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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天瑶仙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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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里可以应该算作是纪采的地盘了,但她却是个十足的陌生人,一直都是由林梅黛领着走。钻山林,行小路,攀陡坡,还亏着有个孤寒萧,前后照应,斩荆棘探险路,搭云梯拉吊篮,想方设法,让众人得以顺利前行。
纪采暗中高兴能碰到林梅黛,否则以自己路痴的水平,就算手拿地图,走到明年也未必找得到如此隐秘的天瑶宫。
“就在前面了。”爬上第N个陡崖,林梅黛遥望着前方,感慨万千。
终于到了?纪采心情激动,踮起脚尖,顺着林梅黛的视线看了半天。此处几近顶峰,潋滟云霞,浮天无岸,连类似房舍的影子都看不到,不由感叹,“天瑶宫真的好神秘,到了这里还什么都看不到!”
“前面是醉仙台,小时候吴师伯每次来,都会带着我们到这里,讲仙人故事。天瑶宫,尚需前行数里。”
“哦。”纪采不好意思的皱着脸,狠狠瞪着貌似偷笑的某人,某人赶紧正色,四顾。
…………
所谓的数里,肯定是指投影距离。峰回路转,曲折前行,根本无路可走,基本上都在披荆斩棘中,至少有十个数里了。
纪采一路走一路心里嘟囔,“天瑶宫未免太玄虚了吧?出来进去如此不便,怪不得都不出来呢。”她庆幸没直接穿越到此,否则就是无期徒刑了,自己一辈子也绕不出这山林。
终于,走在前面的林梅黛停下脚步,姿态优美的回转身,对孤寒萧微一点头,“多谢孤寒家主赠药并亲自护送,否则我等也难以到得此地。”
“前辈过誉,晚辈愧不敢当。”孤寒萧说完,瞄了眼纪采。
纪采当然明白,面前好像有个牌子,上书“XX重地,闲人免进”。但是这个闲人一路都不得闲,殚精竭力,如今拒之门外,虽无奈,却无情。
“晚辈不能再相送前辈,请前辈保重。”孤寒萧先开了口。
“孤寒大哥,你不如换了装跟我们……”一路上甚少开口的宝筝不舍的看着孤寒萧。
“放肆!不许胡说!”林梅黛把宝筝的话给瞪了回去。
“若恕晚辈亵渎仙地之罪,晚辈愿意!”
林梅黛和大婆齐齐变了脸色,迅速对视一眼,又同时在孤寒萧和纪采两人身上游移了几个来回。
“换装?女装?”纪采只顾打量孤寒萧,撇着嘴道,“这样高个的女人也太少见了吧?哪有他能穿的衣服!”
孤寒萧扯下肩上的包袱,一笑,“如果前辈允许,晚辈有自备的钗裙可换。”
“原来你早有预谋!”纪采大叫。
“太好了,孤寒大哥!”宝筝也露出了笑脸。
“你真的愿意改扮女人?”林梅黛难以置信的直盯着孤寒萧,脸色阴沉得能让五月天飘雪。
“是,晚辈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你去更衣吧。”很久,林梅黛开口,正言厉色,神情严肃的好像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片刻,孤寒萧一现身,每个人都是先惊后笑,林梅黛更是难得的霁颜,虽然只保持了几秒钟。
“孤寒大哥,你放心吧,绝不会有人认为你不是女人的!”宝筝乐不可支,欢愉的笑容里,曾经的悲伤在这一刻远离。
“不许说话!”孤寒萧刚要说话,纪采赶紧阻止,“在变身回去之前,不许讲一个字!”她强忍着不要笑得太过分,“以免破坏了你的首席麻豆形象!”
