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渣我怎么办【星际】》廿三青

2、第一章 通缉

　　ANR蔷薇星系，α星。
　　正是宵禁时间，芙拉广场空无一人。
　　广场中央，铅灰的芙拉女神像保持着她接下圣婴的姿势，精致的五官和层层叠叠的裙裾被星球上终年不息的酸性飓风腐蚀得不成样子，石英底座上残留着不知哪次游行泼的颜料，给一片死寂的夜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哒、哒……”
　　脚步声在夜里突兀地响起，一个白发少年走到石英台前，歪头盯着神像看。
　　少年身后，几个幽灵一般的黑衣男子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而他恍若未觉，仍旧入神地盯着神像。
　　为首的阿晨抽出匕首，刀锋在K13卫星的照耀下闪着寒芒。
　　“0号实验体果然还是个没有防备心的小孩啊。”他这么想着，手中匕首鬼魅般破风刺下，直取少年心脏。
　　“……”
　　电光火石间，少年回过了头，身体小幅度一扭，避开了致命的刀锋。
　　阿晨冷不丁对上他一双晶莹如蓝宝石的眼睛，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腰间配枪，拉开保险栓就向少年眉心指去。
　　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手上一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一把弹簧刀悄无声息地划开了他的脖颈，他想出声，但喉间鲜血不停往外流，口腔内的腥甜上涌，开出艳丽如蔷薇的花朵。
　　“咯…………”

　　少年甩了下刀上的血，一脚将摇摇欲坠的尸体踹开，尸体落地发出一声闷响，顺走了他身上的枪。
　　──然后他转身，干脆利落一组点射！
　　被射中的人顿时卧倒，身后的人只剩一个，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枪，嫌弃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柯尔特。”
　　然后他用枪抵住眼前人的下巴：“实验室派来的？”
　　灼热的枪口贴在皮肤上，空气中隐隐散出一股焦糊味。
　　那人战战兢兢，抖如筛糠：“……不，不…………”
　　“啧。”少年一脚踩在那人往后腰摸枪的手上，“老实点还能多活几秒。”
　　那人终于老实下来：“不是……我们看到了悬赏，来蔷薇这里碰碰运气……”
　　“悬赏？”
　　“发在暗网上的，赏金八个亿，说是一个白发蓝眼的男性Omega，信息素晚香玉，单人作战能力强，代号雪狐，实验编号0，很瘦，身高17……”
　　“砰！”
　　柯尔特弹匣发空，少年随意地将它丢到一边。
　　“想也知道，实验室不会派水平这么差的杀手。”
　　“悬赏啊……有点麻烦。”
　　芙拉广场下起了小雨，少年的神色在黑夜的遮挡下看不分明。

　　蔷薇α星，中心城。
　　“听说新来了位执行官？到底靠不靠谱啊？”
　　“嘘……他来头可大了……弗尔莱顿大捷听说过没？他就是十二个主统帅之一。”
　　“不会吧？这都十多年之前的事了，他不是只有二十二岁么？”
　　“听说是受了致命伤，被联盟紧急冻结……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军部只透露出这么点风声，大概是想传点消息镇住流民吧，总之你别乱说话。”
　　“切，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怕他干嘛？”
　　“最好是吧……现在的蔷薇星系真是鬼才高兴住在这里。”

　　联盟总署，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大步迈出大厦，周围是一群西装革履的政客。
　　“沈少将！您别冲动！这事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毕竟执行官换任是关乎四大星系的大事，我们也不能草草了之，现在的陈执行官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至于现在就换任。”说话的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欲伸手去拦那位沈少将。
　　沈喻平停下脚步，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身高出挑，比眼前的人高出一截，给人一种由上而下俯视的感觉。
　　他先是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人，然后开了口，吐字缓慢而清晰。
　　“和你有关系么，这位──”他顿了一下，眯眼看向男人胸口的铭牌，“秘书先生？”
　　秘书被他的气势震了下，一时忘了拦，反应过来时沈喻平已经走出了好几米。

　　他走到车门旁，就这么和众人保持着距离，微微一欠身：“我将给予诸位三天的期限，完成最后阶段的交接工作。三天后若是还未完成，我将强制剥夺所有陈隋党人的政治权利，也就是革除职位，进行高层人员换血。烦请各位配合。”
　　他的举止温和有礼，言语却不容置疑，与此同时，空气中隐隐散出白兰地极具危险性的气息。
　　S级信息素！
　　气氛僵持着，一时没有人敢上前。
　　沈喻平转身上车。

　　车上的摆件一晃一晃，是个造型简单的蔷薇平安扣。
　　沈喻平瞥了一眼：“还留着这东西呢？”
　　司机动作没停，驾驶动作规范得能去驾校当范本，过了一会儿才回了话：“弗尔莱顿大捷……那么有历史意义的战役，不留点纪念品怎么行呢。”
　　“按道理，你当年应该有军功章的。”
　　“都那么多年了，早就不在乎那些了。”司机随意的笑了笑，腰板却挺得笔直，“最近四大星系局势有点不对，听说泊伦有个危险人物在蔷薇躲追查，暗网上已经开始通缉，萨雷斯那里也已经在计划发协查令了，最近注意一。点，最好把人揪出来赶紧处理掉，被萨雷斯抓到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还有……”
　　“林安。”沈喻平打断了他。
　　“换个话题。”沈喻平轻轻敲着车门扶手，“刚醒，脑子乱，不想听这些。”

