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季童话》言雨希

6、转折

　　第六章
　　凝滞的空气，明亮的灯光，将沉默变得更让人心慌。
　　路希低着头，双手交叠着，紧张地捏在一起。她不敢抬眼，却仍能感受到对面
　　冷峻的目光。
　　真的生气了吧？怎么办呢？路希紧咬着下唇，视线斜瞟，有些埋怨地看着旁边若无其事的上官轩。
　　接收到路希的目光，上官轩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开口：“哥，只是出去游乐园玩而已。你干嘛这么吓人。”
　　龙享翼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又看了下仍低着头的路希，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照片，走到他们面前，扬了扬照片，问：“那这是什么？”
　　路希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们刚才在游乐园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她刷白了脸。惨了，又闹事了！她紧张不已地转向上官轩：“怎么办？又被拍了！这下怎么办？”
　　“别慌别慌！”上官轩边安抚着路希，边凑近仔细观察照片，“看不出这记者摄影水平还不错嘛！”
　　“你确定现在是赞扬他的时候吗？”龙享翼挑了挑眉，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你身为偶像，难道不应该有点自觉吗？”
　　“自觉什么？”上官轩直视龙享翼，嘴边的笑意隐隐透出嘲弄，“哥不是最擅长处理这些吗？”末了，他又添上一句：“不是又及时被压下来了吗？”
　　看到上官轩刻意顶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龙享翼只是皱了下眉头，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似乎对龙享翼平静的表情习以为常了，上官轩眼底闪过一丝伤心，不过瞬间即逝。只见他假笑了一下，说：“那他们总对我特别注意，我也没办法。”
　　“那你就更小心一点。”
　　“为什么？拍到什么就说明什么咯。”上官轩语气顿了一下，“反正对你来说，都能处理得很好，不是吗？”
　　“你故意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被上官轩这么一闹，龙享翼心中真升起一股无名火。对弟弟的任性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呢？他兀自在心里思量着。
　　“只是偶然。偶然而已。”看到哥哥千年不变的冰脸有了一些表情变化，上官轩显得过分开心。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路希红了的眼眶。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轩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闹出这样的绯闻吗？
　　路希看着眼前对峙中的两人，忽然感觉有些悲哀。她……似乎被当成工具了。
　　上官轩向龙享翼索要关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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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忽视和不信任更伤害的是，别人根本不在乎你的受伤。
　　全身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路希有气无力地说：“我先回房间。”说着，她像一抹游魂般“掠”过，步上阶梯。
　　“路希……”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上官轩抓住她的手，但被她坚定地、节制地甩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明显的抗拒动作，让上官轩愣住了。望着她的背影，再看着自己刚才被甩开的双手，上官轩心里的歉意油然而生。
　　而龙享翼看似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眉头微蹙了一下，眼角余光不时睨向缓缓步上阶梯的落寞背影，眼底幽暗如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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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夜得那么美……”张杰的歌声流淌在房间里，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外，凌晨的曦光勾勒出外面景物的轮廓。如梦般幻想的美丽，恰在每天的最开始。
　　床上隆起的被子里，路希捂着嘴，极力想忍住眼泪，泪水却汩汩而下。闭了眼，想将眼泪逼回去，睁开眼，却还是泪湿满面。
　　抽泣声淹没在音乐里，路希抓着盖住全身的被子，哭得无助而放肆。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没了，四周围静了下来，她身上的被子被扯了扯，接着听到一道声音：“路希！路希！”
　　路希急忙擦干眼泪，掀开被子，佯装没事地看向来人。
　　上官轩！
　　路希抿紧了嘴唇，心里的傲气让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伤心。所以她挺直了腰杆，看着他，冷冷地问：“有事吗？”
　　上官轩看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真的伤到她了。“唉……”他叹了口气，扯下她身上的被子，“对不起。没有顾到你的心情。”
　　听到他的道歉，路希有些意外。毕竟他是明星，大可不必理会她这个小助理的心情。听多了明星的大牌摆架子，忽然听到明星的道歉，着实让路希惊讶了。
　　不会哄我开心吧？
　　“不相信我吗？”看到她将信将疑的神色，上官轩问了一句，霎时路希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嗯……我——”结巴着说不出话的路希，忽然想到是他惹她生气的，索性闭了嘴，眼神看着他，表明她——的确不相信他。
　　上官轩轻笑出声，为她可爱率直的生气表情感到开心。人如果能这样喜怒言于表，少些隔阂与猜疑，该多好呢！
　　普通的人，碰到明星，不应该是受宠若惊吗？可她却会因为跟他的绯闻而感到不便，平静和他坐在一起，谈哥哥的事情。
　　普通的人，碰到明星，不是都会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吗？特别是像她这样既无男朋友依靠，又没多余的钱傍身的女人，不也会做着麻雀变凤凰的梦吗？就算她已30岁……
　　普通的人，听到明星的道歉，不是应该假意相信，顺便矫情表示自己没事吗？这么诚实表现出生气，她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想到这里，上官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路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以为他笑她，涨红了脸，紧闭着双唇，眼睛狠狠瞪着他。
