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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一章 要变得坚强 ...

  •   爱真的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梁静茹《勇气》

      在自习课上听她的声音写着笔记,李绮很好奇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她像所有的人一样感到新鲜。
      我不想用听歌忽悠她们,因谁也不可能听着歌如此规则地做笔记。我只说这是一个很优秀的语文老师的课,无他。
      录音里芳要大家集体朗诵《归去来兮》,可我耳边最近的一个男声,却分明不是李安杰的嗓子——
      李安杰的声音一向是富有音律性的。此人的声音虽不难听,却给人感觉韵律生硬,全无魏晋辞赋的清逸洒脱之美——
      P3是什么时候落到贺泉手上的?
      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找李安杰:这人从一开始给我和一珂传信,到现在帮我录音,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回报他一下。现在若是为了这点事找他,总觉得怪怪的。
      一珂,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珂和李安杰是没得说的铁杆兄弟,问一珂,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他的回信却让我汗得眼镜都跌到了地上:这人竟然是死皮赖脸从李安杰那里抢过去给我录音的——
      “我真是服了贺泉了,从来不晓得这人在想些什么,”一珂对我说,“生着一张大叔脸,一天到晚跟一些让人讨厌的领导们打交道,还专捡些千奇百怪的事情干……”
      而他班的曲琰也提醒我小心贺泉,说这家伙居心不良。
      可我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不良居心:这家伙也无非就是面目狰狞了一点,行为怪诞了一点而已,貌似总对我做些马屁拍在马腿上的事情,不过本意还是好的。
      就算他想追我——呃,这似乎有些怪诞……
      无论如何,这世上已经有一个人,值得我为她默默守候、为她疯狂:我无意去破坏她原本安定的生活,那么这样默默地爱着,总该可以的罢。
      正式开学了,小组又开课了,我给他们讲《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仿佛在遥远的南朝,梅花就意味着春天,而江南美丽的春天,第一个,当然要寄给远在北方的爱人——
      小时候一直很向往江南,也许以后有一天,我也会这下一枝盛绽的梅,用一个快递寄回家乡——
      芳爱梅花,也常以梅花自比。而雪里的淡淡清沁的气息,不正是发自那皎洁的梅心么……
      这是震震第一次看我们的小组活动,他很开心甚至很惊喜。我讲得也很用心,仿佛那歌中唱的就是我自己的等待。莲子清如水,很早以前你就给我们讲过这一句。大抵,若是我去了江南给你带回来的便不仅是梅花,还有莲子了——
      讲着讲着就胡思乱想起来,后来据下面的人描述说我那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脸甜蜜的傻样儿——
      他们还以为我醉在诗里了呢。
      窃改一句名言,变作“诗不醉人人自醉”。
      李绮问我:你有喜欢的人了罢。

      “你怎么知道?”我对此大惑不解。
      “因为只有在爱里的人,讲情诗的时候才是那个模样。”
      ——原来有一些爱是会被写在脸上的。
      “同位,以后有一些东西,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别人会看出来,真的,”李绮对我说,说得很认真。
      我淡淡一笑,也许是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小声回她,讲台上的震震开始上课了。和鲍鱼不同,震震的课我是要听的,因他人真的很好,也因他在一定程度上,承袭了芳。
      每次上语文课还是会想起她,想她的音容笑貌,像她纷飏的裙摆与淡淡的酒窝。这种兀自陶醉早已变成了习惯,我十六岁的花季,窗外的繁华,散落一地。
      又是一季春华成秋碧的日子。
      “文人多喜悲秋,”震震说;“我言秋日胜春朝,”佚文讲得很违心。
      谷梁依旧在读《庄子》,我看出他也想在这世上抓住一些东西,又说不出他究竟想要抓住些什么。
      仿佛唯一不伤悲的人只有叶薇,这个秋天她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样烂漫天真,无忧无虑。
      轻轻地去叩那扇门,久违的蓝天下的中午。我在那里伫立许久,还以为她不在。
      在我打算放弃的一刻们开了,面前的人泪迹斑驳,竟亦是一脸秋日的怆然——
      芳却平静地坐在那里,被舒冰澈挡着,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哦,我是来找林老师的,他不在那我先走了……”我说着转身带上门离开,当然晓得这种敷衍的托辞有多么白痴:以我在语文组混的熟悉程度,又怎么可能不晓得震震中午回家,竟然还在快午休的时候来这里找他。
      我相信芳也晓得,我是来找她的,可我不想打搅她们。
      ——我凭什么打搅她们,课代表和自己的老师谈心,有什么错!