“再往前走,就进入天瑶宫的领地了。”林梅黛结束了众人的欢乐时光,面色忧郁的说道,“按行程,何亦霜必已到多日,宫中或有变故。我们要秘密行动,噤声慎行,不可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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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楼台,露花倒影,碧落红云卷。
燕帘莺户,云窗雾阁,玉宇静无尘。
天阙锁烟萝,瑶台瑞气多。天瑶宫,不是人间,是天上。
所走的路是极僻静隐秘之处,所经过的玉楼朱阁都是背向,纪采慢慢看出了门道,原来他们是从天瑶宫的后面潜进来的,难怪跟师父给的地图大不相符,不仅没有路,还得攀岩涉水。
林梅黛毫不犹豫的走着,地形极其熟悉。到了一座高阁前,她伸手推门,一个比羽毛落下还轻的吱呀声,众人听起来如同山崩地裂般,惊得头皮麻簌簌的。
房间里空空荡荡,地中央孤零零的摆着一个蒲团,一个巨大的佛龛里,高高坐着一位不认识的神仙。
“你们过来。”林梅黛轻声说罢,神情肃穆的整了整仪容,跪在蒲团之后,恭敬地磕头。大家跟着跪,照样做,就连孤寒萧也无丝毫犹豫。
纪采趁机仔细打量着那位居高临下的神仙,深眼阔嘴高鼻,不像是本族人。
礼毕之后,林梅黛起身走向神龛背面,袍袖一展,一个洞口神奇的出现,等所有人进入,马上无声的关上。
长长的台阶下去,昏黑的甬道,寒意沁入心肺,纪采不由打了个冷战。手心突然传来一股热度,令全身都温暖起来。她歪头看看孤寒萧,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走到尽头,是一个足有四层楼高的木梯。
“纪采,你由此上去,左手边有幅鸟兽图,按下白灵鸟的眼睛,门自然会开,进去之后可以观察到整个屋子的情况。若何亦霜还在,你师父必于此地见她。不管看到什么,或者有人没人,都不要擅动,马上回来。”林梅黛压低声音说道。
纪采默默点头,依言而行,在一扇门无声开启后,屏息静气的踏了进去,赫然发现自己正位于房顶复层之中,透过镂空的雕刻装饰,清楚的俯瞰下面全貌。
悠扬的琴声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描绘着轻舞云端的空灵,余音袅袅不绝,弹琴人痴痴而坐,凝眸于微微颤动的琴弦。
“师叔音律妙绝天下,果然名不虚传!”亦霜含笑走进门来,盈盈一拜,“弟子何亦霜拜见师叔。”
“天瑶宫乃乡野村舍,地僻人稀,”莫非容话里自谦,话外高傲,“让你等候多日,怠慢了,请坐。”
“师叔如此说,弟子折煞,弟子得仰仙颜,福甚。此天阁瑶台,弟子幸为青鸟。”亦霜娇笑完毕,上前几步,神情凝重的捧上一封书信。
莫非容抬手取信,抽出信纸,看了亦霜一眼。
亦霜浅月弯弯,翩然退回,恭敬侍立。
信只有一片纸,莫非容却用了看十片纸的时间,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亦霜。
亦霜刚开始还能保持镇静,后来就有点坐立不安,努力维持的笑容渐渐扭曲,“师叔,您……”
“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师父说师叔看信之后自然明白,让弟子遵从师叔示下。”亦霜面露焦急忧虑之色,“只是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欠安,总是跟弟子提起往事,抱憾不已。师叔……”
“这里是她的家,”莫非容纤指一弹,信纸飘落于琴弦之上,“你师父若是想来就来吧,我也没理由禁止她回来。”
“师叔,师父说不愿再踏足伤心之地,更希望您能带着凤鸣去黛梅谷!”
莫非容迅速望了亦霜一眼,“你师父亲口说的?”
亦霜发觉有点失态,忙赔笑解释,“师父曾跟弟子说,突觉身体有恙,如何调理也不济事,因此越发怀念过去。又恐触景伤情,旧地实难归去,所以才命弟子传双鱼,邀师叔在黛梅谷相见。”
“说话已久,还不见人来奉茶。”莫非容望了望门口,美目微含怒色,“这些丫头被娇纵坏了,让师侄见笑。”
“弟子不敢。”
“你师父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最爱茶道,爱茶甚于爱剑?”
