好不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玉谭自知许清池定会饶恕十七,像是认命了一般,负气往长凳上一坐,“他背叛了我们,竟为那人做事!我若是公子!我一刀劈了他!”
“主子…”十七起身,对许清池行大礼。
玉谭见他这么做更是愤恨,头发都要立起来,“不许叫主子!凭你也配?”
“玉谭。”李薇厉声喝住他“你失礼了…”
许清池看着众人,轻叹一口气。“哼!”玉谭见到许清池,收起刀,赌气翻身一跃,翻到房檐上生闷气去了。
十七嘴角扯出苦涩一笑:“玉谭也大了,怎么还像是小时候一样爱生气。”
“是啊…人再怎么变化,多少还是会有之前的影子。”许清池看着眼角已有细纹的十七,走到近前,安慰了老板还有众人,多加了几块碎银算是赔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许清池拨弄着自己的衣袖,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下,温然一笑。
他呢?他现在还有之前一半的模样吗?
六年,完全可以让一切都发生改变,例如他,例如自己。
十七望着眼前气质全然改变的许清池,之前俊朗潇洒的少年,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洒脱快意。现在只觉得此人站在你面前,却永远无法接近他,是那么冷那么疏远。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许清池轻叩了叩桌面“我们路上细谈…我也有很多想要问你的事…”
“去哪里?”从房顶上传来玉谭清脆的声音。
“去明镜坊带你去看漂亮姐姐去。”
十七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刚刚咽下的茶水仿佛都要吐出来,听着许清池带着半大的孩子去找烟花女子的语气就像去踏青顺便去买几个包子吃一样。
若是在以前,许清池说出这种话来,他断不会相信,可现在除了他的魂灵还是他,其他的与之前的许清池好像已经没有半分联系。
去京城的路上并不太平,朝廷动荡不安,皇帝昏庸无能,朝臣更想着如何充实自己的钱包根本不理会百姓的安危,
章忻媛看着站在店门前的几人,慵懒的扇着扇子上前一靠:“我说小池啊”见他穿的还是如此素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好歹也知道我这里的客人都是来寻乐子的,怎么每次来都打扮得跟个哭丧的似的?”
许清池掩口笑了一声,挽上忻媛的手臂向她怀里一靠:“好姐姐,莫取笑我了,这么远来看你,我都要累坏了。”
“是是是,是把你累坏了,整个人又清减了一圈,怕是给你做的衣衫又不合身了吧?”
能站稳脚跟,除了实力和地位,更多的是搜集情报。明镜访就是这若干势力之中的一股势力,表面上是达官贵人消遣娱乐场所,暗地里搜集有用的言论整理出来为他们所用。
“忻媛姐姐!你看看我!我是不是又长高啦!”玉谭从身后蹦出来,孩童似的向她撒娇。十七汗颜,昨日还面透杀气的无常,今日听话的像只官宦世家饲养的小猫,露出娇嫩柔软的肚皮任人抚摸。
许清池清声一笑,李薇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枚小小的香囊,散发一股清香,绣工一般,所用材质也不是什么金丝银线。
“你啊你…”见了这枚香囊,忻媛面露为难,“你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算了,过几日再说…”
“今晚,只能在今晚。”
那个人,那个时别六年的人。
坊内的下人匆匆从廊间走过,连头也不抬,每年的今日都为了这新花魁的露面而奔波。届时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可现在忻媛忙碌的不是这个,而是忙着打扮许清池。
他生的清正,肤白胜雪,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清冷孤傲,朱唇皓齿,抬头之时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浅然一笑更是妩媚清丽。
李薇为他选的都是他喜爱的素色装束,忻媛虽说平日里喜爱的都是些艳丽的颜色,可现在来看,还是素色与他更为相配。玉谭和十七不懂这些,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对视许久,似乎玉谭在这么多日的接触中也没有那么抗拒十七。
许清池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长叹一口气。
“公子放心,他看不出来的。”李薇束起他的长发,又替他浅浅描眉,笑道“您大可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我的容颜…只是…”
只是我担心遇见他的那一瞬间,我会不会失去理智,会不会忍不住…
杀了他。
可现在的要紧事,是要先给那位于大人一份厚礼。
于府内的内应传来消息,于越在几日后的宴席上要去物色新的人选,这类事平常都是他的亲信处理,这几日家中有事就先回了老家,正是好时机。
李薇简单易容,站在他身后,许清池躲在帐内,帐外传进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明镜坊的财力雄厚果然名不虚传,都是忻媛从别人身上一砖一瓦敲下来,拼凑成的这座乐坊。
钱呐,这处处都是用情报换来的钱呐……
“哈哈哈哈三弟!这里!”
“兄长好兴致,竟约到这里。”
“诶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要说比美酒更妙的东西,当然是美人和妙曲啦!”
许清池失神的望着对面,帐外的是他六年不见的人,是给了他最大屈辱的人,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挚友。
他起身,收敛情绪,仿佛刚才失态的是另一个人。示意李薇不要跟随,独自一人走出帐外。
倪枭今日赴宴,是因为昨日明镜坊突然送来的一封信件。
只有短短几字。
有人带着小池的信物出现在明镜坊。
小池,他一度以为已经死去的阿池。
焦灼的环视四周,没有见到半分他的影子,此刻他这位风流成性的皇兄却又偏偏出现在他面前。只得敷衍几句,草草了事。
“三弟在寻什么,可是在寻美人?”倪笙倒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三弟愈发难看的脸色,一手揽上他的肩膀,振振有词地说“我说阿枭呀,像你这样可是寻不到的!”