      如果这个时候让我吃饺子,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碗底的老陈醋喝下去——那点儿酸味,岂能与我心中的酸楚相提并论!
      回到座位上就让自己的双眼尽力望向窗外。紧紧地盯着窗外那株形状美丽的蝶恋花树,但实视线还是不知不觉地模糊了。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湿乎乎地划过脸庞,又一滴一滴地敲落在桌面那深深镌过的名字上。
      清泪,该有多清?
      我知道,它们的味道,都是酸的。

      极力想要掩饰自己,那个中午,抱着枕头装作我早已睡去,其实小小的抱枕,几乎湿透。
      我真没用,至今还是那么没用。双子座的我,似乎永远都有着极其矛盾的两面,不知这可不可以算作是外强中干:我总喜欢在人前掩饰自己的脆弱,可是每到关键时刻,最胆小怯懦的,第一个躲起来哭的,也永远是我。
      人们说双子们是谁也参不透的,他们总有一些东西要留给自己独吞,也许是快乐,也许是悲伤。其实双子很累:把沉重的阴影藏在阳光里,在自然界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舒冰澈在哭什么:反正她是在跟她掏心掏肺。原来我一直喊着自己是默默守候,事实上又最最容易为小事吃醋——
      吃醋。
      她是老师,舒冰澈是她的学生。
      蓝田玉,你活该。
      很想再抽自己一巴掌,又觉得头脑沉重到抬不起来。
      直到李绮从宿舍回到教室,惊惶地看到我这一幅狼狈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问她的时候我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要背历史啊,在宿舍背不下去,”李绮说,“同位儿,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谁也没欺负我,”我勉强地牵起了嘴角,“我自讨苦吃罢了。”
      “我知道,”李绮就坐下来柔声接了下去,“爱着的人都在自讨苦吃,就像我……”
      之后她就无视历史的任务给我讲起她的经历来,说是她初中时有一次学校的友好交流会里认识了一个日本大男孩。他比她大很多,像哥哥一样地体贴,于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将自己青涩的心献给了这个异域男子。但是那时年少,她始终没对他说出来,他们后来一直有邮件联系,直到有一天,男孩的邮件上说,他要结婚了……
      我总觉得这像是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直到这样一个故事,真实地发生在我身边人的身上。李绮问我是不是很难以理解,一个人怎么会明知道不可能还会纵容自己沉浸许久,我说我理解,因为我也是这样的。
      敞开心扉,也许同桌之间应该这样。
      不是消遣、更不是利用,而是关心与理解。
      李绮也许不太关心我,但她理解我的感情,我也理解她。
      我们谈到星座,她笑着对我说双子和水瓶可是绝配喔。我回应的笑容里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即使是绝配,她也有家了。
      也许孤单,但应该很幸福罢。
      晚上同赵明珠她们一起回家,一路沉默。
      接到贺泉的电话,懒洋洋地不愿意理他:一个舒冰澈已经够我受的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哦妹妹,最近还好吗?”见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跟你熟啊你就喊人家妹妹的——
      “谁是你妹妹啊?”我本来就心情不好,说话一点也没好气。
      “哦,你是哪一年的?”
      “89,别跟我废话,有什么事情快讲——”
      “几月份的——”这家伙是没耳朵还是怎么着——
      “你查户口啊?”我倚在座位上,真狠不得喊得再大声些个,“什么几年几月的,累不累呀?不知道的当你是街上摆地摊卖老黄历的呢——哎对了,录音怎么回事?”
