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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84章 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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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声渐渐大了起来,很快,以吴裴为首的几个玩家发起了强烈的抗议。
但很显然抗议无果。
系统无视了玩家们的嘈杂,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正在抽取玩家中,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抗议声渐渐小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系统对他们的恶意从来都不加掩饰,反抗也是无用功。
每个玩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略显担忧的神情。他们都不知道再生门的那一边再次与他们见面的会是谁。
会是他们曾经失去的队友吗?
他们都抱着期待,却惶恐的心情等待着系统说出第一对玩家。
“抽取完毕。系统大楼玩家洛民,再生门玩家凌熹。”
系统发完话之后,就打开了大荧幕下方的木制双开门。
洛民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第一个居然抽到了自己,更没想到另一边居然是凌熹。
第三个副本盲人停尸间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999队那五个女孩。
高度的精神紧绷让他们忘记了时间流速。也许那些离开他们的人并没有离开多久,可再次见面的时候仍然是恍如隔世。
木制双开门后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空白的墙壁,就像他们所在的这个大厅的墙壁一样。
“请两位玩家进入再生门。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战可被投放到系统大楼玩家等候厅和再生门玩家等候厅的荧幕上供其他玩家观战。”
周帙拍了拍洛民的肩膀,“我们等着你回来。”
洛民的神情复杂,他的目光陆续扫过他的队长,他们队的最强战斗力秋眠,他们队的新成员容书贤,最后落在了江灯的身上。
江灯忽然躲开了洛民的视线,什么也没说。
洛民也没有多问什么,站起身,走向了敞开的再生门。
踏进再生门的前一秒,江灯忽然站起来大喊道:“必须回来。”
洛民顿了顿,转身看了江灯一眼,只见江灯脸上挂着笑,“以后别用那种肉麻的眼神看我们。”
洛民也笑了,憨厚的样子冲散了大家的紧张。
“放心吧。”
傻大个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双开门也随之缓缓关上。
大荧幕过了一分钟后亮了起来。
洛民穿越走廊,不知不觉到达了一片体育场。
天漆黑着,体育场里什么也没有。
但也就在一刹那,体育场内灯光大亮。
眩目的灯光让洛民暂时失去了视力,再缓过神来时,他看见舞台上站着穿着打歌服的凌熹。
凌熹就站在那里,有些恍然地看着这个地方。
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看向洛民。
“我很久没上过舞台了。”凌熹哽咽着说。
洛民站在台下,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起手鼓了一会掌。
“介意只有我这一个观众吗?”洛民道。
凌熹愣在原地,随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挥动手臂,她轻巧地跳起了她最擅长的pop。
没有华丽的音乐,只有她柔美的嗓音清唱。
歌声回荡在偌大的体育场。
少女的动作灵巧熟练,那是在练习室练过无数遍的证明。
凌熹真的爱她的职业,不止是为了谋生。
灯光,音乐,华丽的舞台。
掌声好像越来越大了,像雷鸣。
台下有无数闪烁着的灯牌。
尖叫和呼喊让她沉浸在梦一样的眼泪里。
“凌熹要走花路。”
裙摆伴随着动作摇晃。
她想争取一下。
伴随着凌熹结束舞蹈,她甚至没有等到洛民鼓掌。
一只巨大的灰兔凭空腾跃而起,扑向洛民。
洛民没有想到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瞬间被几百斤重的巨兔扑倒在地,巨兔锋利的爪子直接挠向洛民的脖子。
脖子被划破,鲜血飙出。
洛民当即甩出长勺,大喝一声将身上的巨兔抡倒在地。
他左手捂着受伤的脖子,不管疼痛,对着想冲上来的巨兔脑袋又是一勺子。
勺子的末端与兔子的颅骨撞击,兔脑登时四分五裂。
脑浆血液炸开,流了一地,硕大的兔子也就蓦地倒地。
凌熹站在舞台上,因为刚跳完舞所以喘着气,望着洛民。
洛民手腕脱力,沉重的长勺掉在地上,左手已经难以捂住伤口,血液不断从指缝里渗出。
凌熹利用了他的怜悯和信任。洛民只能认倒霉。
他抬头盯着凌熹,“我不会对你手软了。”
凌熹露出微笑,“我亦如此。”
她跳下舞台,接着朝着洛民扔出了一大叠符纸。
洛民隐约间看到了好几张爆炸符。
他立刻倒地,捞着长勺往右侧滚过去。
道具落地瞬间爆炸,燃起的大火直接窜向了茫茫夜空。
如果洛民没有那么快反应,他直接就会葬身。
他不该心软。
洛民握着长勺,直直地挥向了凌熹的位置。
凌熹俯身,躲过了挥击。
她脸上的神情令人费解。纠结,渴望,悲伤混杂在一起。
勺尖的兔子血飞溅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凌熹的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看向了一旁陪了她很久的兔子的尸体。
“啊……啊啊啊——”凌熹蓦地失控地尖叫起来。
女高音的穿透力强大到可怕。洛民被吼得脑袋发晕。
她踉踉跄跄地爬向了兔子的尸体,大哭出声。
等候室里的玩家们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她看起来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
周帙紧紧地盯着洛民受伤的脖子。
如果洛民不迅速结束战斗,他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察觉到一边的江灯在发抖,周帙伸手拍拍江灯的肩膀。
“快攻击她啊,傻大个。”江灯咬牙切齿道。
洛民也知道自己受的伤的严重程度。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抡起长勺。
铁制的长勺在空气中划过锋利的弧线,呼啸声震耳欲聋。
勺尖直冲凌熹。
凌熹蓦地站了起来,直直地接下这一攻击。
她用手挡住了长勺。换来的结果是她的双手和手腕瞬间分离。
两只女孩的纤纤玉手就这么飞了出去。
凌熹只剩下了两只空荡荡的手腕。手腕的横切面并不平整,手是被生生打断的。
血像止不住的洪流一般泄出。
洛民喘着气,手腕再次脱力,长勺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把正常大小的勺子。
凌熹也倒在了地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闪烁着的灯光上。
“不打了。”洛民也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你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凌熹笑了,“行。”
战争进入和平。
片刻沉默之后,洛民道:“你的表演很精彩。”
“谢谢。”凌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似活人的煞白。
打歌服上染着的全是血。
辫子也散开了,一绺一绺的,粘稠的也都是深红色的血液。
“我太久没有上过舞台了。”凌熹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我们都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对吗?”