周围倒是出现了花枝招展的贵族小姐,民风开放的今日,女子更为大胆,主动追求男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个妙龄女子就算是不在他们身边,也止不住眼神向他们这边飘。倪笙身着披风,暗红流纹长袍,衣袖下显露出来的金线更是显得他贵气无比,将身边的的眼光吸引过去。倪枭则显得更为稳重,黑金外衫将整个人罩的严严实实,只是露出他的脸和高束起的发冠。两个人的打扮大不相同,却是一样的养眼。
随着两人走出纱帐,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纷纷猜测这两位贵气十足的男子是京城里那家大臣家的公子。更有甚者走到近前想要与他们搭话,都被倪笙身边的小护卫赶了回来。
许清池自然注意到了人群的骚动,掀开帘向着大殿走去,却在走廊里和他们撞了个满怀。
倪枭是习武之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一甩手,许清池被推到在地上,发簪掉落,磕在墙上摔的粉碎。
他这一摔,叫倪笙心疼无比,叫倪枭生生愣在原地。
三弟这榆木脑袋,既有美人投怀送抱,竟叫他硬生生推了出去,可要把美人摔坏了。
许清池抬头,一双桃花眼带着一丝愤怒和疑惑,望着眼前这个推倒他的男人。
倪枭忽然弯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攥的生痛,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原本许清池现在的声音就缠人的很,这么一哼,像是带着小钩子,钩的人心里发痒,钩的一旁的倪笙心跟着酥麻。
冷不丁地被人抓着手腕提起来的滋味并不好受,许清池被抓住曾经受伤的手腕更是疼的站不稳脚跟,摇摇晃晃的起身。拨弄挡住视线的发,让自己的脸露出来,让倪枭看了个清楚。
在一瞬,他居然将这人认成了阿池,自己全然魔障了心神。倪枭眼里立马透露出了失望,再看看自己竟抓住了人家的手许久不放,更是慌乱无措,连忙松开手,尴尬道:“对不住,认错了人。”
自己的三弟真的是,不懂得珍惜美人。倪笙在心里对自己这个木讷的三弟添上了一个不懂风情的标签。
许清池更是不好受,脸上透不出什么埋怨,心里痛骂他手劲太大抓到了伤处,恐怕自己这么几日的修养都白费了,面上还在微笑,实际上恨不得跳起来直接剥了这狼崽子的皮。
“公子见笑了。”倪笙走上前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对许清池说道“我这三弟很少来这种地方,更是没有见过像公子这样的美人。”
你这么夸我,我可高兴不起来。心里虽这么想,还是理了理衣裳,看了看自己被抓青的手腕,又望了望摔碎了的玉簪,起身拍了拍灰,露出惋惜的眼神:“只可惜了我的玉簪…”
倪笙笑的像只狡诈的狐狸,“这有何难!”他拍了拍倪枭,“我这三弟府上的好东西多的很,自然会有公子满意的玉簪!不如公子随我们同坐一帐,叫人去府里将玉簪都取来叫公子挑选,就当是赔罪,如何?”
“不劳烦了,还望公子走路多注意些,别再撞到他人。”许清池可不想现在就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确认自己这六年,他是不是真的认不出来他。
只有这样,他才敢出现在他面前。
却不想,对年未见,他还是这样,只要生人靠近他的身边还是这样冒冒失失。
小时候的那些教导,他怕是全都忘了。
李薇在帐后看到了一切心惊胆战,好在倪枭并未将许清池认出来。
倪笙本以为眼前这位美人见到他俩会立刻痛痛快快的答应,没想到却拒绝了。一时间又将原本想好的词都咽回肚子里,只觉得眼前这人有趣的很。
倪枭眼见自己将人推倒,又接连认错了人。也未寻到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的他,更是心不在焉。
这心不在焉一次还好,这次他踩到了许清池的衣角,前面就是楼梯,眼瞧着许清池又要向前扑去。这要是摔下去,这样瘦弱的人,定会摔断了臂膀。
这样想着,他伸手一捞将许清池抱在自己怀里。
鼻尖飘来许清池身上淡淡的檀香。
记得梦里也是像这样的一幕,他把他的小池抱在怀中,也是这样轻轻发颤,张开轻唤他的乳名,他把头埋在小池的肩窝里,轻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双手环在他的胸前,感受他的呼吸,失去了的人又在他面前,在他的怀里,这次一定要抓紧他抱紧他,不要再离开,别丢他一人。
鬼使神差般想着想着他也便这么做了。
外人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刚刚被人围住的美男搂住抱着一位男子的腰,双手又极其大胆的直接探入衣内,将其牢牢抱在怀里。
倪笙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三弟一点都不榆木疙瘩,三弟大胆的很。
连名字都不知,竟做出如此举动。
眼前这位公子也是高挑的身材,宽袍大袖看不出来,可腰同寻常男子相比就过于纤细了,真可用盈盈一握来形容。
胡思乱想之际,怀里的人躁动起来。白皙的肌肤此刻染上一层淡淡的樱红,耳垂像是要滴出血来。眼中水雾弥漫,朱唇微启,水光盈盈,让人浮想联翩。
只见美人眉头紧皱,受到奇耻大辱地挣脱出来,芊芊玉手便落在三弟的脸颊上,清脆的声音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
“公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