      别烦我,烦我我跟你翻旧账——
      “什么怎么回事?”这家伙还跟我装糊涂——
      “少装葱,还什么怎么回事,”我更加不耐烦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啊——和人一样抽象也敢拿出来秀:你以为给我录音有工钱赚吗!都当这么长时间的领导了还想出门赚外快——唉,中国这贪官污吏啊……”
      赵明珠曲琰她们坐在一旁都愣了:我硬是一句话都不让贺泉插上嘴,最后连贪官污吏都摆出来了。不过大家都不是笨人,想到贺泉那一副官僚主义的嘴脸继而就全车爆笑。
      “别以为当个官儿了不起了,”正好找个犯贱的给我磨磨嘴皮子我可是想到哪就说到哪,“哎呀,像你这样的官儿多了,烤地瓜的大爷们竞争可就要惨烈了。万一明天我到小吃街上去,烤地瓜涨价了我唯你是问——”
      “我……”那边贺泉是一句话也挤不出来,由此可见我的想象力也委实过于丰富,从当官儿的就想到回家烤红薯了。拿话把人噎死:自己痛苦的时候找个闲人来建立快乐也未尝不可。
      “那个啊,我不是啦——我就是管李安杰借过来……”
      “你管李安杰借我的P3,这充分说明了有其脸必有其脑的道理,”今天我蓝田玉损死人不偿命,“扯个瞎话都不会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种事:我那里没歌没游戏的,况且还不经过我同意——所以李安杰不给你,你硬抢过去的对不对?”
      哼哼,你沉默?
      “准备灭亡啊你——”鲁迅也要上阵,骂人不吐脏字是一种艺术,“我知道你想爆发也爆发不了,谁让你去抢的?你有什么理由抢?虽然课没变但这是态度问题,你以为你是谁啊?高二一班是你的?七中是你的?这天下什么都是你的??官僚主义思想作祟,现在就应该给你挂块牌子——”
      “再写上‘□□’三个大字是吧……”这人估计是被我损晕乎了,竟然如此自觉地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拖到街上去批斗,再踩上一只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真聪明,就是这句话,”我胡乱找人发泄了一通倒是心情好多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回家好好反省——我先挂了。”
      之后也不待他回应就按下了挂机。车子在璀璨的街灯里奔驰,原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夜晚都如此灿烂。回到家里老爸老妈出乎意料地都在家,他们一定要我吃点夜宵。
      ——看在好不容易他俩都在而且消停的份上,好罢。
      我也不是没有享受过全家人和睦在一起的温暖的日子,只不过在印象里总是没有看到刀光剑影的时候多。老爸和老妈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被硬生生地撮合在一起,彼此间都不理解对方。因为相互不理解而隔阂,将心比心的行为在对方眼里都变成了别有用心,直到两个人相互看不起——小的时候我不懂,总是傻里傻气地在中间想要他们和解,后来发现在硝烟不断的世界里我的作用只能是催化剂。于是慢慢地我麻木了,在屡次的徒劳无功里学会了回避:有一些结我现在还解不开,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解开。如今国家一天比一天重视科研,他俩就一天到晚地泡在研究室里,常常要深夜甚至凌晨才回家,回到家里谁都没有精力再吵架了。人不能太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本不饿,硬灌了几口粥之后便回房里装乖去了。他俩都在,有不吵架的机会是不容易的。但我不敢跟他们多说什么,怕是祸从口出,一旦说错了什么话,再引发家庭大战。
      也许我的怯懦是因为我太会逃了,从小就逃:做事情我一直习惯自己解决,有些东西解决不了那我就不去看它,眼不见心不烦才好。于是我总不敢像谷梁那样去读《庄子》,就怕学了老庄之后我深刻领悟了其精髓继而与这世界愈发格格不入,直到变成废物和疯子。总觉得我想太多,不够勇敢、也太消极,我甚至不晓得这样下去,我该怎么面对为了我才在这里凑合的老爸老妈,还有,她。
      是的,从高一就告诉自己,默默地看她太自私,要默默地守护她才好。
      可我如何有守护的资本,要我,如何守你——
      也许将来会读师范罢,回学校来坐到震震的位子——
      这也许是守候的最好办法了。待我回来,芳,我会天天看着你,这样好么——既然此生我已无缘与你相守,那这样的相守,行吗?那时候我会变得坚强,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坚强,我守你、陪你,在你寂寞或者疲倦的时候随时可以找到我……
      这样也好,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要一辈子的,怎样的一辈子都好。
      默默地画她的办公桌,彩铅在纸上沙沙作响。安静的想她的夜里,我听见风吟,一切如此美好。
      舒冰澈,这个时候你理科生就不占优势了。
      ——她对桌的位置,这就是我今后唯一的奋斗目标——
      我终于找到了目标,高中三年甚至以后的目标,从此以后,我将这样去爱,勇敢去爱——
      这样你将不会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我们永不相忘好不好?
