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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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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抱着那精灵小孩,让小孩拿着个盒子,跟在比流克勒身后过来。
比流克勒依然年青而俊秀,不疾不徐,信步走来,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的,但身姿却流露出一种疲乏。
他掀眼皮朝着谢星漾两人一瞧,上下嘴唇一碰,便道出她的身份。
“谢星漾,好久不见。”
比流克勒的中文倒是说得清晰流畅,大概是甲等的水平吧,谢星漾想。
但这并不妨碍她,把那副高冷的姿态端上来。
“好久不见。”
她应答一声,虽是故人重逢,面上却并无喜悦,只是冷眼看着比流克勒,目光深沉,那神情冷漠又疏离,与刚才的她截然不同。
侍女虽诧异,但颇会察言观色,将小孩放在边上便先行告退。
精灵小孩见这情况也有些迷茫,他抱着没打开的盒子站在一边,有点愣神。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和爱乐可优真的是一个人吗。”
和谢星漾想象中的不同。
比流克勒非但没有嘲讽她或是攻击,反而如故人般寒暄起来。
他含着点笑意,有种温和清朗的气质,温着声同谢星漾说话时,便很容易让她忘记他们之间不清楚的仇敌身份。
“想必那位便是虞殊,这么多年,你们孩子居然才这么点大。”
比流克勒挑眉,瞥过边上那精灵小孩一眼。
谢星漾正拆着答题礼物,里边是个小小的黑色蝴蝶发卡,算得上不错,只是和她头上的比起来,还是有些相形见拙。
她正要将蝴蝶发卡收起,便听到比流克勒来上这么一句,差点没憋住人设。
?
什么小孩?
什么你们孩子?
我和虞殊?
谢星漾很快反应过来,大抵是这小孩跟着他们一起过来,被误以为和他们是一起的。这一男一女带个孩子,便很容易遭人误会。
话说不是抓魔族嘛,虞殊这么大一个,真的不抓?
她正想着要怎么不失风范的解释,那小孩自己倒是将一切都统统倒出来。
“大人,我是精灵族的,不是他们的孩子,只是途中遇到他们,听说他们也要来找您,我才一同跟了过来,奈何府中都把我当成人类崽子。”
“我有一事要同大人禀明,是关于镇中孩子失踪一事。”
他话语一顿,往谢星漾和虞殊那一瞟。
比流克勒听到这话顿时严肃不少,他招手示意那精灵小孩过来。
“你但说无妨,那两位是赐福国的代表。”
他这回说的是精灵语,可惜对谢星漾来说,虽不会讲,但听懂却也是轻轻松松。
而后比流克勒对着谢星漾沉声道。
“想必你此番又是为封印而来,此案不破,你也无法行动,不如同我联手,免得那柳灵整日往我精灵头上泼脏水。”
“只是可惜,不能同你讨教对勾函数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谢星漾听得懂精灵语,干脆也不再用对他而言有些艰涩的语言。
?
刚才不是还在小学鸡兔同笼。
现在怎么就对钩了?
“柳灵?”
虞殊在一旁听上许久,此时忽地插上句话,莫名其妙显得有点不高兴。
“那是如今的招摇地镇主,柳黎一脉的传人。”
比流克勒一顿。
“似乎因为柳黎的缘故,她对精灵族有些怨怼。”
说曹操,曹操便到。
他们正说着柳灵,就听见饰品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一女子提着裙摆款步而来。
她生得与柳黎颇为相似,服饰也相差无几,只是那蓝色更深,倘若不仔细分辨,恐怕都以为是柳黎从画中出来。
她含着笑,人未到声先至。
“听手下说比流克勒大人在这,接见了位长得与师祖密友极为相似的女子。”
“阿灵从未见过师祖密友,唯在画中见过个大概,颇为好奇,便赶过来看看。如此一瞧,果真如此。”
石桌有四方,都坐的满满当当。
柳灵颇为自来熟,她干脆将那精灵小孩抱起,一屁股就落座在谢星漾对面的位置。
虞殊在她边上,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周身也隐隐起了层黑雾。
他瞥过谢星漾,她冷着脸,一副厌世的表情,虞殊身上那层黑雾又逐渐消退下去。
“这两位是赐福国的代表,谢星漾和虞殊。你也可以唤她爱乐可优。”
比流克勒是铁了心要将她的马甲爆出来。
那小孩却是不耐烦,拖着长音叫了声大人——。
他那里知道想提供个线索还要这般拖拖拉拉,等着这群上层人士还得寒暄一番。
这一喊倒是将四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你说罢。”
谢星漾也觉得颇为煎熬,开口叫他利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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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唐译,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虽是精灵一族,却有些身体上的障碍,永远只能是幼童的模样,常年和父亲生活在人类世界。
虽说身有残疾,但他生得呆萌可爱,大家也愿意多照顾他些。
尽管后来父亲身死,他也依旧觉得自己的家还在,招摇地就是他最幸福的港湾。
案件的起初,他也是被抓进去的小孩之一。
