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涩满山杏》忧闷大虾

7、坏人也是人，所以……

　　三人被山杏摆在一块大石上，周围难得的空旷，所以豆大的雨点毫不犹豫的招呼到她们身上，枯叶泥浆被一点点冲落，身体真的是冷到了极点，可一点都动不了，神智却是无比的清醒。

　　绝望、无助，意识一点点消失——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陆芷蘅闭着眼睛细细回味着，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要怕什么？！陆芷蘅睁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耳边传来郑宣茹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们——咳咳——还真入不了她的眼呢！”

　　“你还好吧？！”陆芷蘅出声问。三人里数她最懒，体质也是最差的，从小就是这样。

　　“放心吧！不会比你俩先死的！……老大！”

　　老大？！陆芷蘅陷入恍惚。

　　五岁，正是最幸福的时候，家里忽然多了两个同龄的小妹妹，把爸爸妈妈的疼爱都分走了，小芷蘅感到气愤可还是乖巧的忍着，可这两个家伙一个狡猾一个蛮横，不把她看做姐姐还合起伙来欺负她……终于，小芷蘅找到机会，狠狠地收拾了两个家伙，奠定了自己老大的地位，而她自那以后也开始履行老大的义务，仗着自己学习好纪律好又是班干部给这老二老三打掩护、擦屁股，直到那个血流满地的雨夜——如今已经五年了，人生还有几个花儿一样的五年？！痛苦、伤心、绝望、孤独还有愤恨——一切都过去了，陆芷蘅张开嘴，老大的语气在喉间震颤，“你小心——别又发烧给山杏找麻烦！”

　　叶双双无声的笑了，这次——值！

　　三人不再出声，默默地等着，居然谁都没怀疑那极度厌恶她们的小丫头会把她们扔下不管。

　　瘴气被压入地下了，老林子里有腿的东西都可以出来，你们千万别去咬那三个家伙啊，都又脏又臭还那么坏，可到底是人哪！山杏撒开小蹄子在山林中跳跃窜行，要先找到解药把她们的毒气压下，让她们能走……

　　黑暗中，山杏小兽一样冲到三人面前，还好，没东西来咬她们，喘息着站定，将手里的草药粗鲁的塞到三个冰冷的坏人的嘴里，“快吃！”

　　苦涩辛辣的汁液顺着食道流进空空的胃袋，三人立刻干呕起来。

　　“不许吐！”山杏手里的棍子威胁的碰碰砸着山石。

　　雨，越来越小了，山杏越来越焦躁不安，手里的棍子捅捅这个、戳戳那个，“能动么？！能动就站起来！”

　　“猴子！”体质最好的叶双双嘶哑着嗓子（被草药刺激的）提出要求，“把你的棍子给我！”

　　山杏此时也顾不得她叫自己什么了，嗖的窜过去，把棍子递给她，连拉带拽的把她弄起，推向黑暗的树林，“沿着我做的记号一直往前走！快！”

　　“为什么这么急？！”

　　“雨一停瘴气就会起来！——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快点！”

　　叶双双僵硬着身体不动也不出声。

　　“快走吧！我马上就能好！”陆芷蘅的嗓音同样嘶哑，“山杏！给我准备根棍子！”

　　山杏跳起来冲进林子。

　　陆芷蘅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听山杏的吧！”

　　叶双双拖着僵直的双腿融进森林……

　　终于走出毒瘴了，山杏喘着粗气把压在身上的郑宣茹推靠在树干上，对着前面的黑暗喊，“黄毛！停下！”脆嫩嫩的声音虽然被树林截获了大半，叶双双还是听到了，扶着棍子靠着树干滑坐到泥水里，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陆芷蘅挨着她坐了下来。

　　雨停了，黑蓝的天空繁星点点。

　　山杏自制的蓑衣很结实很厚实，那下面的小身子热乎乎的，虽然出了不少的汗可是一点都不冷。她咬着嘴唇看着三个抖成一团却不吭一声的家伙，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坏蛋比男人还有骨气。

　　山杏有一次也救过两个男人，那两个家伙一路哭哭啼啼罗里吧嗦，山杏当时就想，那山外的城市真不是好地方，那里的男人不像男人，女人又都那么坏。

　　山杏手里的棍子再次捅向三人，“喂！起来！跟我走！”

　　三个人挣扎着站起来，黑暗中，跟在小身影后面艰难前行。

　　终于，黑暗中山杏在一块崖壁前停了下来，撅着小屁股将挡在身前的树干枯枝用力推开，露出一个一米来高一人多宽的黑乎乎的洞口，这是山杏在老林子里的藏身之所。她弯着腰走进去，点着了里面自己以前备好的干柴，一间房大小的山洞里一下子明亮起来。三个身高一米七以上四肢僵硬的家伙挨个爬了进来，凑近火堆，哆里哆嗦脱下流着水的衣服，一个个只剩下文胸跟小内，山杏忙着用树枝将湿衣服一一挂起，然后从暗处拿出一只破铝锅钻出洞，一会儿工夫端着半锅水进来，把它架到火堆上，转身将洞口挡好，脱下自己的蓑衣，六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身上那鼓鼓囊囊的大布袋。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真的是异常的敏锐，那布兜里肯定有食物！果然，山杏黑乎乎的小爪子从里面掏出几个奇形怪状的白面疙瘩，走到火堆边将它们揉碎在锅里，三个家伙的肚子先后叫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锅里泛起了水花，山杏从石头缝里抠出一把破饭勺——转身，六只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她。

　　山杏黑眼睛眨了眨，钻进干草堆里，摸啊摸啊，最后选出三根一尺来长的草管，连同勺子一同放到锅里。三个身体僵硬、头脑也僵硬了的家伙凑到锅边，一人抓了一根草管，吸得啧啧有声。
　　山杏也不理她们，径自脱下自己湿漉漉的鞋，坐在火堆边翻烤起来。

　　三个家伙肚里很快暖和了，一个一个钻进厚厚的干草堆。

　　山杏坐在火堆边打着哈欠将衣服一件件烤干，然后扔到草堆中裸露的白生生的胳膊上、腿上。

　　老林子的黎明悄悄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