      思索着甜蜜的太息,我对自己说,好。

      好。
      打起精神,鼓足勇气,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
      李绮抬头看我一眼,微笑了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换作钟神秀,她一定会极其认真地纠正我说你背错了,不是“鼓足勇气”而是“鼓足干劲”;而若是田欣,她一定是堵着耳朵连头也不抬。
      糖葫芦站在讲台上用方言喊关于运动会的事,说是班里谁谁谁报了名大家都要加油去。下课的教室里永远是这样一片沸腾,而他的同桌体育委员,就是我们演雷雨时扮大海的男生就把他推下去,一本正经地宣布过运动会的时间地点等相关注意事项后也喊起让大家给班级加油来。
      佚文大约很兴奋,开过运动会就又要放假了。国庆只放三天,不过这对我们来说足够了。跟佚文谷梁一起到小吃街上去吃麻辣烫,佚文嘲笑我和谷梁吃麻辣烫竟然都不加辣。
      结账的时候一掏口袋,发现自己吧不多不少就差了五角钱。谷梁的钱包里只剩下整钱了,而佚文折腾了半天,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枚铜黄色的小硬币——
      “要记得还我哦,”他说。
      想我蓝田玉还能欠你五角钱不成,只不过穿风衣口袋比较大我一般不愿意装钱包,因而零钱偶尔会出现不够用的状况。本想着回教室就取来还他,这人在楼道里竟就追在我屁股后面催起来——
      “别忘了我的五角钱……”
      ——再催我给你五脚。
      谷梁跟我们一起去了三楼,在我终于用一枚小小的铜黄色硬币塞住了佚文的嘴之后,大家一起去语文组。
      芳晚上要看自习,她一般都在的。
      门没锁,佚文打着头推门进去,一股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师你怎么又吃泡面,”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上次晚自习前过来她好像也在吃这个——
      “泡面方便一些么,”芳浅浅地笑了笑,“一个人也懒得下去,而且学校食堂都吃够了——”
      “那也不要总是吃泡面么,”一副本能的撒娇口气,“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味儿了,佚文借着谷梁的掩护不停地朝我做“呕吐”的动作,我就也借着谷梁的掩护狠狠地跺了他一脚——
      “嗷——老师,蓝田玉欺负人……”这家伙于是就那么没形象地抱着脚尖蹦跶起来,“她踩我……”
      “老师你别听他,蓝田玉不是故意的,”还没等我说什么,谷梁倒是不怀好意地来了这么一句,他说着自己就笑了。
      芳满是怜爱地瞪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就觉得那心甜到糖果屋去了——
      正在这时门“吱”地开了,震震就带着一脸酒足饭饱的满足感走进来,而随他进屋的家伙竟然是——贺泉……
      而后一群人就嘻嘻哈哈地开始胡闹。贺泉这张老脸向来是我们打趣的对象,我就卡给大家讲那天我走在半道儿上,听见有人再喊“学姐”,我最开始没以为她在叫我,后来看看也没别人,就见着一高一小姑娘,问我说文学社美术编辑还招不招了。你要报名还来得及,正回过头就遇上我那搭档,还有贺泉。我跟我搭档说这事儿,贺泉就在一边瞎抱怨说怎么从来没人管他叫学长。结构我搭档说了,这学校没人叫他“学长”的,只有叫“老师”的……
      说来这在文学社当主编的事,后来我才发现也是贺泉的主意。其实我并不想有很多官做,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最无奈的是人家后来还跑过来跟我邀功,自然免不了被我奚落一番。
      这事情倒没跟大伙儿讲,只不过把贺泉气个半死的事情往往是大伙儿,最起码是谷梁佚文还有震震的笑料。我家芳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过这会儿她正埋头吃面,也没太注意我们在笑什么。