那天他如往日一般出去购置日常生活用品,黑暗里突然生出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他和许多与他看起来同龄的小孩困在一起。
那是个像地牢一样的地方。
每天都会有穿着黑色衣服的精灵或人类,从他们身上获取定量的血液,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取的血液也愈来愈多。
不仅如此,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孩子们年纪小,血液本就不多,心理发育也几乎没有,每日都有孩子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这样的孩子会被他们放干最后一点血液,然后不知丢往何地。
唐译也不例外,他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精灵,都觉得有些遭不住,想要发疯自裁。
但他被取过几次血后,被发现他是个精灵的事情,并且像是个弱智,就要将他从地牢里丢了出去。
他被蒙着眼抱出去,跟在平日取血送血的精灵身后。
他作为精灵不同的是,他与木元素几乎没有感知,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透视与夜视能力。
一路向前,他不仅将地牢的全貌看得清清楚楚,还将线路也都记了下来。
送血者推开房门的时候,唐译也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全貌。
那房间装得十分奢华,中间是个浴池,里面尽是血红,上面还飘荡着些许花瓣。
银白长发的女子半躺在浴池里,用手去捞池子里的花瓣。
送血者将才从孩子们身上取来的血液倒进浴池里,不敢抬头半分。
血液流入池里后更加鲜红,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唐译的视线,犀利的眼神袭来。
昏暗的光线沿着她的轮廓投出点阴影,但她深邃的蓝色眸子一眼过来,唐译便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看。
他听见里边的女子问着。
“怎么?”
她声音有点小,还带着点模糊不清,但唐译还是听到。
里边送血的人唯唯诺诺,答上她的问题。
“里边混进来个智障精灵,正要把它送出去。”
“记得处理好。”
她话音刚落,房间门便轰地关上,送血的精灵也被轰了出来。
抱着唐译的这位这才敢继续前进。
最终上个楼梯,才出了地牢。
他抱着唐译离了极远,这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将他放下。
他本欲杀唐译灭口,犹豫时,唐译已经提着步子飞快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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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译的事方说完,周围的视线便从唐译身上转向谢星漾。
银白长发,蓝色眸子。
如此人类,唯谢星漾一人而已。
唐译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他当时离得远,看不清人的具体模样,只记得明显的特征。
此时谢星漾黑发棕瞳,他自然不知状况。
谢星漾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睛里。
她表面镇静自若,内心却已是慌乱无比。
她才来这个大陆多久?才过了一个晚上,还是在虞殊怀里莫名其妙过的一晚上。
昨天还是第一魔法师,今天跟她说,她其实是杀人狂魔?她还真不确定。
她喊了声虞殊。
虞殊不答,只是收回他原本留在谢星漾脸上留作伪装的那点黑雾。
她白发蓝眸的样子显现出来,唐译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他立刻装作昏迷,一动不动,生怕引起谢星漾的注意。
谢星漾忽生了点恶劣心,她故意站起身来,弯腰凑到唐译面前。
“被你发现了,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她看着柳灵戒备的眼神,发出一声嗤笑,比流克勒的刀却是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方才还说着要同她讨教对勾函数的人,如今却是刀剑相向,真当有意思。
谢星漾没搭理比流克勒,只是微微偏头去看虞殊。
“怎么?虞殊。”
“我可是你亲自抱过来的,现在你也不信我?”
谢星漾低叹,像是讥诮,又有点自嘲。
“我不确定,谢星漾。”
“我不知道在我醒来之前,你做了什么。”
虞殊的话轻轻地落在她的耳边,谢星漾抬了抬脖子,被比流克勒的刀划出点血痕。
她看见自己边上的怒气值不停的攀升,她拼尽全力才将怒气值卡在濒临百分之八十的最后一点。
她想,可能她确实做得出这样大魔头的事情。
她现在就很想把面前的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刀掉。
可是脑海里不自觉地回荡着那士兵说,谢大人会守护沐光大陆的。
所以“谢星漾”做不来这事,她也做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痛苦。
今天虞殊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