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旧恨犹在 ...
-
*********
又是那么的冷，又是那么的黑。
纪采使劲的眨着眼睛，确定神智是完全清醒的，眼睛是大大睁开的，可是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坐起来，摸索着，摸到了冰凉坚硬的石壁，支撑着站起，转了一圈，能触碰的地方都是冰凉坚硬的石壁。她颓然坐下，自己一定是在一间封闭的石屋里。
纪采压抑着心中的悸动慌乱，闭目调息，竟是功力全无，这一骇然的打击，让仅余的半缕魂魄，瞬然荡然无所觉。
一瞬间好想哭，大哭，但眼泪就像是表面封冻的河水，暗暗流淌，一滴也滴不出来。
时间也被敲碎，粉末般弥散入黑暗中。
*********
随着轻轻的摩擦声，一点光亮渗了进来。
像一道闪电在眼前裂开，纪采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昏黄中，两只火把伫立一个黑洞外，闪着冷笑般的光晕。
她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一个纤巧削细的身影渐近，只有裙摆微动，如飘起一般，飘到她的面前停下。
闪动的光影中，只能看出是一个女人，一个蒙面的女人，即使蒙着面，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几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进来把火把插到墙壁上，无声的退了出去，石门关闭。
纪采一动不动，静静的站着。
蒙面女子也一动不动，静静的盯着她看。
“好久不见。”冰冷的问候，奇怪的开场白。
柔媚细腻的声音，简单的四个字，如四个铅块，砸中纪采的脑袋，失血般的眩晕。
“你一定会记得我的，一丝一毫都不会忘记。”蒙面女子抬起手，露出皓腕如玉，慢慢的说着，慢慢把面巾摘下，慢慢靠近她，“因为，我就是这样的记着你。”
偶认旧识婵娟，如花面，倾城兮巧笑；翠眉开，明眸回美盼。
纪采的心一直沉，已沉到了十八层地狱，还在沉。
女子浅浅的扬着嘴角，似乎很满意纪采的表情，心满意足的转了个身，“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我原本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她的笑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傻。
“因为，太子殿下是真的很爱我。”笑容一敛，女子挑衅的斜睨着，“他让你出了宫，可是却留下了我。是不是因为，他爱我更要多一些，舍不得我走？”
“你到底是谁？”纪采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我是谁？我是谁呢？”女子喃喃着，得意的笑了，“第一眼看见太子殿下，我就疯狂的爱上了他。后来发现他要迎娶的侧妃孔灵，竟与我十分相像，所以我干脆杀了孔灵，代替她坐上了花轿。那几日的流连缠绵，双宿双栖……”她迷恋的回忆着，神色醺醉，“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扮作他人。唉……”这一叹带着真切的凄楚，“从那刻起，我就是孔灵，不是千雨虹！不要再做千雨虹！”
千雨虹好久才平复扭曲的五官，愤愤的瞪着纪采，“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咆哮着，“因为你，我才狠心要杀了太子殿下！这让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纪采厌恶的转身不去看她。
“看着我！”千雨虹狠狠的扭过纪采，“若非你勾引太子殿下，他怎能对我变得冷淡！若非你纠缠不休，我怎会动了杀心，露了行踪！”她一副恨不得吞了纪采的狰狞，眉毛都快扭成麻花了，“几次要杀你，为什么你就不死？凭什么毁了我的幸福？为什么到现在还要与我争！”
“你！变态！”纪采被她摇晃得五脏翻腾，挣扎着。“你本就居心叵测，还奢谈什么真爱！你那根本不叫做爱，只是自恃美貌，以为天下男人都必须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疯狂的占有欲而已！”
“不是爱？！”千雨虹把纪采猛地推到墙边，死死压着她（诡异的壁咚啊），“不是爱，我肯放弃堂堂的孤寒世家女主人不做？不是爱，我甘心屈膝于那个比猪还蠢的太子妃？不是爱，离开他怎会日夜锥心刺骨的痛！”
尽管被压得透不过气，纪采却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呼吸。
“哈哈哈！”千雨虹残忍的大笑，鼻子几乎贴上了纪采的脸，“那么，你是谁？！天瑶宫弟子在皇宫扮可怜是为了什么？摇身一变成为玲珑山庄庄主又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以为天下男人看你一眼就得爱上你吗？哈哈哈！还弄不明白吗？为什么你武功尽失？为什么你在这里！”
她终于松开手，欣赏着纪采的无助，“我处心积虑悔了与孤寒箫的婚约，是为了嫁给另一个男人。可是再见面，他仍毫不犹豫答应我的要求，原因只有一个，他忘不了我！”
纪采无力的靠在石壁上，紧紧咬住牙关，一丝腥甜涌了上来。
“我有多爱太子殿下，你永远不会知道！只要是他看过一眼的，或者看他一眼的，不管男人女人，我都想杀了他们！我要他永远只看我，眼中永远只有我一个！虽然现在不能在他身边，但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属于我！”千雨虹仰起头，无限憧憬的笑着，猛然又打住，一脸的不甘。
“你倒是命挺大的！本想让你在万远镖局出丑，却被那几个蠢货错过时机，后来又让你侥幸逃脱围袭！哼！即使爆出你是天瑶宫弟子的身份竟也扳不到你！不过可惜啊，这么好的命也于事无补，终究还是落到我的手掌心！”
“放心，”她咬牙切齿的凑近纪采，呼出的呵气都是冰冷的，“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让你看看太子殿下是如何的爱着我！我会让他在我面前亲手杀了你！他就可以看到你的心，到底有多黑！装得如此可怜，如此仁慈，不肯杀人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已经死了多少人！你在外面快活，宫中的尸身早化为灰烬，那个可怜的替你去死的人，与你亲手杀她有何分别！”
千雨虹喘息着，重重的拍拍手，走向滑开的石门，“在这里，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所以，你乖乖的活着吧！”
“你……”鲜血冲出纪采唇边，“胭脂梦！是你？”
千雨虹转过身，眉尖一紧，盯了她一会儿，冷冷的动了动嘴角，走了出去。
黑衣人取走火把，石门紧闭，一切又归于黑暗。
纪采生生吞下溢出喉咙的鲜血，顺着墙滑坐在地，抱作一团。她本来竭力的压抑，可是却越抖越厉害，无力控制，只好任凭身体剧烈的颤动，直到眼泪成串的被抖落，索性无所顾忌的大哭起来，让心尽情的抽搐着，干涸，再一点点的裂开，碎掉。
这样悲伤的眼泪，不是为了爱，不是因为恨，是祭奠刚刚失去的……
使劲的哭，痛快的哭，不停的哭，是因为要将眼泪哭干，永远不再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旧恨犹在
