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挑落乌纱帽三 喝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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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动静实在很大，慕吟在永乐大街捉贼的事几乎是即时传进那几个大人物的耳朵里的。
慕容有杰是一边批折子一边听掌事太监说这故事的，那太监自幼伺候他，与他笑到：“慕大人这招未免有些···”“拙劣？”慕容有杰接下他要说的话，笑着拨弄手边的玉玺。
“拙不拙劣的，百姓又看不出，其余的部分，她是在等朕出手填平呢。朕只告诉她要豁出去推倒一个，她倒是挑了个大人物。待会慕大人求见，你去宫门口接吧。”
这太监见慕容有杰这样子，知道此事是合了慕容有杰心意，也赶着此时向慕容有杰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派人来请您吃饭呢，今日皇后娘娘亲手做了您最喜欢的···”“朕都不知道自己有喜欢的吃食，皇后倒是清楚。”慕容有杰听见容莱瞬间变了脸色，好久才回神说：“你叫皇后少自己下厨，呛着油烟也不好，她身子向来虚弱，太医都说该多休息休息。”
“是，奴才这就去告知···”
“叫她把自己做的菜撤了，叫尚食局做新的，我今晚照旧去。”慕容有杰此时与容家还要保持关系，敲打是一面，笼络也是必要的。掌事太监对慕容有杰的的手段再熟悉不过。慕容有杰与容莱是十五成亲，少年夫妻，这些年来，容莱与慕容有杰相处充斥着皇室与贵族的较量。掌事太监早习惯了当他们的传话筒，轻车熟路地应了句是。
慕吟这进宫时正好是申时一刻，撞上了回来的佟雅。佟雅一见慕吟便匆忙迎上来：“慕大人，佟雅今日自行离开，还请大人切莫责怪。”“是我一时被那令牌之事绊住脚，没有好好招待你，合该我去与你谢罪才是，你这样到显得我更小气了。”慕吟想她回礼，脸上神色焦急。
佟雅开口到：“我同您一块去见陛下吧，我愿为您向陛下担保，您绝对是无心之失，是那家伙太狡猾。”“佟大人不必为我做到如此程度。”“这是什么说法，只要慕大人布线我人微言轻。”慕吟闻此顿时眼含泪光，两人的姐妹深情一时都要冲出这宫墙。
“大人，快些去承天殿吧，陛下正等着您呢。”掌事太监扫扫拂尘，撇了眼一旁的佟雅：
“佟大人也一同前往吧，陛下深明大义，必然会理解慕大人的。”
佟雅做出惊喜的表情，立即跟在了慕吟背后。
两人就这么贴着走了一路，阖宫都见到那尚仪局的佟大人与陛下现在的心腹慕大人两人是亲密好友，走到承天殿还是一前一后进去的。
慕容有杰早猜到了慕吟会来，先叫那些侍从都退了下去，只准备听慕吟说她这突如其来的计划。
却不料先跪下的是佟雅，一头磕下去却没说话。慕吟见佟雅磕了头才又自己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慕吟特来向陛下请罪。”佟雅这才开口：“尚仪局司宾佟雅见过陛下。”
“你们一个尚仪局一个礼部，今天怎么凑一起来见朕了？”慕容有杰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慕吟又磕了个头：“臣今日来向陛下请罪，臣自知有罪，不敢得陛下抬举。”慕容有杰的目光在佟雅和慕吟两人之前来回移动，过了一会有笑着说：“雍州府的人早来禀报了，你前脚向着凌参军求助，京兆尹马上便上折子说你办事不利，有负圣恩。”
“慕吟自知自己无能，特来向陛下请罪，只求陛下让慕吟有将令牌追回的机会，好叫令牌不会引起太多风波。”慕容有杰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你把令牌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朕倒是丝毫不担心有什么贼人能拿着这令牌出去招摇撞骗了。”