“师父当然有提及。”亦霜摸了摸鬓角,顿了一下道,“她老人家曾多次说过,若能再喝一次您煮的茶,此生无憾。”
“很好,难为她还这样惦记着。”
说话间,两个女孩悄然进来,分别给二人端过一杯茶。
莫非容没有接茶,只看着女孩,“美仙又躲到哪里去了?”
“美仙姐姐说一会儿就过来伺候。”女孩声音极小。
“师侄暂请回去休息吧,”莫非容凝眸轻语,懒懒的换了个坐姿,“不妨再多留几日,我命人带你四处转转,看看你师父从小生活的地方。”
“师叔!”亦霜急忙喊了一声,前行两步,恭敬执礼,“弟子业已耽误数日,实忧师父近况,请师叔即刻启程吧。”
“我要是根本不想去呢?”
“那弟子只能不敬了!”亦霜脸色难看,也顾不上之前着力维持的礼仪之态,直视向上,“师父有命,就是绑也要把师叔绑去!”
话音一落,站在莫非容身边的女孩摔掉茶杯,拔出长剑,指向莫非容。
莫非容轻哂一声,“你把我的人都怎么样了?”
亦霜不再演戏,露出咄咄之色,大声说,“师叔若是执意不去,弟子确也不能奈何,请您交出凤鸣剑,由弟子带回去呈与师父,也算成全弟子此行!”
“你是来要凤鸣的?”
“不是我要,是我师父要!”
“可惜,不管是谁要都没有,凤鸣不在天瑶宫。”
“哈哈!”亦霜作秀似的笑了两声,挺胸极力摆出一副视杀人如切菜的架势,“难道一把宝剑还比不上天瑶宫上下几十条人命吗!”
“这就要黛梅谷大弟子自己来权衡了。”
“你!”亦霜气急,人随剑起,扑向莫非容。
纪采看到这里,着实佩服师父的镇定,亦霜的惺惺作态早已让她义愤填膺,恨不能现身,此时就等着师父一巴掌把亦霜拍飞,看她还如何嚣张。
亦霜的剑尖已点上莫非容的咽喉,一滴血痕清晰可见,但莫非容依然端坐,只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着亦霜。
“宫主!”一个白衣女孩披头散发的冲进来,被眼前一幕吓得顿住脚步,摇晃了几下,扑倒在地。
见莫非容眉毛都没动一根,亦霜的眉毛立了起来,大喊,“再进来!”
五六个同样白衣的女孩几乎是被推进门,都是一声惊呼之后,摇晃着倒下。
“师叔,您老人家武功高强暂无性命之忧,但这些丫头在一个时辰之后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莫非容干脆闭上了眼睛。
在亦霜说话的时候,纪采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后来一见师父合上双目,她才恍悟刚才关于茶道的对白。师父一向不喝茶,何来酷爱茶道!刚一想通,人已如闪电破壁,直冲而下,梅花钉撂倒那两个女孩,凤鸣出击,银寒杀气扫向亦霜手腕,迫得她撤剑后退。
“师父!”纪采疾奔到莫非容面前。
“你来了?”莫非容睁开眼睛,看到纪采,欣喜而欣慰,微微点头。
亦霜看见纪采从天而降,大惊之后,恢复笑容,胸有成竹的看着她,“老天有眼,竟让你来了,你们师徒此时相聚,真是妙哉!”
待看见纪采依旧好端端的站着,她赫然变色,惊怒交加,咬牙切齿的仗剑冲上来。
纪采哪里还会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客气,早气得想把她大卸十六块,毫不手软,凤舞九天,逼得她狼狈后退,“你不是想要凤鸣吗?给你看个够!”
亦霜意乱心慌,无心恋战,连连后退,飞奔向门口。
门已开,她却迈不出去,只怔怔的站着。
“师伯!”紧随其后的纪采看向门外,惊喜的喊了一声,又马上想起师父,赶紧回到莫非容身边,“师父,我……”
“扶我起来!”莫非容搭着纪采的肩膀,慢慢站起身,整衣抚鬓,恢复了雍雅之态,“咱们出去,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