　　上官轩连忙双手合在一起，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路希别过脸，捏着被子的双手松了一些，为他再次的道歉，心情忽然好转了些。
　　上官轩看着她的侧脸，想起下午看到的情景，心跳莫名乱了序。紧盯着她一会，想着该怎样让她接受他的道歉，突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他对路希说了一声：“等我一会。”然后就冲出房间。
　　不过一分钟，路希就看到他抱着吉他，笑意盈盈地坐在她床上，问：“想听什么吗？”
　　“呃——”他要唱歌吗？路希小心翼翼地回答：“you raise me up。”
　　“好。”语音刚落，上官轩拨动吉他弦，他清亮的嗓音伴着简单的吉他声，让路希的眼睛为之一亮。
　　他……他唱歌很好啊！惊喜的光芒在路希的脸上闪过路希的脸。以前只知道他以前是歌手，但已经好久不唱歌了。她不是个追星者，也不会去找他以前的歌来听，所以对他会唱歌的事，一向只是知道而已。至于他唱得多好，说真的，路希从来不清楚。
　　如今亲耳听到他的歌声，真的让她惊艳了！
　　这么好的声音，怎么不继续唱了呢？路希脑海里闪过上官轩对唱歌排斥的表情，心里的疑惑逐渐加深。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吉他声延长的结尾音，带出唱者隐隐的留恋。上官轩恍若隔世地摸着吉他，抚过吉他弦，轻轻说：“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的歌声了……”说完，他转头对路希说：“对不起，太久没唱了。好像唱得不怎么样。”
　　“不！不！唱得很好！”一下子被他的歌声冲击到的路希，忘了刚才的生气，忘情所以地抓着上官轩的手臂，“为什么你不出唱片呢？”
　　“出过了。”淡如水的声音，低垂的眼睑，隐藏眼底的伤痛。
　　是她看错了吗上官轩眼睛里似乎闪过悲伤？
　　“你——为什么不再唱了呢？”心底蓦地揪起一阵疼惜，路希急急地问道。
　　上官轩抬眼，视线越过窗台，直到远方。
　　“感情……我的歌声让我感到悲伤。我的回忆是埋葬在我的歌声里的，一唱起歌，那些回忆就会鲜活地浮现在我面前。我——害怕去面对这些回忆。”上官轩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只是维持着相同的望着远方的动作，可是路希顺着他的视线，却不知道他望向何方。
　　他的回忆又出来了吗？路希默不作声，没有再次发问。有些事，刨根问底可能会给人带来伤害，那还不如不问，不是吗？
　　半响，路希听到上官轩呓语似的话：“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那该有多好……”
　　晨光初起，窗外迷蒙如梦。
　　上官轩的泪水在晨光的反射下，闪出透明的光亮，却刺痛了路希的眼睛。
　　路希轻轻挪向他，靠在他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肩。上官轩低下头，下巴正好搁在她左手上。接着，路希听到眼泪滴在手上的声音。
　　她闭上眼，抱着他双肩的手紧了紧。
　　而她房间的门已被推开，龙享翼斜靠在门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神幽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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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上官轩所说，龙享翼很擅长处理这些“绯闻”事件。利用TN娱乐的影响力和自己的人脉关系，龙享翼不费吹灰之力就压下上官轩和路希的“第二个”绯闻。
　　不过，在路希刚为绯闻的事松一口气时，她就被另一件事吓到了。
　　“这是？”路希诧异地接过龙享翼递过来的资料。她看着资料，上面写着“新人培训计划”。好奇翻了翻，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他！”路希惊讶不已。因为资料上的照片就是几个月前送她回家，却将她送到上官轩家的林彦。
　　“他将会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木槿大学大四学生，我计划让他和轩组成一个组合，然后出唱片，他的声音和轩很契合。现在想让你出一份企划书。”龙享翼解释道。
　　“我写企划？可是——我不懂——我对这些——”忽然被委以重任，一向被忽视惯的路希显然吓到了。她急忙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摆摆手，尴尬地说：“我不行啦！”
　　“你不是学中文的吗？”
　　“我是学中文的，但是——”
　　“既然我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就是觉得你有能力去完成。”龙享翼双手按住办公桌，一顶，椅子自动弹开。
　　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资料，绕过办公桌，走到路希面前。
　　“机会到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也要想办法去抓住。难道你真想继续这么当轩的助理吗？”龙享翼将资料再次递给她。
　　“可是经理……”路希迟疑着接过资料，还是没有信心做这个工作，“你要不要考虑其他比较有经验的？”
　　“不用。就你做。因为我看的出来，轩很信任你。这个企划成功的前提，就是要轩再次开唱。”龙享翼顿了顿，直盯着路希，“你应该能说服他再回歌坛。这是我要你做企划的最重要原因。”
　　原来是因为上官轩啊！听到龙享翼的解释，路希有点失望。她还以为学长真的看重她有才能呢！
　　看来想多了。路希嘴角浮起苦笑。
　　“当然。单纯靠这点，我是不可能让你做这个企划的。启用你这个新人来做企划，是想要有新鲜性和冲击感。”不知为什么，她脸上的失望让龙享翼的心揪了一下，让他破天荒地又想了个说法来宽慰她。
　　“新鲜性和冲击感啊……”路希低下头，看着资料喃喃自语。
　　路希啊路希，难道因为做了太久的失败者，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吗机会来了，不是应该要好好把握吗？拿出你的想象和才华，好好做一回吧！
　　下一刻，她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对着龙享翼说：“好！我做！”说着，她朝龙享翼鞠了个躬，说：“经理，我一定会用心做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龙享翼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那……那我走了。”路希转身，正欲打开门走。
　　“等一下！”龙享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唉？路希奇怪地转过头。
　　避开她的视线，龙享翼有些不自然地说：“以后叫我学长吧！”
　　“唉？”路希的脸顿时红了。她羞涩地点点头，打开门，迅速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