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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鱼,当杀之以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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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敏话音未落,啊地痛叫一声,一柄大约一指粗的三棱状长剑已经穿透他肩头,鲜血顺着剑身汩汩地流到执剑的手上。玉泽演因为后背的针伤和右臂脱臼脸色苍白,衬着邪佞的冷笑显得格外森然,双目迸发出志在必得的精光:“都说了你们把我玉泽演看得太扁了。”
晟敏因这突然一击涌上一口腥甜,忍着未作,却还是那纯真的笑:“原来这就是你的兵器啊。”
“呵呵,喜欢它的滋味么?”玉泽演对李晟敏讲话,却盯着赵奎贤,刚才那摇头让他不相信此人完全不在乎李晟敏,“我再来告诉你,我这柄追光剑三面都有倒刺,拔出来的时候疼痛更胜十倍。”说着他猛地一抽,晟敏只觉肩上被烈火交穿烧灼,痛了不知多少回合,哇地吐出血来。
“现在,你愿意交出来了吗?”玉泽演把剑尖对准了李晟敏心口,问赵奎贤。
晟敏差点要疼晕过去,伤口处模糊一片,血流不止,如果不能及时止血救治,只怕这只胳膊就要废了。
赵奎贤眸色转深,温度一点一点地跌下去:“最后一遍,想要血玉,就放了这一船的人。”
这时候底下一声打断他们:“求求你放了我们吧!他把东西给了那个人了!”
三人低头去看,一个人似乎会点功夫,一边和鱼人怪抵抗着,伸手指着前边;可就在这转神之间,鱼人怪的刀已将他从头顶一劈两半,倒下去的时候手还指着前边。
他们顺着手指看过去,那人指的是人是,金希澈。
韩庚刚刚扶着希澈在天台坐下,就感到身后杀意大起,反手在后背铿地一声挑掉刺来的剑,回身护在希澈前面。
玉泽演一手拿剑指着韩庚,另一手扣在晟敏脖子上,刚才逼叫他给自己接上了胳膊。晟敏伤势严重,刚才被玉泽演拽上天台,扯到伤口更是痛得翻江倒海,眼前发花,什么都想吐出来。
“血玉在你身上。”这话是对金希澈说的,可被韩庚挡得严实,只看得到他白润如玉的耳朵。赵奎贤对那个死人的话不置可否,玉泽演也不确定血玉究竟在哪里,但他的确看到赵奎贤给了一个人什么东西,可是只是余光扫到的模糊影像,没有看清给了谁,也没有看到给了什么;听到那个人的话,突然意识到也许就是把血玉送人了。可他为什么给金希澈呢?来不及想出答案,他先揽着李晟敏飞身上了天台。万一金希澈没有,李晟敏还有用;他和这个叫韩庚的都是一带一,比较金希澈和李晟敏的状况,还是他比较占便宜。
韩庚倒采取主动先攻了上去,只有把晟敏先救下来才能谈条件。这样想着,挥动日突劈了过去。
玉泽演的追光剑和韩庚的日突都是短兵里偏长的,招式都相当舒展凌厉;追光剑攻势长于日突,日突防守胜过追光剑,不过玉泽演久混多年,下手毒辣,猛攻希澈,又拿晟敏做盾,愈战愈勇;反观韩庚一边分心保护希澈点水不漏,一边防止误伤晟敏,又要伺机救人,行动难免束手束脚,即便功夫胜过玉泽演三分,却只能打个平手。韩庚暗暗叫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在他困顿无方之时,听到身后嗖地一声窜来弩箭之声,韩庚急忙侧身避过;玉泽演被他挡了视线,根本躲闪不急,一支短箭穿肩而过。这一箭力道十足,击得他退了几步,喷出一口血来。
就是此时!韩庚上手刺戳他扣住晟敏的手指,顺利带回晟敏。
定来看去,刚才那一箭不似寻常短箭,足有一指粗,两端皆有箭头,箭身暗黑,布满齿纹,穿过□□必然拖出许多血肉去。
玉泽演吃这一箭,痛苦相当,抬头去看那箭来的方向。但见赵奎贤长身而立,手执一把玄色长弓,整个弓身是一条双头蛇,凛凛的杀意远远层层地逼上来,瞪着玉泽演对韩庚说:“这个人是我的。”
【旋龟
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