慕吟又磕个头：“慕吟本无此意，只是慕吟太过焦急，今日慕吟陪同佟大人去探望她在地牢值班的表兄，却因不防被贼人盗去。慕吟一时慌张又怕贼人逃了，只好求助雍州府，还请陛下责罚。”慕容有杰早知佟雅来必然是另有安排，一提到地牢，慕容有杰便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
“那慕爱卿请佟司宾来，该不会是专程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吧？”
慕吟磕头的动作简直是从她有了意识起就烂熟于心了，她磕头的动作再一次重复：“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证明慕吟所言非虚，佟大人此来是为陛下所期盼的，比慕吟更重要的事情。”
慕容有杰与那掌事太监相互看了一眼，那太监拱手行礼，然后走近佟雅：“佟大人，陛下如今与长公主正策划重修白玉塔，长公主以为要以成帝为顶，陛下以为以先帝为顶。如今礼部与六局正为此烦恼，佟大人从前是长公主殿前女官，善解长公主心思，佟大人有何看法呢？”
“长公主在书院读书时，先生是成帝幼年伴读，对成帝多有推崇，长公主耳濡目染。陛下以先帝为顶，以推皇室孝道，天下百姓为之信服。但臣斗胆，私下思索此事，还有一想法···”佟雅说着抬头瞧了眼慕容有杰的脸色，见他并没有要不悦的意思，才继续说：“臣以为顶现在刻下名字，实属过早，陛下才登基，宏图伟业才起笔，与其为仙去的帝王们一较高下，不如先空着，千年之后，必然将留下最好的名字。”
她说完话，那掌事太监才挥了拂尘：“佟大人对问题避而不谈，想出这投机取巧的答案来戏弄陛下吗？”“臣并不是戏弄陛下，臣也有千年之后在白玉塔下留下的名字，只是陛下在上，臣不敢言。”佟雅大着胆子再次抬头，却也没力气对视慕容有杰的眼睛，只是抬高了脑袋：“臣私以为，后人将为陛下重修白玉塔，将陛下的名字写在白玉塔最高处。”
“说着不敢，但还是对着朕吹捧出来了，慕大人，你结交的朋友倒是都同你一样。”慕容有杰轻松的语气让殿里灌了些人气，慕吟也忙接话：“慕吟立志结交天下最忠心最有识之士，与此等人一起为陛下效忠。”
佟雅也一头磕在地上，比慕吟声音还响些：“臣心中所想，不敢欺瞒，陛下威严震慑四方，天下尽在陛下之手，陛下必将福佑天下众生。”
“你倒是该和慕吟混在一块，朕还没解决了慕吟的事，你这么说话，朕倒一时无法处罚这忠臣了。”慕容有杰说着，示意掌事太监去扶佟雅。佟雅不敢起，继续磕头：“臣···”“臣无此意，今日与佟大人前来，不过是来为陛下引荐忠义之士。”慕吟的话突兀地插进来，说完她连一点犹豫也未有：“慕吟粗鄙，还请陛下恕罪。”
慕容有杰与那太监又相望一眼，那太监看着慕吟无奈地摇拂尘：“慕大人御前失仪，行事莽撞。”太监说完这句顿了顿，又道：“陛下念其出身草莽，特准慕吟聘请学士，于桃李院讲道。为告天下，天下子民，皆可在桃李院观慕大人上学，以儆效尤”
“慕吟领罪，谢陛下隆恩。”
“只这一回，你处理得当，偷令牌之事有了头绪，朕才不罚你。你才上任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再有下次，朕看你也不用当这个郎中了，朕依照你的功劳给你封个县主，你安心做闺阁便是。”慕容有杰稍微严肃了些，训斥两句做出严明威武的君主的样子。慕吟只点头：“臣知陛下之心，臣必不辜负陛下期望。”
说着，太监上来扶慕吟：“大人，陛下今日下午为这事烦心不已，陛下主张以刑部追查此时，刑部张大人也递了奏折来，希望能为陛下分忧。”
慕吟又跪又磕头的，一时站起来还有些今天一天劳累积累下的疲惫感。刑部的张远是迟家大公子旧时在书院里的同窗，慕吟知道自己就算是礼部的，慕容有杰这话摆明还是得自己去查查那令牌了。
她再次跪下去，磕今天不知道第几个头：“慕吟惶恐，慕吟犯下大祸，却承蒙陛下宽恕，慕吟心有不安，望陛下能将臣与林大人同行，共同寻找那令牌，好叫慕吟安心。”慕容有杰站在自己的龙椅前，看着殿下跪着的慕吟，做出感慨的表情：“慕爱卿执意如此，朕不能更改，朕赏识慕爱卿之气魄。这样罢，朕派些太监、禁军给你差使，待慕爱卿将那贼人一举追回，朕念你这气魄，再授你一个御史中丞的职位。”
