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灵师·人间界》游湖彼岸

12、杀，原来我忘了

　　朴有天如愿地听到这声怒吼，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依旧惬意地叼着MacanuDc，转手端起怀里的M960A抵上肩头，循着那声音的来处冲着天花板嗒嗒嗒地一排直线扫射。

　　韩庚敏捷地翻身上床，刚才踩着的地板已经粉身碎骨；对朴有天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不假思索地抱起尚在昏迷的希澈飞身往窗口撤去。

　　听到楼上的声响，有天禁不住吹一声口哨，再架起枪追踪扫射。他爱死了M960A平均每秒33发的射速和它的100发螺旋式弹匣。听到楼上的窗户玻璃华丽丽粉碎的声响，他觉得这是对怀里美人儿的最佳褒奖。

　　这时的时间已不能用秒计算。韩庚冲步腾空上前，以肩抵碎玻璃，护着希澈稳稳落在自家前面的地上。

　　“朴有天你个混蛋！这是美国吗？！你拿个破枪瞎显摆什么？！”能让一贯儒雅的韩庚爆发，也就朴有天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悠然自得地搭着枪从自家门板的残骸上潇洒地走出来：“我这不是帮你锻炼身手提高警惕嘛。”瞧见韩庚怀里抱着的美人儿，挑了挑眉，“就是他？你行啊！”

　　“别闹，人病着呢。你搞得我房子里乌烟瘴气地还能住么。”韩庚没好气儿地说。

　　“咳咳！”朴有天不想在这时候嘲笑韩庚宝贝得很的表情；一是他见识过韩庚发火的模样，知道千万不能踩中那条线儿，二是觉得韩庚怀里的人情况的确不对。

　　“我提前做了还原结界，撤了就行。”说着挥手把自己的月牙形结界收了。他要真敢把希有之华端了，韩庚还不把他扁成一栋房子。

　　韩庚“就知道是这样”地撇嘴笑了一声，抱着希澈进屋去。朴有天拎起撂在门口的行李包，带门跟着进了去。

　　“怎么才来？”过去快一个月了都。韩庚轻轻把希澈放到床上，伸手探上他额头；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似乎没有刚才烫了。

　　“老爷子逼婚。”把我困在家里了。有天苦笑着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映着光有点晃眼。

　　“你活该。”毫无体谅之意，韩庚去给希澈拿药。

　　朴有天是有着显赫家世的少爷，父亲是金融大亨，母亲是美国陆军第3机步师Rock of the Marne第1旅Raiders准将。有天小的时候父亲并不富有，只身前往美国打拼，留下有天跟着祖父住在中国，和韩庚家比邻；后来祖父过世，有天就去了美国。两个好朋友当然没有断了联系，在美国合伙开了一会计事务所。有天继承了父亲的商业头脑，精明得很；韩庚只负责做一些审计，其他的活儿都丢给有天。有天有才有貌有家室，本来很完美，可惜，风流。

　　“也不是我的错啊。”有天自己招呼自己，摘了墨镜扔到茶几上，放松地倚到沙发里，“都是别人自己贴上来，难道要我坐怀不乱把现成的美女往外推？”

　　“定下来也好。”拿了药去接水。冷热相兑，韩庚用嘴唇试了试，不冰不烫就好。

　　“还没结。订了而已。St. Leger家族的小姐。”有天玩味地笑笑，“总还是可以退的。”

　　韩庚不愿答话，探手抽起桌上的杯子又快又狠地掷过来。

　　有天面不改色接住，口气里满是佯装的惧怕：“呀呀呀，一点儿都不留情。”这要是一把匕首，自己现在手就没了。

　　“留情？！”韩庚瞪了他一眼，“你朴有天跟我谈留情？！刚才谁差点要了老子命来着？！”为什么遇到朴有天自己就忍不住大动肝火。

　　“你肯定躲得开嘛，那东西怎么可能要你命。”有天一点儿不觉得难为情，甩手站起来，想接他手里的水和药，“我来吧。我不就为这个来的嘛。”

　　韩庚停了停，想想也是；断了刚才的话题，把药和水交给有天，跟着有天来到希澈床前。

　　希澈的病，韩庚清楚得很，绝对不是普通的身体疾病；估计多半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本来可以求助医生，可是希澈死活不肯；况且希澈体质特殊，应非凡人，冒失地去找医生反而可能把事情搞砸。于是便想到了有天。

　　这个聪明得该死的人还是个医生。

　　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凡人。有天母亲一支祖上是古时被贬凡间的天将，尽管有天才继承了不知几分之一的灵力，却已十分强大。有天和他母亲一样，聪颖过人，气度非凡，勇武好战，对武器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韩庚觉得他祖上一定是位叱咤风云的武将。

　　有天并不给希澈吃药，动手开始检查。

　　韩庚坐在床边，下意识地拉起希澈的手。刚才的痉挛已经过去，希澈现在安稳地躺着，胸口轻轻地一起一伏，就像昨夜一样安静；只是小脸儿烧得通红通红的，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很……难受吧。韩庚紧了紧握住他的手指。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是不愉快的记忆么？

　　心头涩涩的，说不清的感觉。

　　“喂，”有天扶起希澈给他喂药，“不帮忙吗？”眼角一丝促狭的精光，我抱着你的宝贝呢。

　　可惜韩庚没有他意想中的不悦，只是关切地问：“他怎么样？”

　　自觉无趣地撇撇嘴，有天又扶着希澈躺下。

　　“医生给的药没错，见不到病人只能根据你的描述大体判断，开了点儿新癀片和退烧药。他现在的病情主要是三方面，一个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淋了大雨，肺部有点儿感染，他胸口受过冲击，伤及肺腑，才会咳血，比较难以痊愈。第二是他的失忆问题，我初步估计应该是在受伤的时候碰到了头部，引起选择性失忆，这也是他发烧的原因之一。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再就是你这里，说明他和你有莫大的关系啊。”有天用一只手指支着下巴，看着韩庚。

　　韩庚摊摊手：“毫无头绪。”什么人能对这里如此上心呢。

　　“我想他总不能是捧着家传之宝来找你，结果路上被人敲了一棍子丢了宝贝吧。”有天意有所指。

　　“你是说……”韩庚双眼微瞪，“祀灵师？”

　　“第三，”有天并不作答，用那支着下巴的手指指向希澈胸口，“他身上，有六芒星封印。”

　　韩庚一震。

　　有天一脸肃然地站起来：“相处这么久，你不可能没有觉察他身上有封印。韩庚，你在自欺欺人。”

　　韩庚默然。

　　“韩世伯临终前的话，你是忘了，还是怕了。”

　　韩庚不语。

　　眼前蓦然全是父亲临终前的模样。鲜血淋漓的。

　　被刻意遗忘的，仿佛痊愈的伤口，被生生拖拽出来。稍有风吹，痛入骨髓。

　　父亲的大掌握住他的手，用尽最后一口气。

　　那句话穿过时空，闪电一般刺中他的神经。

　　“庚儿，将来要是遇到胸口有六芒星封印的人，不得犹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