其音如判木,
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气氛如此紧张压抑,有个人却浑然不觉自己是个焦点,锁眉静静打量下面的局势。
希澈叫韩庚带他上来,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暂避,让韩庚得以施展身手;更重要的是审时度势。刚才跟着韩庚一路打杀,仔细观察过这个鱼人怪。相信韩庚也知道,这样一个一个杀不是办法,可是它的弱点在哪里呢?眼见下面的尚且存活的人被鱼人怪逼回楼里关起大门,暂时还好,可鱼人怪疯狂乱砍,很快就会破门破窗;这边还有个没长脑子的玉泽演,一心想要血玉,都不怕我们都葬身鱼腹了哪里去找。
怎么办呢?鱼人怪来自大海,必然不怕水了,不如……用火?贸然放火万万不可。一是鱼人怪分布分散,不能保证把鱼人一网打尽;二是万一点燃船只就人船尽毁。
希澈虽然气恼自己灵力尽失,但危险之中反而心平气静起来,当年天魔大战也曾带兵打过仗,深知其中之道。他想起以前在朴正洙那里听来的一种能短时解放自己封印的办法,尽管他从未试过,尽管这种方法对精魄伤害极大,可是已经别无选择。他需要蓄些力气,找到时机一举成功才行。
如何创造这个机会呢?要困住这个玉泽演,赵奎贤就够了;也要控制一群鱼人,韩庚基范应该可以;然后伸手迅速的丽旭钟云……
希澈勾起一抹笑,一把拉住要下去打杀的韩庚。希澈的本意是要拉他的手腕,可自己力气不足,韩庚又是动势,这个动作变成了牵手。
希澈自己一愣,对上韩庚惊讶又有些惊喜的眼睛。为什么掌心指尖传来的温度竟也如此熟悉?十指交扣的印象一闪而过,他马上收回心神。
韩庚也是一愣,这一刻的接触如此真实……还来不及多想,希澈另一只手又勾上他脖颈,把他拉下去,精致绝艳的脸庞越来越近,就要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韩庚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
希澈哪里知道自己在韩庚眼中是另一副模样,只是自己力气虚弱,想要凑到他耳边跟他说出自己的计策就只能采用这个动作:“就让赵奎贤对付玉泽演,带到视野偏一点的地方去;你和基范想办法困住这些鱼人,免得他们破门而入;下去找金钟云,让他叫金丽旭去船底找缆线。”
韩庚听到希澈在跟自己说话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暗自责备自己不分场合胡乱分心。
希澈这三句话分开来看,句句明白。把玉泽演引到视野偏一点的地方,是防止他看到下面的情况插手误事;选择自己和基范困住鱼人怪是考虑祀灵师的灵力;金丽旭脚程快,去找东西最合适不过,可他性格乖僻,只听金钟云的话。
可是三句话连到一起是什么用意?希澈有什么计策了吗?
“你想……”他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希澈已经接上,“火攻。”
“火攻?!”韩庚吃了一惊,“不行!一把火下去,我们都没命了,船会爆炸的!”
希澈看着他胸有成竹地笑:“如果把它们聚到空里呢?”
“缆线?”韩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它们怕火?”
“我不知道。”希澈回答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正常情况下说这四个字的语气。
“啊?!”
“我在赌。”希澈望向下面团团簇簇,甲板上已经血流漂杵,暗红与翠绿的对比触目惊心,“也只能赌。”
韩庚点点头。哪怕要压上性命,也只能放手去赌一赌了。何况,是希澈的赌。
希澈双瞳发出韩庚从未见过的光彩,即便身体虚弱,却势不输人,带着非凡的气度说了一句很乡野渔民的话:“我们撒网捕鱼,红烧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