      随着门扉的旋转,笑声戛然而止。
      “哎呀,怎么我来了都不说了?”一个官腔的声音就在耳畔粘腻腻地响起,“继续讲啊——”
      你来了,我们谁还敢讲啊。
      震震一脸严肃,我们四个也一脸严肃——
      “领导啊,”却是我们家刚吃完泡面的芳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她轻轻地说着,声音甜得媚人,“去叫小王来把这电脑修修么,上不了网,向下点东西都难——”
      “哦好的好的——”宋大官人得美人蜜语相向,自然满脸堆笑、殷勤非常,我却不理解贺泉的脸色为什么一瞬间就变得那么菜。
      后来才知道,原来芳甜丝丝地叫那么声“领导”,他最开始还自恋地以为是在叫他呢。
      ——你以为你那破外号是什么好名儿啊,我说。
      然后九月的最后一周就这样走到了尾声。运动会如期而至,前一天不出所料地按定律在下雨,不过次日也同样按定律有惊无险。
      我一直不喜欢运动会:那无非就是一群人坐在看台上。运动员在底下卖力,上面也看不到,就只在吃。再一个就是写稿,写些很恶俗的东西,什么运动场上真热闹,运动场上彩旗飘,加油加油再加油,努力拼搏创新高的,人人都要写,而像我这种全年级闻名的好文笔,就免不了要给上十篇甚至二十篇的压力。结果往往是投了二十篇一篇也不中:你想想就那么点儿破事,写二十篇还不能雷同,当我辞海啊。
      况且本人向来厌恶歌功颂德的大套路,让我写也写不出来。
      感觉手机在包里震,打开一看是贺泉发来的短信,邀我中午一起去麦当劳。
      穿插一点:我们的运动会一直都是在市体育中心开的,虽然只有一天,场面却是相当隆重。在这之前,赵玲天天监督我们练方阵,就是说什么也要拿第一的那种。当然了,这周围不像学校在繁华区,高一时是仗着叶薇比较熟悉这一带我们才好不容易找了家烧烤店凑合午饭——有白吃的麦当劳,我不去我傻啊。
      “没问题,哪里碰头?”
      “在南边出口,到时电话联系。”
      我没必要跟贺泉说“你请客”,因为这是必然的。
      上午场结束后走下看台,下过雨天还阴着让我略有一点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周转过头就碰见佚文,这家伙总会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走啦蓝田玉,我们一起吃饭去——”
      尴尬。我忽略了这一层面:在这种时候甩下铁哥儿们的确是有点儿不地道——
      “我……有人请我呃……”满脸黑线。
      这个时候谷梁过来说叶薇和她同学先走了,佚文连骂我不仗义——
      “这个女人,重色轻友的,贺泉哥哥请她她就不理我们了——”
      重色轻友?我冤不冤啊我——况且就贺泉,他还能算得上是“色”?
      “也是,”佚文说,“不过贺泉哥哥有钱啊——哎呀,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么快就把琼一珂哥哥给甩了——”
      我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这!
      “你不知道其实琼一珂哥哥又帅又有钱的!”佚文怪叫着,朝我吐了吐舌头,就拖着谷梁一道青烟溜没影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吃贺泉的我至今还没觉过嘴短,可能因为这男人找我总不是时候,所以被我潜意识里默认为苍蝇,再加之我看着他一副领导模样就恨不得以他为典型剥尽天下贪官——
      放开肚皮吃,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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