洛民肯定道:“没错。”
凌熹微笑着,“我会开一场盛大的演唱会,你们都要来。”
“一个,都不许缺席。”
洛民答应她,“好。”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凌熹没有再说话。
洛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直到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第一轮pvp获胜者,洛民。”
“请获胜玩家回到等候室。”
洛民在场景发生变化之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
凌熹死得太安静了。像一朵凋谢了的花。
枯萎的是裙摆还是乌黑的长发,洛民看不清了。
少女躺在血泊里,盛开的美丽被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刻。
快了,真的快了。
不用多久,我们就能回家。
我们会在霓虹灯闪耀的舞台下盛装出席。
洛民回到休息室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帙冲他露出了微笑,“挺好的。”
洛民也笑了。
五个人重新排排坐,气氛开始短暂地轻松起来。
“傻大个,你打女人真狠。”江灯调侃他。
“不还手我就死在里面了,你他妈就见不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江灯笑了几声,最后收起了笑容,“我真挺为你捏把汗的。”
“那你进去的时候我也为你捏把汗。”
“……”
系统很快开始抽取第二对玩家了。
短暂的轻松结束,大家再次陷入紧张的观战。
五轮抽取结束,战况分别是系统大楼玩家赢了三次,再生门玩家赢了两次。
周帙他们这里原来的两个人分别被替换掉成了再生门的赢家。
他们的脸上浮现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好像板凳在屁股底下依旧扎人。
战况都十分激烈,荧幕上呈现的战斗场景无一不是血腥残忍的。
系统开始抽取第六对玩家,抽到的系统大楼玩家是封悦诚。
而抽到的再生门玩家是沈鹏。
何予听见沈鹏的名字时瞬间握紧了拳头,口中喃喃道:“队长……”
封悦诚带着微笑起身,她手上握着那把斩鬼剑——目前是盲杖的模样。
江灯戳了戳前面的冲野银,“你们队长一个人真的ok吗?她啥都看不见。”
冲野银淡淡地看了一眼江灯,“之前榜单还在的时候每张榜单她几乎都是前三。”
江灯不说话了。他是菜狗,不配多问。
周帙无言地望着封悦诚,封悦诚看不见周帙的眼神,却好像有知觉似的,慢慢转向了周帙的方向。
她双眼没有任何光彩,但是笑容却自信得充满阳光。
封悦诚的个人实力至今是个谜。没有人见过她发挥全部实力的样子,即便是和封悦诚打交道最久的周帙。
一个盲人,一个女人,却如此强悍。
以前周帙不明白封悦诚的强悍在哪。当看到封悦诚的笑时,周帙明白她脸上的是什么情绪了。
冷静,绝对的冷静。
即使是独自面对着死亡的风险足够自信。
关于封悦诚的生活,他们知道的仅有封悦诚糟糕的感情经历。
或许被她省略了太多太多细节了,因此无人知晓她是怎样变成如今的样子的。
荧幕上,封悦诚和沈鹏一同出现在了一座废弃工地上。
沈鹏抿着唇,望着封悦诚的方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好,封队。”
“你好,沈队。”封悦诚不紧不慢地握着盲杖,“天气如何?”
沈鹏抬头看天。阴天。
整座废弃大楼都是黑色的,天空是灰暗的,阴沉沉地压着整个世界,让人产生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地平线。
这片废弃工地的大小十分让人难以想象。
“不怎么样。”沈鹏如是说道。
“嗯。”封悦诚用盲杖点着面前的地面,扫开地上乱七八糟的小石头,“全力以赴吧。”
“我会全力以赴的。”沈鹏说。
“是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封悦诚没有焦距的双眼里找不出她任何一丝情绪,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其实眼含笑意,“我们,都会。”
无论是已经离开的,还是依旧留在这里的。
无论是谁,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离开这个鬼地方。
随着一个副本一个副本的推移,所有人都从最开始的竞争关系慢慢变得团结一致。如今系统又整出这么一个幺蛾子,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渴望在他们间挑起血腥的战争。
但是系统却无法像人类一样拥有真真实实的血肉。
它永远都不懂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血脉冥冥之中的无限联系。
是纵使我们都在彼此争斗的过程中千疮百孔,在危难降临时也会将枪口指向统一方向。
沈鹏听完封悦诚的话之后愣了愣,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微微红起来的眼眶。
他在再生门创造的pvp场景里面并不能够知道正在“直播”他们战场的摄像头在哪,隐隐约约只是感觉到某个方向,他朝那个方向投去目光。
而此时,沈鹏确实是朝向了荧幕的位置,与等候室里的所有人对视。
沈鹏年纪不小了,他脸上尽是岁月的沧桑痕迹。有着三四十岁中年男人都会有的无尽倦怠。
何予的手指无声绞紧了。
沈鹏似乎是真的看见了何予,于是他安慰性地笑了笑。
“是啊,封队。”
我们都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