　　司机沉默了一下，听话地照做：“我夫人为您作的画还存在我家，什么时候取来给您吧。”
　　“不着急，问贵夫人安？”
　　“五年前，萨雷斯轰炸首都……我没能赶回家。”
　　沈喻平简洁道：“节哀。”
　　这是很冷的语气，平淡又疏离，像个陌生人。
　　林安看向内后视镜，沈喻平神情自然，仿佛并不对十三年前一个故人的离开而感到意外和悲伤。
　　林安想，他的这位上司好像一直是这样，待人冷静克制，行事干净果决，情绪从不外露，仿佛血肉铸成的皮囊包裹着金刚石做的五脏六腑，世界崩塌了心还是硬的。
　　没少有人骂过他冷血，但也只敢背地里说。
　　“调个头，去你家吧。”
　　“嗯？”
　　“去拿画，挂办公室。”沈喻平顿了一下，“最近有谁上过你的车？”
　　“没有啊，我就一退伍……等下，”林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后视镜里沈喻平两指间银灰色纽扣状的金属装置，“窃听器？”
　　沈喻平没有回答，只是将它翻过来，挑断了电线。
　　“我好像想起来了。”林安神情有些奇怪。
　　“你上车大约半小时前，有个白头发蓝眼睛的年轻Omega来敲过车窗，问我能不能载他一程。”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安竟然在沈喻平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
　　“信息素是什么？级别怎么样？”
　　“花香，具体没有闻过，级别好像挺高的──至少有a级吧？
　　“是个男O，长得……很漂亮。”
　　沈喻平扶额，以现在的交通水平，半个小时足够到达整个蔷薇α星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有可能已经出了星球。

　　通讯器“叮”了一声，显示有消息。
　　裴寅：回总部，你的任命文书下来了。
　　裴寅：我记得你才刚醒，总部的老头们这次动作怎么这么快？
　　裴寅是他战友，十多年来一路做到了地方首席执行官，本来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在昏迷多年的好友面前炫耀一番，谁曾想沈喻平一醒就担任了星系最高执行官。
　　沈喻平没回，如果现在回复，肯定会被这家伙狂轰滥炸。
　　他关上通讯器，对林安说：“抱歉不能去你家拿画了。我们现在回总部，顺便找一下那个Omgea，不要惊动其他人。”
　　林安直觉不简单，但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一下：“那是……？”
　　沈喻平闭目：“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大概是我的爱人。”

　　林安：“？！”
　　他快憋疯了，但看沈喻平的表情，现在问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跟了沈喻平快八年，还是有点了解他的，知道这个人如果要保守什么秘密，那十吨反物质弹都炸不开他的嘴。
　　林安有些好奇地回忆了一下那个Omega的样子。
　　温和有礼，动作间有浅淡的花香，一身最普通的白衬衫配西裤，身材很单薄，比一般的Omega还瘦，五官单看很斯文，组合在一起，就莫名其妙地混出来一种媚感。
　　林安没少见过长得漂亮的男O，不是在地下赌场，就是在夜总会。身边也有很多人找了这样的，但总觉得以沈喻平的性格，不会喜欢这样的Omega。
　　最关键的是，那个Omega，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
　　林安经常觉得人眼熟，放在平时也不会太在意，但想到他是沈喻平的爱人，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喻平阖着眼，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
　　总部下达文书的时机很巧妙，刚好是在他表达了对陈隋的反对立场之后。
　　这次的文书速度奇快，应该是陈隋的反对党在推波助澜。
　　目标也很明确──扶植一个足以与陈隋抗衡的傀儡。
　　反正总署的任命通知已经下达了，早些发文书不仅可以拉拢沈喻平，还能把陈隋赶下台，何乐而不为呢？
　　沈喻平估计，很快就有人会来找他了。

　　还有那个在车上放监听器的人。
　　以林安的描述，除了师临夏，他想不到其他人。
　　他实际上早有准备，自己一醒，要不就是收到师临夏的死讯，要不师临夏就会来找他。
　　他特意没有去问，就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找他，没想到这么快这家伙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十三年前的记忆不可避免地席卷而来，沈喻平深吸一口气，闻到硝烟、鲜血和晚玉香的气息。
　　温暖的安抚信息素包裹着他，花香浓郁但并不呛人。
　　胸前的热意源源不断地流逝，沈喻平突然很困倦。
　　他用尽力气抬头看了一眼，Omega的背影渐行渐远，走向对方的阵营。
　　师临夏捻起衣领上的小型扩音器，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师临夏，已成功刺杀ANR同盟方主将沈喻平，此次目标达成，请求归队。”
　　他侧着头听了下耳机里的声音，然后笑了。
　　“我将以总执行官埃文斯特赦上将之名接管该场战役的指挥权，上帝保佑萨雷斯。”
　　那时候，沈喻平才明白，原来师临夏耳机的频道，从来不在自己这边。
　　“萨雷斯投降了，我们赢了。
　　“临夏让我带话给你，他让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要是他还活着，就来找你。”

　　师临夏……沈喻平想，你要有良心，就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