朝中这位置空闲已久，本来只是谏言的五品官，但是就是个挡箭牌。慕吟一时不知慕容有杰要安排些什么，她只好又磕一个：“臣不敢当。”“慕爱卿有什么不敢当的。慕吟，你立下那样大的功劳，本来也不该只是从五品的。”慕容有杰说出些别人不敢听的话，慕吟只好转头去看那太监。
那太监抓拂尘的手几次抖动，却始终也没有说出些什么。反倒是慕容有杰看到两个人的反应，又用那一听就知道是装出来的语气问：“有什么不妥吗？贺风。”
太监向着慕容有杰挤出满脸的笑容：“奴才觉得并无不妥，慕大人巾帼不让须眉，是真豪杰，陛下知人善任，是圣明之主。”慕容有杰听完这句话露出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着还看向那佟雅：“听说佟大人的表兄也是一表人才。”
他说话一波三折，又绕回佟雅身上。佟雅心里揣着今天的事，思绪一直飘忽不定，恍然听见慕容有杰说到自己身上连忙点头又摇头：“是，不，我表兄是地牢的守卫，不算什么大官，陛下抬举了。”
“嗯。”慕容有杰点着头思考着说：“地牢的侍卫，朕才登基，有些人才埋没未曾发现也属正常。”佟雅连忙接话：“臣的表兄自幼立誓要参军报···”“将他提拔为参军如何？”慕容有杰打断了佟雅的话，用坦诚直白的眼神看着她，愉悦地等待着佟雅的谢恩。佟雅眼里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带着疲惫地再次拜下去：“臣替表兄向陛下谢恩。”
太监的拂尘晃了晃，慕吟此时也不去看佟雅了，做出全神贯注看拂尘的样子，她现下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陪衬。
“佟大人去地牢探望表兄之时，不会被那里的犯人吓着吗？朕做皇子时常去审讯犯人，那里的人少有体面的。”
“臣只是在外头看着表兄出来，与表兄说说话，再将带的东西拿给表兄。极少看见犯人。”
“当真吗？听说郝贵妃从前的侍女太监现下都羁押在那里，佟大人在宫里这么多年，在郝贵妃宫里没有几个熟识的朋友吗？”
“不敢欺瞒陛下，臣与一个侍女交好，只是那侍女后来入了郝贵妃宫中，仗势欺人，连臣这昔年好友也翻脸不认，臣便与郝贵妃宫中之人再无往来了。”
佟雅说这话时在衣袖掐着自己的手腕，这是慕吟教她的，即使皇帝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也不能露怯。
“那佟大人不会恨这侍女吗？昔年好友反目成仇。”
“臣有什么可恨呢，陛下以为臣恨，其实这位昔年好友也有苦衷，她家境贫寒，为了蝇头小利做那些龌龊之事，是她的无奈之举。这位好友在刀剑争斗之中，被人以全家性命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宫女抱着必死之心为自己厌恶之人行事，传递已经毫无意义的消息。臣怪她做什么，她在那时，也无选择余地。”
“这样可怜吗？”慕容有杰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仿佛他也能感同身受一样。
“陛下以为她可怜，是陛下怀有慈悲之心。臣却不以为意，臣不恨她，因为她并不是所谓光鲜亮丽、一帆风顺的人，有艰难困苦、波折坎坷。臣不可怜她，因为她背弃臣，背弃皇家正统和礼乐制度。她隔着牢门告诉臣，她传递的不过是‘林家小姐将要进宫，需加人保护。’这种话。”
佟雅攥着自己的手臂，上头已经有一道又一道的抓痕，如果显露出来，也是十分令人不舒服的场景。
慕容有杰还装着，带着悲鸣的神色：“佟大人思虑颇深，朕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慨了。天下众生多苦。”他说罢坐回椅子上，开始叹气。
太监见此情景一扫拂尘：“陛下今日思虑操劳，有些疲惫了，两位大人请回吧。”
慕吟和佟雅相视一眼，便一起磕头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挑落乌纱帽三 喝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